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冊 公孫斬龍 第二十七章 一路人,戰二女

封禪,是對君王的一種認可。

但這也不僅關係君王一人,百官亦是受益者,針對彼此的得失,群臣也各有看法。

裴旻對於朝中之事並不清楚,但之前跟賀知章閑聊時,賀知章談論過此事。

禮部負責一切儀仗事物,作為禮部侍郎,禮部的二把手,賀知章無可避免的參與其中。

不過就算賀知章不說,裴旻也猜的出一個因由。

這種東西不需要動腦子,如此盛大的活動,不是奢華就是節儉。

絕不可能有中庸的選擇,中庸等於平庸,在這方面平庸,那就走漢光武帝的老路了。

李隆基好大喜功,重視排場的性子,人盡皆知。

有人為迎合聖意,有人為了自己私利,還有為了天下百姓或者各種原因,最終一切皆會歸為奢華或節儉這兩條路。

裴旻本心是不太贊同封禪的,但是這個時代人重視這個,他也不會傻到強出頭扭曲大勢。

就如一句成語「心誠則靈」,即是如此,又何必做無度破費?

裴旻固然比不及高力士那般,是李隆基肚子里的蛔蟲,可對面前這位李家三郎也有著一定了解,真要讓他選,他必然會選擇奢華。

李隆基從來不是清高的皇帝,重視自己的享受勝於一切。

不然也不會出現前明後庸的奇葩情況,甚至說句不好聽的,只要不動搖國本,他不在乎擾不擾民,也不在乎會給大唐的財政帶來負擔。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目前的李隆基不會如楊廣那般過激。

楊廣是完全無視百姓的死活,無視隋朝的國本,頑固的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李隆基心底卻有一個譜,不超過這個底線。

裴旻不知道李隆基這個底線到底如何,卻能肯定不會超過高宗李治的排場。

高宗李治封禪的排場之大,遠勝前後,在古代所有封禪帝王中穩居第一。不論是秦始皇,還是漢武帝,都媲美不了。

以現在的發展趨勢,十年後的大唐可以勝任,現在不行。

裴旻很直白的只給李隆基一個選擇。

李隆基大笑了起來道:「靜遠說的在理,這天下百姓,剛剛過上好日子。朕焉忍心因為封禪之事,毀了他們安逸的生活?一切流程禮數,能簡則簡,以誠心為上。」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

這些天他一直在腦海里拼湊著藍圖,想著自己的封禪隊伍是何等的龐大,規模是何等的隆重。

天下百姓,莫不感受到他的天子威儀。

君權神授,代天牧民!

如今給裴旻這麼一說,李隆基也意識到一點,高宗時期的封禪是一個難以超越的極限。

與其來一場遜色高宗許多的封禪大典,不如劍走偏鋒,博得一個千秋美名。

對於勸說他的裴旻,李隆基更是感慨,裴旻完全是從他的角度分析問題的,想的都是他的得失,也只有真心為他好的人,才會這般。

「靜遠要是在長安多好,能為朕解決不少煩心之事。」

這話他也只是說說,現在的隴右河西還真離不開裴旻,將他調來長安,隴右河西又得煩心了。

在他們閑談間,李龜年、張野狐領著梨園子弟趕來獻舞。

李龜年是負責歌曲的樂營將,張野狐是裴旻選出了副手,掛著副樂營將的頭銜,幫著處理舞蹈方面的事情。

「見過崖公,樂營將!」

李龜年、張野狐向著李隆基、裴旻行禮問好。

李隆基聽到久違的稱謂,喜形於色,頷首道:「諸位免禮,許久不見,朕迫不及待想見一見你們又有什麼新的樂舞?」

裴旻實難理解李隆基這文藝小青年的心態,高高在上的皇帝不願意干,偏偏喜歡當龜公……

李龜年、張野狐相互間的配合早已純熟,不一刻武德殿就傳來了鶯鶯燕燕之聲。

裴旻也靜下心來聽曲看舞。

不得不說李龜年、張野狐卻有本事,他們將梨園打造的極為華美,載歌載舞,盡顯流行范兒。

李龜年、張野狐這些人的定義,就跟後世的明星沒有什麼區別。

看完李龜年、張野狐的表演,裴旻也告辭離去。

李隆基略有不舍,叮囑道:「靜遠若是無事,可去梨園逛逛,看看有什麼需要改進的。朕抽得空閑,也會去梨園與你相會。」

裴旻聽得好像是約會一樣,好在他確信李隆基的性取向正常,要是如漢武帝那般,他非得顧念自己的貞操不可,應道:「臣曉得,一得空閑就回梨園。」

「高將軍,送靜遠出宮!」

李隆基招呼了一聲。

裴旻、高力士走出了武德殿。

裴旻再次向高力士道謝。

高力士擺了擺手道:「國公當真厲害!」

「內侍此話何解?」裴旻笑著問道。

高力士幽然道:「陛下的心思,某最是了解不過了。此次封禪,陛下是準備好好舉辦的,他幾乎都拿定了注意,只是等著一個契機宣布而已……在下看來,此事幾乎板上釘釘,不可更改。卻不想國公竟然改變了陛下的心意,還沒有令陛下半點不悅,理所當然的接受。這一點,某自問做不到。當今之世,也只有國公一人有這本事。」

裴旻認真道:「內侍今日幫了某大忙,某也不瞞內侍。陛下不嫌我身份卑微,委以重任,以一白身,得今日地位。知遇之恩,無以為報。所以事事為陛下考慮,陛下最重情義,自然能夠感受得到。」

「國公所言甚是!」高力士頷首道:「您是陛下好,大唐好;某是陛下好,一切都好。也因如此,某一直覺得我們是一路人,幫國公也是這個道理。看的出來,國公是個知恩圖報之人,陛下如此善待國公,國公必不負陛下厚望。」

裴旻感慨道:「知我者,高內侍也!」

離開了皇宮,夜幕已經降臨。

裴旻對著高力士作揖一拜,而今他的右臂已經能夠移動了,只是還不能發力。

高力士回禮作別。

裴旻上得辛巴馬背,見高力士往宮裡走去,看著那個身影,忍不住暗思,「高力士除了略微貪財,小德有虧,算得上是一號不錯的人物。」

其實高力士本人並不貪財,他極少斂財,只是給他送錢的人太多,所以家財萬貫,生活的極為奢侈!

裴旻一拉韁繩,迫不及待的往府邸趕去。

他是因為封禪才來長安的,但在他的心底,封禪什麼的跟公孫幽的事情相比起來,那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回長安已經大半天了,真正的正事,卻一點也未了解,早已心急如焚。

路過公孫姐妹住的孫府,裴旻並沒有敲門入內,而是選擇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神秘人劫了他們的信,顯然忌憚他的存在。

他此次來長安,別說是那些神秘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極其突然。

神秘人不說亂了方寸,至少也會迫使他們改變策略,以觀望為上。

在這個節骨眼上,裴旻明裡干涉只會讓對方藏得更深,暗中調查支持才是最好的辦法。畢竟他不可能在長安耗下去,終有回涼州的一天。

裴旻回到了府邸,從雜物房搬了梯子。

他手臂若未受傷,從裴府翻牆而過那是輕而易舉之事,但如今他右手臂發不出力,無法有效攀爬,用梯子最是實在。

順著梯子攀上了牆頭,裴旻縱身一躍,跳入了孫府院內。

要是尋常,裴旻不會選擇這種方法,但是現在公孫幽已經同意嫁給了他,一個是他未來的媳婦,一個是未來的小姨子,都是自己人。

事出有因,又是自己人,還是江湖人士,裴旻也沒有顧念許多。

他足下也有幾分功夫,固然做不到展家兄妹那般落地無聲,卻也沒有弄出多大的動靜。

此處是孫府的別院,離公孫姐妹住的院子有些距離。

裴旻相信哪怕她們姐妹的警覺性再高,也聽不到自己翻牆入院的動靜。

這細細回想起來,裴旻突然發現自己似乎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想著兩個大美女就在兩個院子外的地方睡覺,心底莫名的一跳,大有做賊心虛的感覺。

隨即想起當年他與屠夫劉光業對決時,公孫姐妹雙劍合璧的威力。

心,登時平靜了。

他當時的武藝與劉光業在伯仲之間,但是公孫姐妹卻用了三招就將劉光業逼得放棄了逃跑。

那三劍的威力與配合,委實令人記憶猶新。

今夜的天色有些陰沉,大半月亮藏在雲層里,只有微微一角露在外邊。

裴旻對於孫府極為熟悉,就借著這點點月色輕巧的穿過了迴廊,來到了公孫幽、公孫曦的閨房外。

伸手去敲房門,這手還未挨到屋門,房門突然大開。

兩把毒蛇一般的劍,一個由上,一個由下分別攻向裴旻的印堂穴跟氣海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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