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有預感事情會變得很麻煩,果不其然,正如我所料。
簡單說來,就是這樣羅。
「那個……您若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對我吩咐。高夜……」
第一節下課後,藏島翠子靜靜走過來,對椋郎如此說道,所以他稍稍向她瞪了一眼——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
「椋郎……大人。」
不是那樣吧?我瞪你是要你別靠近我,別找我說話,快給我消失耶?稱呼這種小事,根本就無關緊要好嗎?
現在好了,你要我怎麼辦?
2年3班的教室都快暴動了,而這一切當然都是因為藏島的緣故。
「……呃——」
椋郎偷偷往詩羽琉的座位瞄了一眼。你看吧。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
她在看著這裡啊,而且是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瞪著這裡啊。
詩羽琉翹起她那修長的美腿,用手拄著臉頰,冰冷地半眯起眼,雖不知是在看椋郎還是藏島,總之她正看著這裡。她沒生氣吧?
「藏、藏島同學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我真是一點也不明白呀……」
「咦?可、可是……我沒有把那件事告訴任何人呀。」
喂!
……我正想破口大罵,總算在危急之際忍了下來。
等一下,冷靜下來,要溫和穩重才行,這裡可是學校喔,本少爺、不對——我是高夜椋郎,就讀於空暮西高中2年3班,只是一介高中生,而且毫不起眼,沒錯吧?
椋郎用右手的中指用力把眼鏡往上一推。因為實在太火大了,所以椋郎不想看到藏島的臉,沒辦法,只好往胸部附近看去。
不過這胸部真是大得不像話啊。
「那件事?你在說什麼啊?我可是一點也不明白,你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吧?」
「——啊……!」
藏島用雙手掩住口。看來她總算理解了。
「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真是的,竟然這麼失禮。」
「不會,沒關係的,任誰都有犯錯的時候嘛。」
「椋、椋郎大人……」
藏島轉眼間紅了眼,臉頰也泛起紅暈。這女的是怎麼了啊?
「您竟然寬大為懷地原諒冒失的我——真是慈悲心腸……我……」
糟糕。
這女的好煩人,真的太礙事了。我又不能在教室里對她發脾氣,可是我的忍耐也差不多到極限了,要怎麼辦呢……?
雖然並不是打算求救,不過椋郎還是不自覺地往詩羽琉的方向望去。
不看還好,詩羽琉現在根本一副想要用目光抹殺椋郎的模樣。
怎、怎麼辦?
本少爺竟然會陷入這種進退維谷的狀況。
不過救世主卻意外地在這時出現了。
「高~夜~同~學!」
突然有人從背後抱住椋郎,那一瞬間,連椋郎也對自己的驚訝不禁感到愕然。有人從背後接近,本少爺竟然毫無知覺……?自己真的有被逼迫到這種地步嗎?
不能否認,自己在精神上的確被逼入絕境。不,慢著,救世主?
她哪裡是救世主了。
「早安!我是紅喔。」
從背後抱住他的那個人,就是金髮剪成鮑伯頭髮型的三浦紅。有、有人一大早就貼得這麼緊嗎?人類的道德倫理到底是怎麼了……?
「——咦、啊,早、早安……不對,那個、三浦……同學?」
「我希望你叫我紅啦,不行嗎?可以吧?」
「啊,我是無所……」
「喂——」
藏島或許是想要插嘴打斷吧,但是三浦紅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你就叫聲紅試試看?要滿懷愛情地叫才行喔?」
「愛、愛情……!?」
如此大叫的人雖是藏島,但其實椋郎的心情也是頗想大叫。
「不,可是那個、有點……」
「討厭啦,紅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不過你要當真也無妨。」
「我、我才不會當真,紅……」
叫同學不好,名+同學的稱呼已經有詩羽琉同學了。
話雖如此,直呼其名也不好,可是又想不到其他的稱呼。
「小紅?」
「——小紅!?」
你、你很吵耶,藏島,別一點小事就大叫,給我安靜一點——這種話椋郎當然不可能說出口,不過話說回來,紅似乎也打算徹底無視藏島。
「嗯~只叫紅就好啦,紅比較好啦,叫紅不行嗎?」
「與其說是不行……」
「算了,今天我就放過你。」
紅放開椋郎,在他的雙肩拍了兩下。
「因為紅的心胸寬闊,你不這麼認為嗎?你應該是這麼認為吧?」
椋郎也已經懶得反駁她了。
「是、是啊。」
「高夜同學是叫椋郎對吧,那我以後可以叫你阿椋嗎?」
「……請便。」
「阿……阿椋……」
我就說你很吵了,藏島。雖然本少爺也不願意,什麼阿椋嘛,到底在想什麼……
「那麼我走羅,阿椋。」
紅充滿精神地向茫然若失的椋郎揮手道別。
「紅只是來跟你道早安的,掰掰,再見羅。」
「掰、掰掰。」
椋郎不自覺地跟著揮手道別,隨後紅宛如一陣風般離去了。
「……剛才那是怎、怎麼回事?」
「那、那是!我、我才想問呢……!」
藏島雙手在桌上一拍。在晃耶,不過那還——嗯?你問我在看哪裡?在看哪裡?哎呀,沒有啦,可是這麼地雄偉,總是讓人的眼睛不禁……對吧?
「那、那個人是什麼人!不,我知道她是誰啦,是隔壁班的三浦紅同學對吧!不是那樣的,我是問她和椋郎大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不,就算你問我是怎樣的關係我也……」
什麼關係也沒有,不過就算我和她有關係,那也和你無關不是嗎?
話說回來,這可真是麻煩啊,沒想到不能暢所欲言,竟然會是這麼地麻煩。
不,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
所以大概從國中二年級的時候起,自己便刻意減少與人來往的程度。
總之,凡是想找我商量有關戀愛、未來出路的煩惱,或是想向自己抱怨,或暢談夢想的那些人,我都不著痕迹地與他們保持距離。與他人的談話也只是適當地隨口敷衍對方,除了那些點頭之交以外,其他的人自己都拒絕往來。
只有一個人例外。
只有詩羽琉同學,我拿她沒辦法。
那也是因為她家就住隔壁。
「那、那個、那個……我希望您不要誤會!」
藏島雙手盤在胸前,手整個埋進那過於巨大的胸部里。不過手竟然會陷進胸部,那對胸部會不會太厲害了啊?
「我、我只不過是身為侍奉椋郎大人的人,還是應該知道最低限度的情報比較好,所以我才會問您與她的關係……!」
——藏島翠子。
應該想辦法疏遠這個女的才對,她的言行實在太不小心了。
「只是認識的人啦。」
椋郎向藏島笑道。
「說是認識的人,其實我們只不過是昨天在KTV稍微聊了一下而已,這麼說來藏島同學昨天沒來吧,昨天很多人都有參加,玩得很愉快呢。」
「……啊——是、是那樣嗎……」
「對,就是那樣沒錯。」
椋郎說完從椅子上起身,在藏島的耳邊輕聲耳語道:
「放學後再說。」
「呀啊!」
藏島按住耳朵蹲了下去。咦?為、為什麼?只不過是說句悄悄話而已……?
教室內開始吱吱喳喳地交頭接耳起來。我完全不敢往詩羽琉同學的方向看去。
藏島咬著唇,右手按著耳朵,左手壓著胸口,楚楚可憐地仰望椋郎。不,為什麼你眼眶含淚?而且身體還在顫抖?
「……怎、怎麼這麼突然,我也需要心理準備的呀……不、不過如果椋郎大人希望,我……」
「不,不是那樣啦——」
真想破口大罵「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你這個母●!」,但是這種話怎麼可能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