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六月一日,早上七點。

夏天正開始之時,事件也發生了。

距離迷悟就讀學校約步行三十分鐘處,有個小型的派出所,那個派出所不知被誰襲擊,駐所的兩名警官頭部被菜刀砍傷,配備的手槍也被奪走了。

兩名警官頭部受創,幾乎是當場死亡。

而且殺警奪槍的犯人現在還在逃亡申。

*

土田莫名地心知肚明。

他跟胡桃澤絕對無法順利發展的事。

不是交往之後才發現的,而是贏得決鬥之前就發覺到了。

該跟她在一起的人不是自己。

但是土田在沒行動之前是不會放棄的,無法老實地放手,也無法袖手旁觀,因為他是真的喜歡胡桃澤。

可是最後他跟胡桃澤交往的第一天就被甩了。

迷悟他們去胡桃澤家拜訪的那天,土田大概下午五點左右就回家了。土田對自己像個小學生一樣的舉動感到訝異,連她的手都沒有碰到一下。當然土田的確想要握住她的手,不過主要也是因為沒有能夠自然做出這種事的氣氛。

當晚,胡桃澤打電話給土田,內容就跟土田預測的差不多,她願意把錢還給土田,拜託土田跟她分手。

土田聽到後心中湧起「果然是這樣」的心情,所以他沒對胡桃澤做任何要求,直接乾脆地分手了。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要是再多做其他舉動也不會帶來什麼好結果。

雖然覺得悲傷,但不知為何覺得這樣也不錯。與其維持那種扭曲的關係,不如讓兩人成為陌生人比較好吧。

胡桃澤的電話結束沒多久,又有另外的人打來,叫他六月一日的早上七點半到學校一樓的男廁來一趟。土田雖然覺得沒必要理會這通電話,但轉念又想也許叫他過去的人有話想跟他談,於是就答應了。

隔天,土田按照約定前往一樓的男廁。

那裡有個右手拿著手槍,左手拿著菜刀的人。

那人突然對土田開槍。

子彈命中了土田的胸口。

那人用菜刀對著倒地的土田腹部不斷地猛剌。

土田那時並沒有感到恐懼,連疼痛也幾乎感覺不太到了。只是覺得這個邊大哭邊猛刺著自己的人真是太可憐了。

因為自己的錯,讓這人的人生變得亂七八糟了吧。

土田並不後悔自己曾做過的事,但是逐漸遠去的意識中只想著,希望殺了他的這個人可以得到幸福。

*

殺警事件之後馬上又發生另一起事件。

迷悟就讀的學校,在一樓的男廁中發現了二年級的土田屍體。他的胸口被子彈擊中,腹部又被刀子刺了幾十刀,而兇器之一的菜刀就被棄置在現場。

學校方面在第一起事件發生的時候,或許就該進行停課的準備了,但事件發生的時間點真的太不湊巧。

最初的事件發生在早上七點,這個情報傳到校方那邊已經是八點左右了,此時啟動緊急聯絡網就太晚了,學生已經陸續抵達學校了。

學生一旦聚集到學校內,校方就只能進行後續的行動了。必須避免大量情報導致學生產生混亂——而且已經八點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決定。

八點一分,來學校上課的男學生髮現了土田的屍體。

殺警奪槍的犯人就在學校內的傳聞馬上在學生中傳開。雖然這時候還無法判斷這兩起事件的關聯性,並不能這麼快就下定論。但光是殺害土田的兇器是手槍這點,硬要說兩起事件無關未免太不自然了。

於是迷悟他們就讀的城崎南高中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中。

教職員室被家長打來的電話打爆了。

擅自離校的學生也一大堆,不用接家長電話的教職員,光是應付這些學生就夠焦頭爛額了。

那天學校雖然沒有呈現地獄一般的凄慘景像,但卻是比那還糟糕的大騷動。

*

迷悟他們雖然有去上學,但是直到早自習開始都沒進教室,而是到屋頂的樓梯間等待。那邊要是有人上來馬上就會知道,而且出入的通道也只有往下的樓梯,感覺是個安全的場所。

「話說回來,這狀況也太慘了。」

迷悟嘆了口氣。

「雖然還搞不清楚,不過現在這樣子,殺人犯肯定是在學校里吧——這根本是確信的結論。」

朽縷受不了似的說道。

一縷則是不發一語,感到不安——並不是這麼回事。她正在思考著某些事,表情與以往下同,十分認真,這樣她看起來跟朽縷像極了。

「……」

「——」

沒有交談,只有沉默環繞著。

「殺了飯田學長的犯人跟殺了土田學長的犯人——是同一個嗎?」

一縷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因為樓梯間相當安靜,所以迷悟聽見了,若這邊是教室恐怕就聽不見了吧。她的這番話想必不是對迷悟也不是對朽縷說,而是在自言自語吧。

迷悟不知道一縷為什麼現在會對犯人的真面目有興趣,昨天她明明才說隨便怎樣都好的,

(難道——她對犯人是誰心裡有數嗎?)

他偷瞄一縷的臉,她仍然在思考當中,看來她剛剛所說的事並不是確信而說出口的。

「這有可能。」

朽縷回答道。

「一縷覺得這跟決鬥有關嗎?」

一縷聽見迷悟說的,小小地點了點頭。

「因為飯田學長跟土田學長都相繼被殺掉了呢。」

「是指兜森是犯人嗎——那不可能,他的手臂受傷了,那種情況下有可能殺警奪槍嗎?」

「殺了飯田學長、又另外殺了土田學長的犯人——也是有這種可能性的吧?」

「……朽縷認為殺警奪槍的人是別人嗎?」

朽縷稍稍低下頭思考著。

「——現在的情況還不能判斷。」

迷悟與朽縷的對話說到一半——

「我認為清水是犯人。」

一縷插話。

「為什麼會認為是他?沒有動機吧?」

「動機當然有,清水喜歡胡桃澤,所以把男友的候補人選全部殺了。」

「清水喜歡胡桃澤嗎?」

迷悟對一縷的話感到驚訝。

「怎麼看清水都是喜歡胡桃澤的啊,迷悟你真遲鈍。」

一縷竊笑地望向迷悟。

「一縷——你能仔細說說你認為清水是犯人的根據嗎?」

朽縷語氣十分沉重。

「這裡頭有加入一些我的想像啦。雖然會告訴購買商品一萬圓以上的人決鬥的事情,但是應該是不會告訴他們有誰會參加決鬥吧。因為要是有相當會打架的人參加決鬥的話,這些以胡桃澤做為目標的人恐怕就不會再繼續購買商品了對吧。所以我想知道飯田學長會參加決鬥的,只有清水跟胡桃澤而已——而且實際看過胡桃澤跟土田學長變往的模樣,我不認為胡桃澤會特地把男友候補給殺掉才是。這樣的話,犯人就只剩下清水了。」

「的確是說得通啊。」

這話雖然無憑無據,但是在假說的階段卻也毫無破綻。迷悟為了徵詢朽縷的意見,轉頭望向她。

朽縷抱著頭,從流瀉而下的髮絲中可以看見她臉頰抽動,看來是用力地咬緊了牙關,她的眉頭也因為悔恨而扭曲。

「怎、怎麼了?」

「是我的錯……」

朽縷的模樣似乎相當痛苦,迷悟伸手環抱住她的肩膀。

「……昨天,襲擊我們的犯人是清水同學……我昨天就知道了。」

「怎麼一回事?」

「我瞞著迷悟你們……昨天我在跟清水同學談話時問出來的——他就是犯人,但是要是跟一縷和迷悟說出真相,肯定會出大事,所以我才瞞著你們……如果我當時就告訴你們的話……也許今天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一縷難得地嘆了氣。

「這不是朽縷的錯,若是你告訴我,我搞不好會揍死清水。我認為朽縷你瞞著我們沒有錯——雖然你有事瞞著我們這點讓我不太爽,但這也不能證明清水就是犯人啊。而且今天發生的事件跟之前飯田學長事件不同,做法未免太過高調了,我想兩者應該是無關才對啦。」

「一縷……謝謝你。」

朽縷將臉埋進迷悟的肩上。

「我們在這邊猜犯人是誰也沒用,而且搞不好早就抓到了呢。」

一縷開朗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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