第五卷 終章

殘酷的現實。

心愛體內灼燒著名為絕望的劫火。

莉普目前率領著二十名的使姬,但是卻完全無法對抗沙利阿利,就算與怪士柯魯並肩作戰,也拿敵人莫可奈何,明明就狠狠打中一拳了,卻反而被打得無力還擊。

沙利阿利將莉普一拳打上天空,再摔落地面連滾了好幾圈,讓心愛想也不想就朝他直奔而去……

結果被抓住了。

被沙利阿利抓住了。

沙利阿利的左半邊身體目前覆蓋著燒傷般的傷痕,好可怕。半身潰爛的怪士將臉靠向心愛,好可怕。邪惡的笑容令她竄起雞皮疙瘩,好可怕。

「你哭了嗎?」

那逐漸沾染肌膚的不祥氣息,嚇得心愛緊緊縮起身體。

好可怕、好可怕,可怕到她完全沒辦法回答。

「可惡啊啊啊!」

聽得見莉普的低吼聲。有如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憤怒的樣子。

「真可憐,你這丫頭很害怕對吧?」

沙利阿利的溫柔語調輕撫心愛的臉頰。

哥哥。

心愛口中發出微弱低語。

感到害怕時,只要哭,哥哥和姊姊總是會趕過來救她。

這是弱小動物的生存本能,藉由鳴叫呼喚遠方的雙親。

「哥哥!——」

忍受不住了。

這真的太可怕,打從心底的感到害怕,對於沙利阿利、對於現實、對於自己的軟弱、對於哥哥不在身旁的事實,害怕得不得了。

淚水奪眶而出。

「啊~~別哭成這樣。」

沙利阿利撫摸起心愛的頭,用比她腦袋還大的手掌輕輕揉著,感覺意外溫柔。

「給我放開心愛!」

莉普吶喊。

眼淚讓心愛看不清他的假面。只隱約知道,她假面上的左眼部分嚴重碎裂,露出莉普的真面目。

淚水停不下來。

顫抖停不下來。

恐怖也停不下來。

「喂喂喂,你也該哭夠了。」

沙利阿利吐出餿水般的腐臭氣息。

心愛緊閉雙眼。

好可怕~~

「嗚哇哇,哥、哥哥!——」

好可怕啊~~好可怕啊~~好可怕啊~~好可怕啊~~好可怕啊~~好可怕啊~~好可怕啊~~

「你給我放開心愛!」

這個聲音,難不成是?哥哥?

心愛祈求般睜開雙眼。

眼前的人是摘掉假面的莉普……眼淚模糊了視線,讓心愛看不太清楚他的臉……但那張臉……

「莉普小姐?」

莉普拋開碎裂的假面。

下一秒。

心愛的胸口感到一股鈍痛。

「什麼?」

「心愛!」

因為淚水模糊的莉普臉龐,傳來神似哥哥的叫喊。

心愛聽著她的叫喊,同時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哎呀,不小心就伸長了,哈哈哈哈。」

沙利阿利食指上的爪子伸長,爪子的前端刺進了胸口的正中央。這股痛楚毫無疑問是現實……

心愛緩緩看向沙利阿利,然後再緩緩看向莉普。

「莉普、小、姐……」

莉普她……好像在喊著些什麼……但已經聽不太清楚了……

「心愛!?」

真心用顫抖不已的腳踩踏地面,朝沙利阿利飛撲過去,但是被對方輕易閃過,並且在失去平衡時遭到一腳踢飛。

只是難堪地癱倒在地。

就連寶貴的妹妹也救不了。

沙利阿利豎起右手食指。食指上的爪子伸長,直接刺進心愛的心窩。十分輕鬆,毫無任何阻礙刺了進去。

骯髒的爪子朝他出生以來,一直守護至今的妹妹心窩……

「我饒不了你!」

真心再次站起。

他的雙腳早已不聽使喚,但還是站起來了,雙手也早就無法動彈,還是握緊了拳頭,全身使不出力器,但還是狠狠瞪著沙利阿利。

「弱得要死就別逞強啦。」

沙利阿利就像丟垃圾一樣放開心愛的衣領。

重重摔落地面的心愛毫無任何反應。是昏過去了,還是……

腦袋炙熱一片。不僅是腦袋,就連身體也滾燙起來。

真心以著灼熱氣勢包覆即將破碎的心靈,朝著沙利阿利跨出一步。

但是他卻沒辦法跨出第二步。雙腳失去力量,他單膝跪倒在地。

想再對著沙利阿利的臉狠狠打上一拳,比剛剛那拳還要再強烈的一擊。

然而他的手卻無法觸及不停獰笑的沙利阿利。

「這傢伙……」

就在他竭盡全力意圖站起時,猛然感到一股冷顫。

就像被這股寒氣牽引,真心轉頭望去……

啞然無言。

意圖擊潰各宿舍特班的邪鬼群突然轉變方向。朝著這裡蜂擁而來,距離僅僅不到三十公尺,是宛如漆黑的海嘯。

真心連忙環顧四周。

柯魯在茶姆的攙扶下勉強站起。看起來相當虛弱,恐怕已經沒有力氣再與沙利阿利戰鬥,但應該還有辦法逃離邪鬼群的攻勢。

真心將視線從邪鬼們身上挪開,連忙朝沙利阿利的腳邊爬去。就算很難看也無所謂。既然走不動,就算用爬的也要爬過去……

他十分清楚靠近沙利阿利會很危險,但最愛的妹妹此時正倒在對方的腳邊。

要趕快帶心愛逃離這裡,要趕快帶妹妹前去醫務室急救。動作快,盡量動作快。動作快、動作快、動作快。

就在他把手伸向心愛的瞬間——

「太弱啦~~你實在太弱啦。」

沙利阿利踹向他的肩膀。

那怕在地上翻滾,那怕口中溢出血味,那怕看不見出口,真心也立刻爬起身子。為了拯救妹妹,哥哥可以貫徹不屈的意志。

「呃!」

正當他提起幹勁,準備再次站起時——

『深感遺憾。』

聽到《卡農》懊悔的『聲音』。

這道聲音在真心腦海中逐漸淡薄——

「什麼!?」

同時,二十名使姬也開始逐一失去身影。

「喂,《卡農》,你給我等、等一等啊!」

『………………………』.

聽不見任何『聲音』。

使姬全部消失。

女神也不見蹤影。

沙利阿利的狂笑如豪雨般落下。

邪鬼群如海嘯般逼近。

癱倒的心愛毫無任何反應,女神消失的原因該不會、該不會是……

真心將自己那既傷不了沙利阿利,也傷不了邪鬼的拳頭,緊緊、緊緊用力握住。將那幾乎使不出力氣,可悲且軟弱的拳頭,緊緊、緊緊、緊緊用力握住。

他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有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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