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獅子怒吼著:毀滅吧,靈魂! 第一章 點燃野心的遠足好天氣

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

隔著從窗口就可以看見的雜木林,仰望昏暗的夜空。一名女子緩緩地眨動雙眼。她究竟在思索什麼,從那對冰冷的眼眸中無法窺知。女子只是一直凝視著不規則羅列的星辰。

一隻在那名女子身穿的白衣肩頭上,收起羽翼棲息著的烏鴉發出鳴叫。不知是否被那聲嗚叫催促的關係,女子拉上了窗帘,自窗邊離開。成為光源的微弱星光被遮斷後,房間內瞬時被封鎖在濃厚的黑暗裡。

那那個

一個懦弱的聲音響起。在那房裡除了女子及烏鴉之外,還有一位瘦小的青年。他正以不安的神情窺視著女子。女子走到牆邊,停下腳步後,靜靜地說道:

開始進行。

烏鴉就像是模仿她似的發出一聲鳴叫。青年點了點頭,將他帶來的如拳頭般大小的石頭放置在地上。

流流動吧!馳騁大地的光輝女神

青年將雙手緊握的長木杖插在地上,喃喃地念誦著。放在他腳邊的石頭立刻宛如回應他的聲音般,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青年帶著不安的表情,繼續念著不可思議的文字組合一一也就是咒語:

以黃土為支點,起動編織的靈魂。遵吾所刻命運而具現沉於辰位!

一瞬間,石頭髮出耀眼的光輝,在房間內內渲染開來。空氣中颳起漩渦狀的暴風,窗帘因而隨之飄揚。地面劇烈振動,壁面發出悲鳴般的聲音吱嘎作響。在房內角落的女子,白衣的衣角在風中發狂似的飛舞著。而烏鴉只是感到困惑地閉上眼睛,縮起肩頭,連吭個聲都沒有。

石頭髮出聲響後破裂,碎片則和光點朝著空中飛散而去。沒多久,在原本放置石頭的地方,出現了對周遭空氣施加壓力的巨大存在。

烏鴉搶在青年及女子之前,發出一聲鳴叫的反應。女子也慢慢地轉動眼睫,對映照在眼底的物體微微點頭。最後張開雙眼的青年,確認存在於自己眼前的東西後,劇烈地吞咽著口水。在帶有光芒餘韻的風另一側,有個巨大的黑色塊狀物。

黑色塊體開始蠢動,並突如其來地躍起。它掠過女子身旁,破壞牆壁後飛奔離去。隨後在遠方響起某人的慘叫聲。

女子用手緩緩地支撐著自己的右臂,似乎是在塊狀物擦身而過時受了傷。在她前臂一帶的白衣破裂,滲出鮮紅的血液。

室室長,你心沒事吧!?

看到她的傷勢,青年露出慘白的表情接近。而女子則回望著對方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對對不起不不過,之前的實驗里明明可以

你沒有必要道歉。我並不是感到失望,這個世界上無法預測的事太多了

女子用依然沾染著血液的指尖,撫摸著烏鴉的頭。烏鴉黑色的羽毛吸收那血液後,更增添其光澤。

那我我去收回來!

女子迅速地抓住如此吼著並準備追出去的青年手臂,青年訝異地轉過頭來。

就這樣繼續進行實驗吧!

女子慢慢地眨動雙眼,點了點頭。她以那道如同將他人感覺全反彈回去,極度冰冷的視線盯住青年。

你就照預定計畫,進行它的調整及報告。

可可是

對象是誰都沒有關係,我會以不幸的意外事件來處理。

只只有我一個人嗎

你沒問題吧?

是是的

青年以痛不欲生的聲音回應著。女子鬆開對方的胳膊,而青年的手腕上則留下血痕。

在天空中飄浮的光芒完全消逝了,房間裡面再度滿溢著黑暗。烏鴉厭煩地展開雙翼,僅僅發出一聲刺耳的鳴聲。

在晴空萬里的五月藍天里,布滿綠葉的櫟樹樹枝伸展在其中。穿透樹葉,自天空降臨的陽光則毫不留情地刺人肌膚。雖然到了秋天,這棵樹應該也會結實累累,葉片轉紅,但今天的天空,卻彷彿這個世界根本忘卻那個季節總有一天會來臨。倚著堅固的樹榦,一條京介靜靜地嘆了口氣。

在家中電視上所看到的晨間天氣預報里,今天的最高氣溫是二十二度。天氣預報員報導,今天的氣候是毫無降雨機率的晴天,且在進人梅雨季節前是絕對不會下雨的,而看來似乎也正是如此。雖然現在已經是扣上制服立領就會冒汗的天氣,但得再等快一個月的時間才會換季。從往年的趨勢看來,剛換上夏季制服的當下,氣候就會翻臉不認人地提供微寒的梅雨。世界上處處存在著矛盾,也不可能因為自己的責難而產生什麼變化。京介漠然地望著從叼在嘴裡的LUCKYSTRIKE香煙前端,所飄散出來的煙霧。

這裡是位於虹原市郊外的虹原山半山腰。雖然稱之為山,但到山頂的高度不過兩百公尺左右,只是一個在隆起的土地上雜生著樹木,沒有什麼了不得名勝的地方。

會前往這座山的人,只有苦於缺乏好構想的市公所觀光課,每年舉辦一次毫不起眼的楓樹攝影活動,或是在學校節省預算所安排的計畫下,迫不得已前來參加遠足的市內學生而已。這裡不但缺乏野鳥、野草和服務精神,無法取悅登山客,即使想興建別墅或打算隱居山中,這個地點也太過單調無趣。虹原山上經常沒什麼旅客,是個冷清的觀光地。然而,一條京介所就讀的縣立虹原高中,一年級的遠足地點卻是在這種地方,而今天正是舉辦遠足的日子。

基本上在遠足中,學生是可以自由活動的。但在這座毫無娛樂性的山中,所能做的活動卻也有限。雖然一年六班的學生已經分好小組,正心情地進行輕鬆的活動,但京介卻並加入其中,反而一個人走進山裡。

他從懂事以來就對團體活動感到棘手,對於學校例行活動也幾乎不感興趣。雖然可能的話,他希望自己能在遠足活動中缺席,但京介在中學時曾因為真的打算要蹺掉遠足,而遇到很慘的下場。他脫離了搭電車前往鄰近縣市博物館的學生團體,打算擅自返回自己居住地的車站。但他運氣不佳,前往目的地的列車卻發生故障而停駛。他在不得已的情形下離開車站轉搭公車,但那輛公車卻又很倒霉地遇上公車劫持。犯人不知為何以北方為目標,脅迫公車開往大幅偏離路線圖的道路,當驚覺時。京介已經在本州的最北端了。到了深夜,好不容易逮捕到公車劫持犯.京介和家裡取得聯絡,但接到電話的母親所做出的回應。卻是去買六箱蘋果回來吧。

任意脫離遠足隊伍不會碰到什麼好事,不但會被帶往比到鄰近縣市更遙遠的地方,還會毫無理由地被迫搬運沉重的物品回來。因為那次的經驗,京介決定要認真參加這次的活動。不過他的認真終究只是形式上的,事上他預計要以打瞌睡之類的方式,適當地消磨掉時間。

背部脫離櫟樹的樹榦,京介開始走進雜木林里。他手中所拿著的行李,只有以布包裹著,約莫身高長度的長型木杖。雖然從學校出發前,風紀委員對遠足所攜帶的零食,總價要在幾百元以內之類的事引起大騷動,但京介卻連午餐也沒帶來。他心想只要一直睡到集合時間,就沒必要特別去吃東西了。

當他為了尋找適合休息的地點而四處走動時,聽到前方傳來人的慘叫聲。京介停下腳步,順便將變短的煙蒂丟進攜帶式煙灰缸,在快離開樹林的前方,出現了數個人影。

已經結束了?最近的小鬼真是弱到讓人感到無聊啊。

搞不清楚是肌肉還是贅肉,總之就是擁有厚實體格的中年大漢笑著。在他的腳邊,一名瘦長的青年像垃圾般地倒卧在地。

真是太遺憾了,我老公年輕的時候可是被稱為虹原工業高中電鋸戰士的強者喔,而現在則是東二丁目的町自治會會長呢!

在那魁梧男子的背後,有位似乎是他老婆的濃妝中年女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她金色的前排牙齒閃耀著。而倒卧在地的青年啜泣聲則在樹林里陰鬱地迴響。

一副的確是沒有力量,年約二十歲左右的那名青年,雖然除了懦弱的相貌之外沒有引入注意之處,但他的服裝和攜帶物品卻吸引住京介的目光。他肩膀上披著黑色的斗篷,身旁滾落著長型木杖,這和京介所拿著的法杖是同樣的款式。根據這些特徵,這名青年的職業,只要見過的人一看到,都可以輕易判別出來吧一一這是理所當然,看到斗篷及法杖,馬上就知道職業的人大多一定是同行,而京介也是同業一一光流脈矯正術者。

話說回來,為什麼這孩子會穿著這麼奇怪的樣子?真想看看他父母親長什麼樣子啊!

不能判斷職業類別,身為一般人的那名女子,以充滿輕蔑的眼神朝著青年說道:

因為是春天嘛!會有很多怪異的傢伙。

男子如此回答著,並將掉落在地面上的木杖撿起,丟向後方。對那名青年來說一一對於他這一行的人來說,僅次於生命的重要物品遭到丟棄,讓青年發出了驚呼。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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