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山崎在比賽場中把刀子掏出來的那一刻,比利就對他死心了,而其身影便迅速地從場中消失。不論往後如何發展,警方追查不到山崎的話應當不會就此罷休;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勢必會將範圍擴及同隊隊友的比利,這點是得充分考量的。要是被警察逮捕的話後頭可就麻煩了。
趁著觀眾因意外事故影響而一陣混亂之際,比利從沒什麼人的小路走了出來。而另一方面、不知何時戴著一頂黑色軟帽低遮著雙眼的嘍羅,已悄悄地跟在比利的後頭。
一邊環顧四周,嘍羅低聲說道。
「轎車已經開到後頭。……要是被機警的媒體察覺到的話可就不妙了。」
「嗯嗯。……山崎這傢伙把事情全給搞砸了。沒想到我也落得要偷偷摸摸逃出來的窘境。」
「——而且,剛才老闆有來電話。」
「什麼?」
「說是在等大哥電話的樣子。」
「是嗎。……你的行動電話借我一下,我的在剛才弄壞了。」
比利從嘍羅手上接過行動電話後,以極不愉快表情按下了電話鍵。把比賽搞得亂七八糟的是山崎,比利沒有直接的責任;但是沒有把他看好也是事實。恐怕奇斯已經看過比利他們出賽的電視轉播了。對於不得不報告自己失敗情形的比利,無法露出開朗的表情也是想當然爾。
「是我。」
比利的聲音顯得有些僵硬。
「你們輸得還真精采啊……」
奇斯回答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不過並不能說他現在沒有在生氣。比較起來這個時候的奇斯,反而令比利更感到惶恐。
「……您已經看過了。」
「終究還是野狗啊。……把事情交付給沒有大腦的男人並希望他取得勝利,在這個大會裡似乎是太難了一點。」
「真是非常抱歉。……要是我第一個上場的話,就不會發生這麼難看的狀況了……」
「——好像沒有看到瑪莉的樣子?」
對於奇斯的指摘,比利的眉毛猛然向上跳了一下。約莫是想起了瑪莉嚴重背叛一事。
「很高明地逃走了。可能是因為她察覺東華朝的背後是由老闆主持的樣子。……在比賽之前,她還特地打電話給我講了一些加油的話。剛才比賽時也應該還在觀眾席里觀看,至於現在人在什麼地方就……」
「原來如此。——那麼櫃檯所收到的一大堆玫瑰花,果然是那個女人搞的把戲了。」
「她真的這麼幹了嗎?瑪莉這傢伙……」
「想來她可能太過優秀了。……不過,算了。既然沒有取得大會的優勝就不必稱讚她了;在看了山崎對草薙京這種過度的反應之後,我想了解的事情有一半等於已經知道了。」
「那麼,山崎果然也是……」
眯著藍色眼睛的比利,說到語尾時突然含糊了起來。感覺上就像是前面的話才剛說出口,後面就開始猶豫似的。
奇斯對於比利這種自言自語似的疑問並未加以答覆,而直接地轉換話題。
「比利,你就這樣繼續地監視八神庵。畢竟那傢伙的力量和從魯卡爾手中所得到的,稍有不一樣」
「我明白了。……那,瑪莉跟山崎怎麼辦?」
「無論哪一邊都已經沒有用了。放過他們不要緊。——不過,倒是不礙眼的話……」
比利領會了那句話中所包含,礙眼就收拾掉的意思。恐怕那才是正確的吧。
「……不過,由於山崎的緣故我也變得很難行動……」
「州警那裡我會私下擺平。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走了。不必擔心。」
「謝謝。」
比利敬了一個恭敬的禮結束會話之後,便把行動電話投回給嘍羅,走向比賽場後方的逃生門。
「那個殺人鬼怎麼樣了呢?」
「準備要移到旅館裡吧。——不,應該已經移過去了」
「嗯……今天晚上還是先避一避比較安全。所以還是相信老闆的話,要暫時忍耐一個晚上。」
正在喃喃自語的比利,其表情再度因不愉快而繃緊。他注意到從停在逃生門外的轎車那兒,有個修長的身影逐漸靠了過來。
而在細細明月的照耀下,瞬時便了解了那是誰的比利,將最後在準決賽中沒有機會揮舞的三節棍用手給抖開,不假思索地大喊。
「瑪莉……!你這傢伙!」
「嗨,比利。」
瑪莉相當帥氣地微笑著,輕輕地揮揮手,一點兒都沒有被比利的怒氣所嚇倒,自始至終都顯得相當鎮靜。
「草薙京們和我們,總合上的實力應當是在伯仲之間,我認為即使只少一人也是非常地不利……這樣的判斷沒錯吧」
「……這種情況下還突然不合作?你這傢伙,也太胡鬧了吧!」
「……方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這是懲罰。有什麼不滿的話就找你的老闆說吧。」
「不過,讓山崎搶先造成這種結果,倒是頗令我感到意外。」
「你這八婆……還敢給我大搖大擺的冒出來,我早說過我絕不會說說就算了!」
雖然瑪莉離比利尚有數公尺之遙,比利的三節棍比山崎右手臂的攻擊距離更長。要是瑪莉露出破綻的話,有可能會立刻遭到重重的一擊。
不過瑪莉並沒有讓比利找到這樣的破綻。
「咦?你現在還有空找我打架嗎?有這種時間的話,倒不如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比較好。你本來就是奇斯的左右手,要被鎖定為目標可是很容易的喲。」
「可……」
瑪莉的這一番話確實擊中了比利的痛處。她的話的確沒錯。
瑪莉離開了轎車,跨上了停在一旁的哈雷機車。
「——今晚我也要退場了。這樣就可以避開警察那些無關痛癢的問話。……再見了,比利。」
「你這傢伙的嘴臉我絕對不會忘記。——總有一天會跟你算今天晚上的帳,洗好脖子等著吧。」
比利折起他的三節棍,將身子滑進轎車的后座。透過車窗目送著瑪莉的哈雷機車
輕快地疾駛而去,不愉快的命令著嘍羅:
「——開車!暫且來趟夜遊吧!」
「是。」
從杰特頓比賽會場中所透出的光,在漆黑轎車的車體上刻划出細長的白線。在那個競技場之中,現在應該是出乎意料地騷亂吧。
而山崎與京一行人現在究竟如何,車上的電視有持續在報導著;但比利將開關關掉,不想再予理會。既然奇斯都說不要再管山崎的事,就沒有必要再去關心那個變態了。比利的興趣已經不在K·O·F;現在他腦子裡所想的,只有自己要盯住的那個紅髮男子的事而已。
「嘿……」
四平八穩地坐在大沙發上的社,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喃喃說道。
「這傢伙又在亂鬧了。」
不過,其動作卻和話的內容相反;社的嘴唇愉快地吊了起來。映像管里到剛才為止所播出來的,是瀰漫著血腥味、慘不忍睹的比賽場狀況。並且在大門被送出場外之後,攝影機還一直在轉播大會相關人員以及觀眾們困惑的樣子。
「這對我們來說可真是個意外的解決方式呢」
不知道是不是對比賽之外的事完全沒興趣,雪兒美嘆著氣把電視的開關關掉,並把搖控器放在一張矮桌子上。
「無論如何面子就是面子,反正原本就認為不見血是不會結束的了,只不過……倒是沒想到會連刀子都給掏了出來。」
雪兒美一手拿著百威啤酒的罐子,站在窗邊。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熱鬧的夜景透過窗子可以一覽無遺。
望著映在平滑玻璃上的自身面影,雪兒美低聲說道。
「……應該是純血統的關係,不這個男人也真的是有點問題吧?」
「嗯。這種狀況和凱迪爾十分類似。不過這個男人應該沒有像我們這樣的自覺。而且記憶也還沒有回覆的樣子。只有力量方面是百分之一百二十地恢複而已……和凱迪爾一樣,不完全的覺醒罷了。」
克利斯以可愛的模樣用手拄著臉頰念著。由於整個沙發的空間幾乎都被社給佔據了,所以克利斯只得孤伶伶地擠在一旁。也因此他的表情總顯得有些不悅。
社率直地摸了摸克利斯的頭之後,聳了聳肩。
「一開始就認為這傢伙會亂來……不過,沒想到血之花會綻放得如此華麗。」
「——總之,自此至一決勝負為止,得要把所有的牌都給消化才行……如何,克利斯?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