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章

前天學校發生了殺人事件,被殺害的是待在教職員室內的教師四人,而且同樣也是在放學後無人經過的空白時段發生的。大多數的教師為了參加會議或是指導社團而離開了教職員室,這次也跟之前的四人一樣被弔掛起來——當然還是先殺死之後再吊起來,上吊與死因並無關係。迷悟三人雖然有聯想到先前的事,卻依然將其當成偶然而拋到腦後。當然四人同時被吊起的事發生了兩次,三人也知道這要稱為偶然的機率實在是太過渺茫,但還是這麼認定了——不過或許是拚了命地說服自己那只是偶然吧。

「不過這次停課期間真短啊。」

迷悟說道。

「對啊,應該不是已經習以為常了,是因為被殺害的不是學生嗎?」

「可是就算殺了學生也不會讓上課進度受到影響,但是老師被殺了,上課進度肯定會被打亂掉吧?」

邊走邊玩手機的一縷,冷淡地說出了讓人一頭霧水的評論。

「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要對學生家長解釋是很麻煩的吧。但是對象換成老師可就簡單許多了,我想應該不會讓所有老師都上完全部課程,畢竟教師除了授課以外還有其他該做的事——而且就算是這樣,暑假肯定也會被壓縮到。」

「朽縷,你怎麼好像很在意暑假長短啊.」

迷悟邊笑邊說著。

「我的確是最在意暑假。」

朽縷乾笑道,也許是因為連自己都受不了自己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吧。

「所以朽縷也同意了呀!暑假果然是很重要的。」

「——比殺人事件還重要?」

「人總有一天會死的。」

「說的也是,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迷悟無法接受雙胞胎認為暑假比死亡還重要的意見,但是他也沒打算出言反駁,所以當作沒聽見。

接下來的路程中,三人並未刻意談論事件,打算從後門進入校內時,後門那兒的狀況與前幾天不太一樣,那邊有數個小團體——總數大約三十人左右的記者在那守候著。上次的學生會殺人事件就已經是全國性的頭條新聞了,再加上這次的教職員殺人事件,已經穩坐糟糕事件第一名的寶座了。迷悟在停課期間也看了超多次的特別報導——這麼說還算保守了,其實電視根本就是從早到晚不斷地輪播著。而且他是在停課期間真的閑到沒事做時才會打開電視來看,不管何時打開,都能看到電視在報導這個事件。

三人走過記者面前時,並沒有被攔下來詢問。看來記者們今天要的只有學校的影像,沒有打算詢問學生的意見與評論。

迷悟將手伸向自己的鞋櫃,從上數來是第三個,從左數——雖然沒有刻意去數過,大概是二十個左右吧,從右數來大約也是二十個左右。迷悟覺得這鞋櫃的高度還不錯,可以的話,希望明年分配到的鞋櫃也是差不多在這個位置。

至此為止都很「普通」,就跟往常一樣。

迷悟他——

(今天應該也有很多事要做吧,搞不好還要集合全體學生召開朝會?)

邊思考著邊打開鞋櫃的門,有兩個物體從他的鞋櫃中滾了出來。

迷悟望著掉下來的東西。

掉下來的並不是他的室內鞋。

而是手——前臂連接著手腕的手。

迷悟腦袋空白「哇」地大叫出聲,他雖然被嚇了一大跳,但馬上就認定這是有人故意惡作劇。

聽到迷悟的聲音,朽縷走過來看看狀況。

「怎麼了?」

朽縷說道。

「唔,那個——」

迷悟說不出「手」這個名詞,所以含糊地說著,並指著掉在地上的那樣東西。

按著迷悟蹲下身看著那東西。

此時血液湧上他的腦袋。

這不是惡作劇做出來的整人玩具,人造的玩具——不可能連手毛都做出來吧,而且也不會連切斷面都仔細地做出來。迷悟當然沒看過手臂的斷面長什麼樣子—但是這東西不是假造的,這點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這就是人類的手,是從人類軀體上切下來的東西。

「……真的假的啊。」

迷悟低聲自語的瞬間,又有一個東西從鞋櫃滾出來——是手,又是一隻手。

有著不祥預感的迷悟站起身,往鞋櫃中望去,裡頭堆著好幾隻手。

迷悟完全沒有想去碰的念頭,只是呆立在當場。

「這個難道——是三天前被殺害的人身上砍下的手嗎?」

朽縷這麼說道。

「咦,這種事情——有可能嗎?咦?」

迷悟陷入混亂,朽縷卻意外冷靜。旁邊聽見迷悟大叫而聚集來看熱鬧的學生也開始騷動起來。

「一般應該是不可能直接從活人身上砍下來的,這樣的話,最有可能是從死人身上砍下來的。而這所學校前幾天才有人被殺,這麼一想不是很合理嗎?」

「可是為什麼?我的鞋櫃里?」

「這點就不清楚了。」

講到這裡時,有一名教師走過來。

「怎麼了?」

「鞋櫃有手。」

連迷悟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但這是事實,也只能這麼說了。

教師看見地板上的手,露出完全理解現狀的鐵青臉色。丟下「我先去跟其他老師討論一下!」這句話後,就回教職員室去了。

「話說回來,迷悟——你的室內鞋呢?」

「……應該在裡頭吧?」

裡頭堆積著手,迷悟無論如何都不想伸手去碰,而且就算真的在裡頭發現了他的室內鞋,他也不想再穿那雙鞋了。

(去福利社買一雙新的室內鞋好了——可是我現在應該不能離開現場吧……)

「啊~朽縷,你能去幫我買一雙室內鞋嗎?」

「好啊,買二十六號半就可以了吧?」

「嗯。」

「那錢我之後再跟你要。」

「了解。」

(話說一縷跑哪去了?她先進教室了嗎?)

迷悟環顧四周,然後在看熱鬧的學生中發現了一縷。平常她應該會跟朽縷一樣馬上跑到他身邊的,不知為什麼今天像在裝傻般看著迷悟。

(那家伏在幹麼啊,不過也沒有刻意過來的必要啦。)

——結果,在迷悟的鞋櫃里一共有八隻手,而且與朽縷推測的一樣,是前幾天在教職員室被殺害的人身上砍下的。電視雖然沒有報導出來,但屍體是有遭到破壞的。

迷悟第一節課沒有出席,而是被警方找去作筆錄。但迷悟什麼事也沒做,手為什麼會被塞進他的鞋櫃中,他也回答不出所以然。

不過在鞋櫃里有個或許對找出犯人有幫助的線索,就是迷悟的室內鞋不見了。雖然可能性很低,但也許是犯人將迷悟的室內鞋給拿走了,當然被隨意丟棄的可能性更盲同。

迷悟從第二節課開始就回到教室聽課,卻完全無法專註在講課上。不是因為感到恐怖,而是比較接近興奮,但絕不是因為期待。無法冷靜下來,胸腔裡頭不斷地傳來吵雜聲響——不過要說是不好的預感又不太像,都已經要邁入七月了,背上卻有股揮之不去的寒意,他的腦中就是充滿了這種無法好好用言語表達的感受。

*

午休時間,迷悟三人前往老地方吃飯。

「但是為什麼要把手砍下來放到迷悟的鞋櫃里?」

朽縷問著。她平常是不會主動跟迷悟提起殺人事件的,但今天不同。她提起的話題主要不是殺人事件,而是「手」的出現。

迷悟這個人無法容忍不正當的事——他有這種特質。但這次他似乎完全不認為殺人是錯誤的事。當然迷悟腦袋不是很好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他對此事卻什麼牢騷都沒有。好像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混淆了正確與不正確的論點了,應該說他根本已經分不清楚對錯了。簡直就跟被卷進天災里的人一樣,像是覺得就算生氣也徒勞無功的樣子。

「……唔,你說什麼?」

迷悟正在思考,沒有聽清楚朽縷說了什麼。

「我說,為什麼要把手砍下來放到迷悟鞋櫃里?」

「喔……話說,砍手這件事本身就沒有意義了吧。」

朽縷思考了一會兒。

「是為了要消滅證據——?」

這麼說道。

「有可能,因為一個人的手上留有證據,為了隱藏這個情報而把全部人的手都砍下來,藏木於林的作戰是吧……但是,手本身還是留下來了啊。」

迷悟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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