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中,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失敗了嗎?
在觀眾席出現反應之前,內心惶恐不安。
數秒後,大禮堂內響起掌聲。掌聲在我們背後響起,我們走下舞台。有女生失去了平衡感,身體搖晃了一下,其他女生扶住了她。有女生哭了起來,不知道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太感動了。腦筋一片空白,沒什麼真實感。柏木老師正悄悄把手機藏進衣服,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由於會場內有工作人員,現在不能馬上講電話。老師默默走在通道上,來到展示廳時,停下了腳步。展示廳的牆邊展示了有人捐贈的座鐘,以及身穿和服的女人抱著嬰兒餵奶的母子像,老師拿出電話放在耳邊。松山老師還躺在分娩台上嗎?我們的合唱有沒有傳回五島?我們圍著老師,屏住呼吸看著她,但是,老師聽著電話,沒有說一句話。一絲不安掠過心頭。但是,柏木老師的嘴角很快展露了笑容。
老師把電話拿到我們面前。
男生和女生都爭先恐後地探頭看著手機。
熒幕上顯示的通話時間超過十幾分鐘,這代表連線沒有中斷過。
手機的擴音器隱約傳來嬰兒的哭泣聲。
二十所學校的合唱都結束了,在等待評審結果期間,舞台自由開放。想唱歌的合唱團員可以站在舞台上,表演自己喜歡的歌曲。和比賽無關的歌聲自由奔放,散發出幸福的味道。這時,有幾個人發現向井圭介和仲村薺兩個人溜走了,團長也忍不住嘀咕:「他們真要好。」
評審結果出爐,由評審宣讀了總評。很遺憾,我們無法晉級進入九州大賽。之後,禮堂內的所有人合唱了指定曲,NHK大賽長崎縣大賽終於落幕了。
走出諫早文化會館,許多學生都在拍紀念照。大家都依依不捨,不願意離去。我們也沒有立刻上遊覽車,在戶外散步。距離老師規定的集合時間還早,學務主任為大家拍紀念照之後,學妹走過來問:「桑原學長,可不可以和你一起拍張照?」我有點慌亂,但還是點點頭,學妹站在我身旁,拿出手機在諫早文化會館前和我合影。
「阿悟!」
我獨自在大門口打轉,突然有人叫我。回頭一看,父母和哥哥站在人群中。
「剛才的合唱太棒了,你是不是很緊張?在這麼多觀眾面前唱歌,我知道你盡了力。」
母親興奮地說。
「雖然很緊張,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沒問題。」
父親也在電視上看到了我們合唱。
「真可惜,你們沒進去會場。」
「沒關係,我們要回家了,你要搭遊覽車回家嗎?」
「對,晚上就到家了。」
哥哥有點心神不寧,似乎想要上廁所。
「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帶哥哥去廁所。」
我讓父母等在原地,牽著哥哥的手肘帶他走去廁所。四周到處擠滿了人,有的學生在和趕來加油的家人聊天,也有的學生擠在一起,對著手機鏡頭露出笑臉攝影留念。每次遇到照相機的閃光燈閃動,哥哥的肩膀就會抖一下。
大禮堂周圍有很多人,我決定帶哥哥去裡面中禮堂旁的廁所。那裡果然沒什麼人,當周圍安靜下來後,我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長谷川琴美跟在我們後面不遠的地方。
「啊,被你發現了?」
「因為我看到你,所以想觀察你。這是你哥哥嗎?」
「對,他是我哥哥。」
長谷川向哥哥欠了欠身。
「你好,我姓長谷川。」
哥哥沒有反應,也沒有看她一眼,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但是,他會聽到所有的對話,像錄音機般留在記憶中。
我們走去男廁所。長谷川等在外面,我讓哥哥獨自進去一間比較大的廁所後,關上了門。因為母親的努力,哥哥已經學會單獨上廁所。而且,還學會了上完廁所後自行洗手,用手帕把手擦乾,比那些上完廁所後不洗手就走出來的人更乾淨。我和長谷川在廁所外等哥哥時聊了起來。
「今天辛苦了。」
「你也一樣。」
「他果然是你哥哥,因為我剛才看到時就這麼猜想。」
長谷川看了我寫的信,知道哥哥有自閉症。
「他一直坐在禮堂門口那裡。」
「我哥哥很引人注意嗎?」
「我在擔心是不是工作人員不讓他進去。」
「是我爸媽自己決定不要進去。」
我們並肩靠在牆上。中禮堂前的通道上有一道通往停車場的玻璃門,和戶外明亮的陽光相比,通道上很昏暗。
「剛才我看到你爸爸和媽媽了,你在信上寫,你是因為父母的算計來到人世。」
這是我們第一次聊信的事。
「對,我有寫。」
「但是,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他們看你的眼神都很溫柔。」
「我知道,謝謝。」
雖然我道了謝,但並不是發自內心,應該只是基於禮貌。也許她感受到這一點。
「桑原,你根本就不知道。因為你就是你,不管是基於什麼原因誕生在這個世界,這種事根本都不重要,你現在就站在這裡,你只要為此心存感恩就好。無論如何,十五年前,你誕生在這個世界。」
「我、我知道了……」
「對了,剛才你很受女生的歡迎,太好笑了。」
「還不是因為你之前說謊。」
「受歡迎不是很好嗎?」
「但那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值得高興。」
「差不多啊,反正是我遇難時,你趕來救我。」
「我覺得是神木學長遇難……」
「那倒是。」
我豎耳聽著戶外的喧囂,看了一眼玻璃窗門外。許許多多的學生走在戶外的陽光中,我的視線離開了長谷川琴美的臉一下子,沒有察覺她的眼眶什麼時候泛紅了。我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回頭一看,發現她快要哭出來了。我六神無主,不停地問:「咦?怎麼了?」我是不是說了什麼傷害她的話?
「反、反正對不起啦!」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了再說。
「你為什麼道歉?」
「因為你在哭!」
「我才沒有哭呢。」
「但是你眼睛紅紅的。」
「因為我昨晚沒睡好。」
「還在吸鼻子。」
「我有花粉症。」
「現在的季節根本沒花粉。你到底為什麼哭?」
「……我很想對你說謝謝,因為昨天的事,卻一直說不出口,結果就……。對不起,讓你陪我做這種蠢事……」
長谷川哭喪著臉。
「原來是這件事,沒事啦,昨天的事,根本沒什麼。對了,你知道嗎?我一直很喜歡你。」
陽光從玻璃門外灑了進來,她的雙眼和被淚濕了的臉頰在陽光下閃著亮光。她不再哭泣,露出驚訝的表情。這時,男生廁所里傳來「嘩」的沖水聲。我們的緊張也好像被水沖走了,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桑原,你真的好蠢喔。」
長谷川擦著淚水笑了起來,我覺得這樣很好。
* *
「來,笑一個!」
大家都露出了笑容,閃光燈亮了起來。我們正在諫早文化會館前攝影留念。即使拍完了團體照,橫峰香織、福永洋子和其他女生仍然圍著二年級的關谷,遲遲不放他走,關谷也一臉得意。那些女生真是一點都沒長進。三田村和幾個男生說要去看其他學校的女生,不知道跑去哪裡了。距離上遊覽車還有一段時間,我邀辻惠理去散步。
「終於順利結束了,真是太好了。」
辻惠理一派輕鬆地說。
「松山老師和小寶寶都很平安,簡直是完美結局。」
柏木老師用手機打電話回五島後,確認母子都很平安。
「哪裡是完美結局?」
辻惠理用手指戳著我的側腹。
「啊?不是嗎?」
「我們沒有晉級進入九州大賽,不是很可惜嗎?」
即使比賽已經結束,仍然有很多學生沒有離開。大家都依依不捨,不願離去。所有人應該都有慶典結束後的寂寞。諫早文化會館北側的山丘上,樹林中有一個階梯。我指著階梯向辻惠理提議:
「要不要上去看看?不知道上面有什麼?」
辻惠理意興闌珊,但我還是拉著她走上了階梯,來到轉彎處回頭一看,可以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