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3章

迷悟與吉崎說完話後,就朝家裡前進。走到一半想起吉崎說好要買個便當給他的事,不過都已經分開了,也沒法叫她補買了。再說分開時又是那種氣氛,他也說不出叫她去買便當的話吧。

結果迷悟這天的晚餐是在牛丼店吃牛丼。其實這還是迷悟第一次在店裡吃牛丼,一個人而且還穿著制服在外頭用餐這是他第一次的體驗,讓他有種奇妙的達成感。雖然這只是小事,迷悟卻因此多少振作了點精神,不過過沒幾分鐘,他的心情又低落了。

(還挺過分的啊——吉崎說的話,每一句都刺中要害一樣。)

可是某種程度上,迷悟也是託了吉崎的福才總算下定決心。再繼續維持這種狀態並不好,他再次地認知到這一點,於是決定了再度宣告不會與一縷或朽縷任何一方在一起的事。所以他打算先告訴一縷這件事,朽縷的話等她回家再和她說。

(一縷在一樓嗎?還是說在房間里?)

迷悟離一縷房間比較近,所以就到她房間去並敲了門,但裡頭沒有傳來回應。

(那就是在一樓了。)

一縷確實待在客廳,不過她與以往不一樣,正在看新聞。

迷悟打算出聲叫住一縷時,察覺了她的異狀。她手臂上貼著大塊葯布,腳上也有擦傷。

(跌倒了嗎?但是也跌得太慘了點?)

「一縷,你那傷是怎麼回事?」

迷悟在進入正題前,先問了傷口的事。

「這個?是朽縷弄的。」

「……怎麼回事?」

迷悟無法正確地捕捉到這話的意思。一開始以為是朽縷讓她受傷的,不過也有可能是指朽縷幫她上藥,或者是因為朽縷而出了意外等等。

「我被朽縷襲擊了啊。」

這正是預料的情況中最糟糕的答案。

「……為什麼?」

迷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會讓朽縷襲擊一縷。雖然現在的關係降至冰點——但也不至於會演變成暴力相對的情況。

「不知道。大概是看我不爽之類的吧。」

「不,朽縷不會因為這種理由就做出這種事吧。」

「迷悟你知道朽縷什麼啊?」

一縷迅速回道。

迷悟無法接話,因為這正是迷悟在煩惱的事。迷悟一直不了解雙胞胎——不明白雙胞胎的真實。當然他們是一起長大的,知道的事堆積如山。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覺得他對真正應該要知道的事卻完全一無所知。迷悟在夏天結束之後——就喪失了對雙胞胎的自信了。

「吶,朽縷跟三川膩在一起了,已經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了。搞不好她今晚就不回來了呢。」

一縷說著,微微地笑了。

「…………」

「迷悟也知道朽縷跟三川在一起的事吧?晚餐也幾乎都是跟三川一起吃的樣子呢。」

迷悟當然知道。但他不認為這是為了加害一縷而採取的行動。而且做那種事沒有意義,雙方互相傷害無法解決問題。可是,一縷現在卻受傷了。

「————」

「迷悟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想辦法的。我會處理完所有事,所以我們就兩人好好地生活吧。」

迷悟心想得否定這番話才行。

現在的他是為了和一縷傳達「不會和她在一起」的事才來這兒的。

但他卻說不出口。

不是因為感到恐懼。原因肯定是一縷因為朽縷的關係而受傷了,看著這樣的一縷,他猶豫著是否該說出這件事。既然是朽縷下的手,那肯定與三川有關吧。若是只有朽縷一人的話,迷悟不認為她會做出讓一縷受傷的事才是。因為三川插手搞鬼而對一縷出手這種事,從戚性面上來說他不想承認這種事。再說——他也無法替使用暴力的那方說什麼好話。

「那迷悟,你找我有什麼事?」

「不,沒什麼,我不是有事才刻意找你。我只是來看看你的情況……」

「這樣啊,謝了。」

一縷對迷悟露出滿臉笑容。

迷悟看到她的表情後,臉部抽搐了起來——他想要硬擺出個微笑,但卻因為難過而完全擠不出來。自己只是打圓場而隨口扯的謊話,一縷卻露出了這麼開心的表情,讓迷悟感到痛苦。迷悟像是從那笑容中逃離般地回到房間,在關上房門時抱住了頭。

(我在幹麼啊。)

明明非說不可的,卻說不出口。

那一瞬間他覺得因為一縷受了傷——覺得她被三川盯上好可憐,所以說不出口。但現在再回想一下,即使覺得好可憐也應該要認真地把要分開的事說出口才對。就算說完以後為了對抗三川,自己有可能成為一縷的同伴,也應該要說出來。

(而且——話說回來,問題根本不在這吧。什麼敵人同伴的,我是笨蛋嗎?)

自已並不打算和一縷或朽縷敵對。

表達自己不會選擇任何一方,讓她們明白在高中畢業前他都會平等地對待兩人,停止與朽縷間的爭執,好好地道別,讓兩人得到幸福,這才是他的目的。自己不管說了什麼,都不是為了傷害她們才說出口的。

(八月結束時就已經說過了——應該說得出口才對啊。)

但是只要想起剛才一縷的笑容,他就提不起勁去說了。面對露出那種表情的人,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呢?就算那是為了讓對方幸福才採取的舉動,可是對對方來說那或許只是傷害她的行為——不,以這件事來說的話,她們確實是受傷了吧。

不過只畏懼著眼前的不幸,什麼事都不做的話,會造成更悲慘的狀態。這點他明白,正因為他明白所以才要這麼做。

雖然毫無意義,迷悟還是讓指甲刺進掌心,用力地握緊拳頭。大大地嘆口氣後呻吟出聲。

然後他就像是放棄在這一天做其他事般地睡了,雖然比平常睡覺時間還早了非常多,但他還是睡了。

結果他還是什麼都沒做,只有逃避現實。

*

朽縷搭乘三川的車移動。今天吉崎不在,所以朽縷坐在副駕駛座上。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三川邊開車邊問。

「不,沒什麼特別想吃的。」

「那,我們去吃壽司吧——好嗎?」

「嗯,謝謝。」

朽縷上次吃壽司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是記得有自己做過卷壽司跟散壽司,不過最近都沒吃過握壽司。

三川帶她去的店還是跟之前一樣,是間看起來很貴的店家。這次感覺又比以前去過的店更加高檔。這間店位於商業大樓六樓的出租辦公室中,不過不知道店家是怎麼想的,通往入口的道路極其狹窄,寬度簡直跟辦公大樓的狹小走廊有得拚,兩旁也沒有裝飾,根本只是條陰沉沉的小路,怎麼看都不像是通往餐廳的道路——比起這點,朽縷心想「既然是餐廳,那應該是電梯一出來就會看到入口才對吧?」而且這間店的門是木製的,所以看不見店內狀況,比起玻璃門來說,會讓人感到難以進去的壓力吧。當然菜單也沒有擺在外頭,只有在入口附近貼了一小塊寫上店名的木製招牌,第一次來的客人根本連這間店是賣什麼——不,就連是不是餐廳都搞不懂吧。

(這間店是怎樣啊……真的有心要做嗎?價位大概很高吧。話說回來,三川老師到底是從哪生出來的錢啊?高中的保健老師收入有這麼高嗎?)

雖然這麼想,不過仔細一想,就能明自三川的金錢來源肯定不是什麼正當管道,還是別深入去探究比較好吧。話雖如此,既然都用那種錢來吃飯了,那自己或許已經一腳踩進去了吧。

兩人沒有坐到吧台旁,而是被帶到內部的包廂里。

「朽縷妹妹怎麼了?感覺很僵硬啊。」

「不……感覺我好像跟這裡氣氛不太適合……雖然之前去的店也都有這種感覺。而且這邊——總覺得好像又更高檔了。」

「唔,不太適合啊。大概不光只有朽縷妹妹,我也差不多啦。至於價位的話,那無所謂吧?我又沒打算讓朽縷妹妹付帳。難道朽縷妹妹,你是那種被人請吃高級料理,不會感到幸運反而會退縮的類型?我是這樣的人啦,所以我都是專門掏錢請客的那個,善果妹妹倒是完全不會在意這種事呢。」

「喔——我沒什麼被人請吃飯的經驗,所以也不好說什麼,不過我大概也是會退縮的類型吧。」

「可是啊,反正今天善果妹妹不在,也沒有要喝酒,應該不會超過五萬圓吧。」

朽縷從這句話中明白了三川的金錢觀與自己的金錢觀差距極大的事,大概是一生都無法相容的程度吧。吃一頓飯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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