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現實中學生又怎樣? 第六章 我與佛寺與看不見的妄想少女

壞事總是接二連三。

首先,我發現高柳同學居然有女朋友了;然後,在體育課換衣服時,跟河內同學發生爭執;接著被捲入『新春試筆事件』之後,棒球社的社辦又爆炸了.,最後,居然還得知了只能跟麗莎再見面三天而已。

前天晚上,我因為再也無法跟麗莎見面的恐懼而失去理智,於是在全家人都睡著之後,獨自一個人跑到深夜的街道上了。徘徊在家門口到學校的上學路徑,尤其是那條住宅區的小路,另外也跑到車站前繞了幾圈。

就是為了找出虛無僧。

如果可以定期從那位和尚手中拿到隱形眼鏡的萜,我就可以不用跟麗莎道別了。可是,他不但沒有在上學路上誦經,也沒有在車站前化緣。舉毚他是我那次見面以前從來都沒有看過的虛無僧,搞不好其實是周遊全國的途屮.偶然經過道條街的也不一定。縱使如此,我依然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到處尋找他的蹤影,直到我看到日出的時候,才終於想到和尚晚上也是會睡覺的。看來我失去理智的非常嚴重。

從出生到現在,我從來沒有遇過像麗莎這麼善良、理解我的朋友。可是,我跟麗莎可以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卻進入倒數階段了。所以我昨天也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到處尋找虛無僧的蹤影,但是最後依然沒有成果。不過,我不能就這樣放棄。

我不能失去她呀。

學校的停課期間依然持續著,因此我不需要把隱形眼鏡戴上,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剩下的鏡片依然是六枚三組,完整的三天份。

「明日美——!停課期間不可以外出呀!」

今天我又打算出門去尋找虛無僧,卻被媽媽制止了。

「媽媽,這樣下去我會一輩子見不到我的朋友呀。就算會被罵,我也一定要出門才行。」

雖然我拚命哭訴,可是因為我平常就沒什麼信用,所以被媽媽一笑置之了。昨天無故蹺掉補習班的事情大概也讓我的信用大減了吧?不過,這時我正好從玄關的窗戶看到高

柳同學要出門的身影。

「你看,尚人他也出門了呀。所謂的停課就是指學校要休息的意思,所以學生也可以跟著學校一起休息呀(注14)。再說,今天是禮拜天呀。尚人也出門了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注14「停課」在日文中寫作「休校」。

「既然尚人也跑出去玩的話,那就應該沒錯了吧?明日美,對不起喔。你就去見你的朋友吧。」

媽媽總是會用高柳同學做為善惡判斷的基準,也多虧這樣,讓我可以出門了。高柳同學總是會適時拯救我呢。

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我奔出家門,追上高柳同學。

「尚人……講錯了,高柳同學,請問你要去哪裡呢?」

「是明日美啊。學校停課期間不待在家裡不行吧!」

「高柳同學不是也出門了嗎?請問你要去哪裡呢?」

就算強如高柳同學也因為自己的發言矛盾而不知所措了,於是,他告訴了我他的目的地,似乎是佐島同學家的樣子。我雖然一時之間想要跟他一起去,然後跟麗莎打聲招呼的,不過為了這種事情就用掉隱形眼鏡實在太浪費了。等到學校開課之後,跟麗莎說話的時間才會比較多呀。

「那麼,可以請你在進到佐島同學的房間後,把這個放到他的書桌上嗎?」

我趕緊拿出筆在筆記本上寫了一些字後,整齊地將紙撕下來交給高柳同學。

結果高柳同學居然莫名其妙地趕緊把頭抬高,然後把便條紙摺起來放進包包里。

「為什麼要抬頭呢?」

「總覺得看到應該不太好。」

高柳同學真是會在意奇怪的事情呢,那是我要寫給麗莎的呀。我在紙上寫了「身體好嗎?我好想見你,想見得無法自拔呀。」這樣一句話,只要把這張紙放在書桌上的話,麗莎應該就會看到才對。雖然是一段很沒內容的文章,不過我想要多少跟她保持一點聯繫。

「還有,高柳同學!如果你遇到一名看起來很可疑的和尚,可以麻煩你幫我轉告他說『我很困擾,請來幫幫我』嗎?」

「你說……和尚?」

「正確來說應該是帶著竹編斗笠的虛無僧!我正在找他呀,所以拜託你如果遇到的話告訴我一聲!」

「喂、明日美?」

「拜託你了!」

我轉身奔向跟高柳同學行進的相反方向。去上學路徑上找吧,今天應該可以找到才對。

***

七個小時過後。

轉眼之間就來到黃昏了,真的是轉眼之間呀。

我站在大馬路上的人行天橋上,曬著黃昏的夕陽。微弱的太陽緩緩西下,周圍隨著時間漸漸變得寒冷。我已經跑出了學校的學區,來到我從沒來過的商店街還有車站,連多奈川附近都找過了,可是就是沒有找到虛無僧的蹤影。

雖然一開始就沒有抱太大的期望,不過高柳同學果然都沒有再聯絡過我。再說,我根本就忘記把手機帶出門了,他想聯絡我也聯絡不到人呀。我已經失去平常心到連這種事情都沒注意到了。

「可惡呀,到底在哪裡啦?」

這樣下去的話,我會失去麗莎的。虛無僧到底在哪裡?事到如今,乾脆打電話詢問全國的佛寺好了。不,應該要直接登門拜訪才對。

嚼?佛寺?

對了,佛寺呀!

我居然粗心到忘記元旦參拜的時候去過的妙蓮寺了。那雖然是一間很小的佛寺,不過搞不好就是虛無僧修行的據點呀。

已經快要下午五點了,不知道佛寺還飣沒符開放?我趕緊快步奔向佛寺。

我要前往的妙蓮寺坐落於學校的學區外。雖然我沒t看過,不過聽說佛寺境內到春天會綻放很漂亮的櫻花,所以會有很多外地來的賞花各。常我到達的時候,佛寺的大門還開著。於是我穿過那座古老而莊嚴的大門,在境內到處亂走,就看到了一棵高大的櫻花樹。這應該就是那棵有名的櫻花樹吧?從粗壯的樹榦延伸出來的枝條,就像垂柳一樣向下垂擺,在寒風中不斷搖曳。就在我對那片景色不禁看得人迷的時候,不知不覺間佛寺的住持就站到我眼前來了。

「這位施主,請問有何貴幹?」

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害我一時之間慌了起來。不過既然我是在找虛無僧的話,問佛寺的人應該是最快的吧?

「其實,我是來找一位虛無僧的。」

於是,住持和尚將我帶到一間和室中,還端了一杯茶出來給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遇上這種事,讓我不禁感到誠惶誠恐起來。

和室的深處擺了三尊發出金光的佛像,前方放著一張紫色的坐墊,旁邊還擺了一顆大木魚跟一把銅鉦。佛壇飄出陣陣檀香,明明這裡與外面只隔了一面牆,可是氣氛卻完全不同。房間里安靜得讓人無法相信一旁就是市區的要道。

我將手伸向端出來的茶杯,發現自己的手非常冰冷。我這才察覺自己為什麼會被住持帶到這間和室了。一定是因為我全身寒冷得讓臉色很難看吧?從出門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天以上的時間,這種季節在外頭繞了這麼久,臉色一定會變得很難看的。

「原來如此,施主是在尋找虛無僧啊?」

這位住持看起來非常像個得道高僧,感覺當一名和尚是再適合不過了。就因為他看起來是一位如此了不起的人,所以我才會報上我的名字,並且向他表明自己是來尋找虛無僧的。雖然對一位侍奉佛祖的人說謊感覺很過意不去,不過我告訴他說我找人的理由是「因為拿到一個護身符,所以想向他道謝」。我實在沒辦法向他開口說,我還追加購買了一盒不可思議的隱形眼鏡呀。

「話說回來,請問明日美小姐知道所謂的『虛無僧』是指什麼樣的人嗎?」

住持因為我對於「虛無僧」這樣的和尚種類沒有知識,於是向我說明道。

「所謂的虛無僧,並不是像貧僧這樣住在佛寺里、敲鐘誦經的和尚。而是指沒有檀家(注15)、拿著托缽各處流浪的修行僧。」

「聽起來很帥氣呢。」

感覺就充滿了野性。光從外表上看起來,戰鬥力就比這種住在佛寺里的住持還要高呀。就像是會拿錫杖「唰!」地揮舞的人,雖然智力上感覺就很低啦。

「不過,真正在修行的僧侶只是少數。實際上多半都是扭曲佛祖教誨的新興宗教、或是流浪漢假扮成虛無僧在騙吃騙喝。這不是現在才開始的現象,文獻上早從江戶時代就有這樣的人出現了。過去聽說還有半強迫人進行布施的無法之徒。」

住持似乎是想暗示我,不要再跟虛無僧扯上關係了。看來,我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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