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聽說椋郎的養母過去曾經遠近馳名,是個令人間之色變,使用鐵管打架的高手。同時在附近一帶,她也被認為是最美麗的太妹,鼎鼎有名;而她的目光甚至被比喻為「妖刀正宗」,只要瞪一眼就可以把三個人嚇得半死——等等諸如此類,這些雖是以前她本人酒醉時所吐露,但那大概只是吹牛吧。
下班回家後,換上運動服,坐在擺滿外送披薩與壽司的餐桌前,高夜千姬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
「我也嚇了一跳呢!因為我第一次聽說章吾有個外國親戚呢,那傢伙相當亂來,有些地方也很莫名其妙!所以這種事其實也不算奇怪啦……」
附帶一提,高夜章吾是千姬的丈夫,對椋郎而言是戶籍上的養父,現在則是杳無音信——變成是這樣的情況。
「雖然夏莉並沒有見過章吾先生——」
夏莉·蘭思邦。
她有一頭與其說是會反光,倒不如說更像是本身在發光的金髮。
基本上,她似乎自稱小椋郎兩歲,目前是十四歲,而她看起來其實也並非完全不像十四歲,若說是外表略為年幼的十四歲,倒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坐在千姬身旁的夏莉,露出親切乖巧的笑容。
「夏莉聽說過他的事情,他是個非常強悍又帥氣的人。」
「啊啊……不,章吾的事就別去管了。」
千姬喝了一口啤酒,聳了聳肩說道。
「那個笨蛋傢伙都已經失蹤了,聊他的事也沒什麼意思,別提他了!難得有這個機會,我們就聊些歡樂的話題吧!」
「是。」
夏莉的臉上雖然一直掛著笑容,但內心又是如何呢?
提到狼男、狼人、人狼,就算是不知道古代種存在的人類,大概也都能夠做聯想吧。
而金狼族就是屬於那一派,他們是最自命不凡的種族。
他們所尊敬的只有夜魔而已,其他不管是應該是同伴的夜之眷屬們,還是其他的古代種,或是人類,他們全部一律鄙視。
他們的性格桀騖不馴,奔放不羈。
金狼族眾人曾不斷向夜魔挑戰,在歷經九十九次的戰敗之後,全族打算自我了結性命,卻被當時的夜魔宗主所制伏,並且想要解放他們。
然而他們卻不選擇逃走,話雖如此,他們的自尊心也不容許對拯救他們性命的夜魔恩將仇報。
因此他們以自己的意志,宣誓臣服夜魔,之後金狼族就成為勇猛善戰,絕對不會背叛夜魔、比鋼鐵還要穩固的臣家。
夏莉。
這個女孩雖然有些天真之處,但她也如同其他金狼族般驕傲自大。
這個在千姬身旁頻獻殷勤,看起來就像在討好千姬的少女,真的是那個夏莉·蘭思邦嗎?
「啊,這麼說來,夏莉你有在吃嗎?這個披薩雖然是外送,不過相當不錯喔。壽司也是花了大手筆,買了特上的!好了,吃吧吃吧。」
「是,夏莉有在吃,母親大人。」
「喔喔!叫我母親大人耶!哇啊!我有生以來從沒被這樣叫過呢,真是難為情啊!喂,椋郎!」
「咦?什麼?」
「你也都沒在吃啊!你正值發育期,要好好吃飯啊!」
「嗯。」
椋郎用筷子挾了黑鮪魚的握壽司,沾了點醬油吃下去。
千姬卻突然站起來叫道:
「喂!椋郎!你怎麼這樣!一般來說黑鮪魚應該要留給客人吧!那才是合乎日本的禮儀啊,白痴!」
「啊,對不起。」
「你從以前就是這樣!吃壽司絕對從貴的先挾!」
「我有嗎……」
「夏莉!你可以吃兩個黑鮪魚哦,我的份也給你!」
「一個就夠了。夏莉雖然很喜歡吃黑鮪魚壽司,但是因為味道太濃,吃不了那麼多,所以母親大人也請吃吧。」
「是、是嗎……?這個嘛,我也很愛吃黑鮪魚,而且如果不是這樣的機會也吃不到呢……」
「媽媽,你太誠實了……」
「少、少羅嗉!率直地活著有什麼不對!」
「夏莉覺得那樣一點也沒錯。」
夏莉雙手合掌,目光閃耀地說道。
「母親大人,您太了不起了。」
「別、別這麼說啦,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哈哈……」
千姬露出靦腆的笑容,她紅潤的臉頰,應該也不是酒的關係吧。
媽媽真是單純啊。
「——話說回來,夏莉!」
千姬摟著夏莉的肩膀,將她拉向自己。
「你真是個好傢夥!好傢夥這種說法好像不太好,你真是個好孩子啊!」
「很多人都這麼說。」
「一定的吧!事實上你真的是好傢夥嘛!好孩子!而且超可愛的!」
「母親大人才美麗動人昵。」
「不不,我是已經那個,唔……有年紀了吧?而且又有小孩。」
「完全看不出來呀,夏莉好羨慕哥哥喔。」
「什麼嘛!真是的,你再說那種話,我可就要收你做女兒羅!」
「如果夏莉拜託您的話,您願意讓夏莉當您的女兒嗎?」
「非常歡迎啊!哇哈哈哈哈……!」
——隨你們去鬧吧。
不過夏莉那傢伙,到底打算怎麼樣?
媽媽回到家的時候就已經知情了,似乎是夏莉事先連絡過她的職場了吧。
輾轉流亡到這個國家的夜之眷屬不在少數,他們大多隱藏身分,椋郎也無法全數掌握他們的行蹤,不過金狼族的地位非比尋常,只要接獲夏莉的連絡,應該也有人會聽從她的指示,為她賣命吧。所以要事先安排也是辦得到的——但就算如此,她竟然自稱是高夜章吾的親戚?這未免太勉強了吧。
就在椋郎悶悶不樂地吃著披薩的這段期間,千姬與夏莉的話題聊到了往事回憶。
當然,那些全都是捏造的。
「——這樣啊,那夏莉以前也曾經住在日本羅?」
「是的,那時候因為哥哥就住在我們家附近,所以我們時常一起玩耍。」
「啊,所以你才會叫他哥哥吧。」
「就是這樣。」
「那是在他來到這裡之前吧,那也是當然的,那時候的椋郎是個怎麼樣的小孩呢?」
「非常帥!」
「真的假的?他是不是那時候就不多話啊?」
「他不會說出不必要的話,有種拒絕他人親近的感覺。」
「那還真是……不像個小孩呀,他來到我這裡的時候也有點那樣的感覺就是了。」
「您不覺得那樣反而帥嗎?」
「夏莉喜歡酷酷的男人啊。」
「夏莉喜歡強悍,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會對別人屈膝的男人。」
「喔喔!就是所謂的不屈不撓嗎?不屈不撓的鬥志!我也喜歡那樣的男人呢!男人就是要不服輸嘛!」
「夏莉和母親大人的意見相同呢。」
「對吧!——那這麼說來,椋郎以前是那樣的小孩呀?」
「是的,確實是那樣。」
「哦……實際上他的自尊心也很強,只是他不太表現出來就是了。」
可是——像這樣被人在面前談論自己的事倒是有點像拷問,沒有比這更令人坐立難安的事了。
「不過哥哥不只是帥,而且也很溫柔。」
夏莉朝椋郎偷瞄了一眼。
「夏莉以前曾經從高處掉下來過。」
「什麼……?不要緊吧!?」
「幸虧哥哥救了夏莉。」
「椋郎!你這個傢伙!英雄救美呢!」
「……有那種事嗎……?」
「有啦,夏莉記得很清楚。」
這個嘛——我也不是不記得啦。
夏莉以前就喜歡高處,那可能是因為她喜歡站在高處,享受俯視眾生的感覺吧。
某一次,當夏莉在房子屋頂上遊玩的時候,她不巧失足跌落下來。椋郎雖然覺得這傢伙真蠢,但又不能放任不管,無奈之下只好接住她——這種事發生了三、四次,不,大約有五次吧。
現在回想起來,她絕對是故意的。
「真的是太帥了。」
夏莉抿嘴笑道。
「自從那件事之後——除了哥哥之外,夏莉從來不把其他的男人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