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冊 萬邦來賀 第四十九章 悲催的內田一郎

裴旻位於高台的最前面,能夠近距離的欣賞王維的這副傑作。

王維號稱詩佛,他的作品最大的特點是繪影繪形,有寫意傳神、形神兼備之妙,故而有一種「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意境,是詩壇上一面不倒的旗幟。

王維這首《相思》因物起興,語雖單純,卻富於想像,藉助紅豆一物,深寓自身相思之重。

實為不可多得的佳作,他在畫中也體現了這一點,畫中的女子極為傳神,手裡捧著可以成為相思子的紅豆,一副思念著誰的表情。

詩畫合一!

「好詩好畫!」李白看著這幅《相思》也是大為心動。

如今他手上的引信最多,只要答對這最後一題,這畫就是他的了。

能收藏一副如此絕品字畫,亦是人生一大快事。

內田一郎與一干倭國留學生,看著廟祝手中的畫與詩,眼中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嫉恨的神色。

廟祝高聲道:「最後一個謎題就是畫中的女子,就打一個字!」

廟祝說完謎目,登時引起了一陣議論之聲。

一幅畫就打一個字,沒有半點提示,也沒有多餘的敘述。

毫無疑問,這最後一個謎題是最難的一個。

裴旻看著畫中的女子,一時半刻也想不出謎底。

看了四周一眼,李白在低頭苦思,嬌陳也微皺眉頭,一副思索的模樣。

那群倭國人也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猜著字畫背後的意思。

畫近在咫尺,周邊燈火通明,裴旻目力驚人,能夠看清王維的每一處用筆,但不論是細節還是外形都無法辨別出這是什麼字來。

裴旻一行人思索良久,都是不明所以。

李白囔囔自語著:「這副《相思》繪畫手法寫實,層次豐富,遠近相宣,乃至動靜相兼,聲色俱佳……」他一點一點分析著《相思》深層的意境,卻一無所獲。

裴旻聽後面有人叫道:「畫卷太遠,我們後面人如何看得到?」

但聽身後他人叫囔,廟祝卻無動於衷。

裴旻心下沉吟,必然不是深層的東西,若以細節論,傳給大眾才算公允,這凌空高掛,後面人豈不吃虧?

王維名聲顯著,又豈會犯這等錯誤?

無視詩句,無視畫法,只看畫中的美人……

腦中靈光一閃,霍然頓悟!

裴旻笑道:「這幅字畫是獎品,卻非最終的獎品吧!」

廟祝笑道:「前五個謎題皆是在下所編,唯有這最後一個,出於王狀元之口。他特地吩咐,誰猜的謎底,可自行抉擇。」

「那我就不客氣了!」裴旻說著,雙手將肩上的小七高高舉起來,道:「來,幫爹爹一個忙,將畫卷奪來。」

小七依言伸出了小手,廟祝也不拒絕,主動的將畫卷交給了小七。

內田一郎見自己除了第一題,自己居然一無所獲,又聽王維只負責最後一題。之前的謎題都不是他的手筆,唯有這最後一題才是他的傑作,心底更加不是滋味,不服道:「這算什麼謎底?」

「一寸佳人,為之奪也!」裴旻沒有理會內田一郎,而且看著廟祝笑道:「想來王狀元也是打算將這幅畫送給能夠猜出他謎底的人物!」

廟祝作揖道:「公子高智,王公子正有此意。」

小七手中拿著畫卷,這才心滿意足的道:「爹爹好厲害!」

李白也忍不住一拍手掌,叫道:「是了!便是如此。這謎,謎底就是一個奪字。」

一寸佳人,這謎題並不難,難就難在,它藏在了畫中。

一經點悟,旁邊圍觀眾人頓時一陣議論,紛紛讚歎。這謎出的確實是妙……

廟祝這時也將另外一幅畫交給了李白,六個謎題李白一人答對兩個,裴旻、嬌陳、內田一郎還有一個路人各一個,頭籌毋庸置疑了。

李白的獎品是一副山水畫,王維山水畫的功底毋庸置疑,李白也尤為滿意,小心翼翼的將獎品收著。

廟祝高聲道:「今日謎會到此為止,謝諸位捧場。此後會有人在大殿四周掛上全新的謎題,以供諸位玩樂!賀上元之喜……」

他作揖離去,四周也隨即高掛了近乎百個燈謎,聚在一起的遊人也漸漸四散開來,往四周看謎題去了。

裴旻見那群倭國人如都敗的公雞一般,笑盈盈的來到他們面前道:「我有幾個謎題,你們可以猜猜!今天,打一國名,牛犢橋上蹦,打一成語,大米,也是打一成語,有才你就來,依舊打一成語!記得,聯繫起來哦……」

他說著也不理會他們,直接領著眾人去周邊看新的謎題去了。

留下那群倭國人,以及還未散開的百姓,各自沉吟念著裴旻留下來的謎題。

李白也聽到了裴旻的謎題,低頭沉思,半晌過後,莞爾一笑。

內田一郎等人糾結著裴旻留下來的謎題,彼此商議著。

內田一郎道:「牛犢橋上蹦,牛是十二生肖中的丑,牛犢即是小丑,橋上蹦,跳樑小丑!」他眼睛一瞪,怒道:「這是說我跳樑小丑?」

又有人道:「大米,應該是葛洪《抱朴子》中的諸如此類吧!」

「有才你就來,我明白了,是愚不可及!」

他們一個個將謎底解出,跳樑小丑、諸如此類、愚不可及!

三個答案,讓他們瞬間明白,對方拐著彎來罵他們呢,個個義憤填膺,想要找對方說理。

一人卻道:「今天的謎底是什麼?國名,難不成是我們日出之國?」

內田一郎臉色也是一變,隨即皺眉道:「與日出之國沒有半點聯繫吧。」

這時柔美的女聲傳來:「今天用的是轉珠格的解謎方式,逆讀扣合謎面。今天直接意思應當是本日,而逆讀就成『日本』,亦是倭國。」

內田一郎一行人個個的臉色鐵青,連起來不就是倭國跳樑小丑,諸如此類,愚不可及!

不只是罵了他們,連他們國家都一併罵了進去。

內田一郎此刻卻顧忌不了那麼許多,而是直勾勾的看著面前出現的一男一女:男的不過二十上下,他一身儒士青衣,膚色白皙,容貌俊美,風姿婉約,有著女生之相,好似女扮男裝一般。

內田一郎知道他並非女扮男裝,他天生就是一副女生相貌,而且正是去年的狀元郎,長安大名鼎鼎,風頭正盛的王維,王摩詰。

在王維身旁是一位清秀的少女,優雅非凡,充滿了靈秀知性,不過她此刻的眼中充滿了不滿,鄙夷還有不屑……

內田一郎心頭滴血,情不自禁的露出凄慘的表情:

他之所以貶低王維,並非強自出頭,而是真的對他厭惡到了極點,不服不滿憤恨。

內田一郎是唐大足元年,跟著粟田真人,坂合部大分、山上憶良三位倭國大臣組成的遣唐使者來唐朝學習的。

師從國子監助教趙玄默……

趙玄默有一女,正是他面前的這位趙奕瑩。

趙奕瑩堪稱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是國子監的監花,受國子監絕大部分學子愛慕。

內田一郎作為趙玄默的弟子,有著先天優勢。

兩人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長大。

內田一郎最大的夢想就是帶著趙奕瑩回到自己的國家,將她慎重的介紹給自己的母親……

然而這一切都是幻想,王維突然走進了趙奕瑩的世界,他名動長安,才華橫溢,又風度翩翩,有著比女人還要俊美的容貌,牢牢的抓住了少女的心。

王維也意屬趙奕瑩,兩人關係進展極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內田一郎一直聽著前輩的吩咐,低調的學著大唐的文化。結果發現低調的結果是籍籍無名,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投入了他人的懷抱,一改低調謙遜,行事漸漸張楊。

內田一郎苦學二十年,而趙玄默也是當代大儒,一代名師,在他門下,內田一郎也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在經史這一方面,內田一郎有著很深的造詣,漸漸也給他闖出了一定的名望。

內田一郎嘗得了甜頭,處事也更加無忌。認為自己之所以輸給王維是不如他出名,論才學自己不會輸他。

尤其是前些時日,趙玄默與王維、內田一郎一起辯論經史。

王維學庄信道,精通詩、書、畫、音樂等,對於經史,精卻不透,與這方面也的確遜於內田一郎一籌。

內田一郎力壓王維,頓覺王維這狀元郎不過如此,更是自傲,想方設法的證明自己比王維強,從而吸引趙奕瑩的注意,讓心目中的女神回心轉意。

結果次次適得其反,弄得趙奕瑩將之視為仇人一般。

內田一郎則成了王維一生黑,走到哪兒只要有機會,就要黑王維一二。

今天上元節,內田一郎出來散心,隨便尋找機會證明自己,提升自己的知名度。

卻不想又聽到了王維的名字,本能的黑起他來。

卻不想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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