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電影般的風格-鏡公彥理想的殺人方式 第二章 無厘頭的行動吧

1

「喂,公彥。」

「哇啊!」在理應無人的房間里,突然背後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肯定誰都會嚇破

瞻。特別是當我為了拿電擊器而跑回家一趟,在窄小的房間里神遊胗自己的思緒當中

時,就更不用說了。

「……明日美?咦,妳怎麼在我家?啊,在玩私闖民宅的遊戲嗎?」

「我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也按過門鈴了。」

「咦,真的嗎?我沒注意到。不,真的沒有。」

「公彥一向都是這樣,只要一陷入沈思,就看不到周圍的事呢。」

「是嗎?」

「終於找到你了……」明日美神情中露出些許不安,肩膀也微微垂著。「喂,你之前去哪裡了?也不接電話。」

「啊,是啊,嗯。」

「也沒來學校。就算是暑假,也還有社團活動啊。」

「啊,學校。」我完全忘了。

「你去哪裡了?車子不在就是出遠門囉?」

當然是不能對她說實話,我決定以沈默回應。明日美盯著我的嘴好一會兒,判斷不能期待得到什麼消息之後,便在我的床上坐下。

「嗯,」明日美低著頭。「你不想說也沒關係,不過……」

「不過什麼?」

「別做出讓人擔心的事。」

「又想當管家婆?」

我故意裝出苦笑。

「因為公彥在愈奈死的時候……。」

「那時候是我太幼稚了,」我試著用輕鬆的語氣回答,.「妳看,完全沒問題,我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啦。」這或許是謊言。「只不過是傷心之旅。」

「……佐奈的?」

「是啊。」

「是喔。」

「是啊。」

「喂。」

「什麼事?」

「你為什麼沒有出席佐奈的葬禮?」

喂喂,這傢伙說話跟佐奈真像啊。

「不為什麼。」

「是佐奈的葬禮耶。」

「佐奈的葬禮就要出席,大姊的就不用出席嗎?」

「怎麼會。」

「抱歉,現在我頭腦怪怪的。」

我坦率地道歉。剛剛講出那些話的我實在是太差勁了。

「沒關係啦,我不介意,」明日美抬起頭。看見她帶著微笑的臉,讓我感到有點害怕,「那你明天起會來學校嗎?」

「不,我要休息一陣子,有點事情要辦。」

「繼續傷心之旅?」

「嗯,差不多是那樣啦。不過,再過一段時間一定會回學校。」

「喔……」

「……是啊,」不順暢的對話,東拼西湊的文句,令我心底感到厭煩,哪有這種閑工夫「喂,明日美。」

「怎麼了?」

「不好意思,可以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

聽我這麼說完之後,明日美便從床上起身。

「說的也是……我吵到你了,對不起,」然後輕輕地點頭。「思,那我先走了。」

明日美踩著酒醉的佛朗明哥舞步離開房間……響起關門的聲音。

該出發了。

2

經過了九天來的調查,我了解到一件事。

三九二亞紀子及祁答院唯香,要想接近這兩個人,是非常困難的。她們上學是以轎車接送,回家後就不再外出,偶爾出門也只是去補習班上課。三九二亞紀子及祁答院唯香這兩個人,完全不打算和外界接觸,是完美的干金小姐。所謂的千金小姐都是這樣的嗎,也太典型了吧!不過沒辦法,對我來說這就是現實。總之,想跟這些干金小姐們接觸似乎是困難重重,必須想些好方法才行。

藤堂友美惠一個人住在公寓,接近起來比較輕鬆,雖然距離有點遠,就先從她下手好了。

計畫(因為是緊急擬定,有很多不周密的地方)已經完成了,我就是為了展開行動

才回家拿電擊器的。話說為何我會有電擊器這種危險的東西,那是姊在我十五歲生日時送的。(為了避免誹謗,我先澄清一下,當時的姊遠比現在還糟糕。)

我邊打哈欠邊伸懶腰,這是慢性疲勞。這九天來,除了一天數小時的淺眠時間之外,我都在跟蹤某人。我覺得自己還奐努力,俗話不是說只要努力,沒有達不到的夢想嗎,雖然說沒什麼關連就是了。

我將號稱具備一億伏特電流手掌大小的電擊器收進口袋,告別公寓的大門後,開著輪胎磨損的汽車準備出發。

藤堂友美惠住的高級公寓「麻田家」位於札幌市手稻區。到手稻區雖然有一段距離,抵達目的地時,正好下午六點。還有點早到呢!這就是急躁的證據,冷靜下來呀。

在高級公寓外圍的土地跟「平安京外星人(注31)」一樣複雜,但是經過實地勘察後,這個問題已經順利解決了。我把車子停在「麻田家」對面的公園前,對當地居民而言,似乎把這裡當成停車場使用,欄杆周圍經常停滿了車,因此不會被當成是可疑車輛。不過,萬一我自己被當成可疑份子就玩完了。雖然這種地區的人潮不多,然為了慎重起見,我決定站離「麻田家」遠一點,一邊望著逐漸變暗的天空。

但是實在太熱了,才站不到五分鐘就覺得口乾舌燥,打算去附近的LAWSON便利商店……慢著慢著,便利商店有裝監視器,雖然不是被監視器拍到就會怎樣,還是小心為妙,我終究還是打消了念頭,放棄便利商店,改找自動販賣機買了瓶寶礦力。藍色罐裝的寶礦力掉進出口,發出鏗鏗的撞擊聲。

我邊暍飲料邊在附近散步消磨時間。走在若不是佐奈發生那種事,恐怕永遠不會踏入的地區。右手邊有間冷清的美容院,彎過那個街角,有隻長得像Duskin拖把的狗,模仿史努比睡在狗屋上,從那裡爬上斜坡的地方,有間只擺放電風扇而感覺很顯眼的電氣行。

有種這是自己家附近的錯覺,我對「麻田家」半徑五百公尺內的地區有了某台程度

的印象。這麼做沒有意義,只是基於……小心為妙,人就是這樣反覆做著無意義的行

為,從「某樣東西」獲得赦免,就我來說,它不過是模仿史努比的狗罷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有一次我和佐奈在公園遊玩時,一隻受傷的野狗拖著腿朝我們走過來,牠的前腿朝不正常的方向彎曲,眼睛、鼻子、嘴巴流出血來,呼吸異常地快速,我猜大概是被汽車撞到的吧。還記得當時年紀還小的我,一邊搖著盪鞦韆一邊心想:「這隻狗活不久了。」

或許是因為讀過大姊在看的森鷗外(注32)那種高格調的書,我突然想讓那條狗安樂死。我覺得那是比起同情或是想讓牠輕鬆這類的無聊想法,更有幫助的作法,這就是小孩子厲害的地方。

我尋找大小足以打破狗狗頭顱的石頭,佐奈察覺到我的意圖之後阻止了我,她說「不可以殺牠,沒有人有權利這麼做」之類的話。我問她那該怎麼辦,佐奈突然抱起渾身是血的臟狗。我嚇了一大跳,不知該如何是好。

佐奈抱著快死掉的狗,走進公園的廁所後面,把牠安置在那裡。她身上那件一萬兩干元的襯衫沾染著鮮血,我問她這麼做有什麼意義,佐奈以略帶低沉的聲音回答:「牠一定不想被別人看到屍體,所以我把牠藏在這裡。」

原來如此,躺在地上的狗,確實帶著精悍而高傲的神情。

之後,佐奈哭了一會兒。

那時流下的淚,對佐奈而言,或許就是一種赦免吧。

我望著天空,想起佐奈的聲音,時間已經是下午七點多,我把空罐踏扁,差不多該行動了。

我跑回公園。戶外筒未完全籠罩在漆黑中,這是我最不放心的一點,不過多少要冒點險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橫過公園的這條筆直道路,是我與藤堂友美惠唯一的接觸點。若要詭冒險,此時已經在冒險了,當然,若花心思尋找的話,應該也可以找到幾種不同的接近方式,不經意相遇的可能性也未必是零。可是,我希望能早一點進行計畫,希望早點讓佐奈高興,早點讓我自己感到滿足。

我環顧四周,幸好沒人(至少在可能被直接監視的位置)。我躲在公園破舊遊樂設施的一角,這個地方三百六十度每個角度都是死角(當然,這也是事先確認過的)。我彎下身,向神做了形式上的禱告,還不忘形式上的深呼吸。浪費三十秒做這種形式上的動作後,我開始觀察七、八公尺前的路面。

麻煩的是,藤堂友美惠是由男人接送上下學。說是男人,我完全看不出這個男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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