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冊 風起隴右 第三十一章 嚴刑逼供

裴旻策馬抵達州府大牢,順著嚴嚴實實的護衛,走進了濕冷的重型牢房。

他來到王小白的身旁問道:「情況如何?」

王小白道:「兩個賊首,正好相反。表面兇悍的那個叫禿鷹的,溫順的如兔子一樣。另外那個魁梧巨漢,就如國公提醒的一般,那廝倒是條漢子,想著一切法子自盡,都給我們擋下了。」

裴旻道:「那就從魁梧巨漢入手,先撬開他的嘴巴。禿鷹直接動刑,往死里整,直到他願意開口為止。」

這比嚴禁逼供,裴旻敢說上數三百年,下數三百年,沒有人比得過武后時期的來俊臣。

一本由來俊臣所著的《羅織經》讓酷吏周興自嘆弗如,甘願受死;讓一代人傑宰相狄仁傑閱罷此書,冷汗直冒,不敢喊冤,讓女皇武則天面對此書,心驚肉跳,殺機遂生。

裴旻得以拜讀後,也忍不住為來俊臣心思心腸所震撼。

根據御史台昔年的記載,來俊臣經手的案件,沒有一件是公正的,沒有一件不是屈打成招的,亦沒有一件是死人的。

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來俊臣從來沒有失手過,沒有他撬不開的嘴,哪怕這個人是狄仁傑。

裴旻在御史台最大的收穫便是拜讀了來俊臣的《羅織經》,學到了他十之一二的手段。

不同的是來俊臣將自己的天賦用於邪路,而裴旻用於正道。

這審問一個人,以攻心為上,只要攻破對方的心房,就沒有套不出來的話,沒有逼問不出來的供詞。

表面上看禿鷹的嘴巴更加容易撬開,其實不然。

禿鷹這種人殘忍惜命,最是怕死,他老實聽話,不過是想讓自己好受一些而已。

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負的罪孽,夠他死一百次有餘。所以他根本不會愚蠢的認為落在裴旻手上,坦白從寬會有一線生機。他知道的事情,他口中的秘密就是他的保護傘,只要他不說,他就有活命的機會。

他會爭取一切手段談條件,直到確認他能夠安然的離開,才會說出一切裴旻想知道的事情。

越是怕死的人,他的求生慾望反而是最堅定。

對於這種人,只有用刑法讓他意識到死了比活著更加爽快,逼得怕死的他,動了求死的念頭。唯有如此,才能撬開他的嘴。

反觀魁梧巨漢,他意志確實堅定,但是他的堅定源自於他的信仰,只要摧毀他心中的信仰,只要摧毀他心中的意志,就能將他的嘴巴撬開。

如此反而容易的多。

「明白!」王小白慎重的點著頭,吩咐下去了。

不一刻!

禿鷹的監牢里傳來了凄慘的叫聲。

這位西域的三大馬賊中最凶暴的首領,面對裴旻根據御史台刑具仿照的刑具面前,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這叫聲過後,悲憤的驚慌聲傳來:「我要見裴旻,我要見裴旻!」

裴旻對之視若無睹,即便他在鄯州也聽過禿鷹的惡名。

所謂求財不求命,依照道上的規矩,馬賊收受買路財,以放商隊過路。若商隊不從,戰敗後也不得亂殺降者,帶走大部分戰利品,留給商隊回鄉的路費。

當然這並非是馬賊仁慈,而是馬賊依靠劫掠為生,他們賴以生存的對象就是一個個往來絲綢之路的商人。

然而絲路商人不是人人有這個魄力有這個膽氣走的,他們要是下手的太狠太絕,除了那一些超大型他們奈何不了的商隊,沒人敢跑絲路,等於是涸澤而漁。

但是禿鷹卻不管這些,他心中只有殺伐殺戮,只有眼前的利益而無其他。

不只是對路過商人斬盡殺絕,還會尋機劫掠部落,淫掠婦孺,手下窮凶極惡之徒極多,可謂一方首惡。

對於這種人物,裴旻連條件都懶得於之談。

來到關押魁梧巨漢的監牢,裴旻看著一臉不屈的巨漢,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巨漢仰著頭,鳥也不鳥裴旻,一股要打要殺的模樣。

「動刑!」

裴旻話不問第二遍,直接下達的動刑的命令。

巨漢一臉嘲諷,可隨即他的表情標的驚恐: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一人赤條條的給丟下了地上。

即便不看面貌,只怕身形背影便能分辨他那是的弟弟石神天。

一把滿是鋼針的鐵刷子,輕飄飄的從石神天的後背刷過,連皮帶肉,一刷而下。

石神天還算硬氣,竟然一聲未坑,強行忍著痛楚。

但是他眼珠忍得布滿了血絲,血唾沫從牙縫裡激射出來,渾身抖動的如大神上身。

那場面刺激,巨漢眼珠子都要暴突出來,一聲不吭的他,厲聲咆哮道:「有本事對我來,對不知情的人動手,算什麼好漢,算什麼英雄!」

「名字!」

裴旻依舊不理會巨漢,又度問了一聲。

永遠掌握主動,不給對方反抗的餘地,是逼供的先決條件。

沒有等到答案,動刑者不用裴旻提示,直接又刮下了石神天的一層皮肉。

才第二下,石神天已經支撐不住,暈闕了過去。

巨漢破口大罵!

裴旻依舊不聞不問,淡然的再次重複了自己的話:「名字!」

這時冰冷刺骨的水潑在了石神天的臉上,眼瞧著鐵刷子再次往他身上招呼。

巨漢再也忍不住道:「石神奴!」

裴旻問道:「哪裡人?來鄯州作甚?」

石神奴道:「是突騎施人,來鄯州是跟禿鷹做交易的。禿鷹殺了樓叔的拜把子兄弟,樓叔發誓要為把兄弟報仇,領著人馬追殺禿鷹。」

「樓叔是誰?」裴旻問道。

石神奴道:「狼王樓凡,是西域最大的馬賊頭子。禿鷹臉上的那條刀疤就是他砍的……」

裴旻給了動刑者一個眼色。

動刑者已經讓人將準備好的螞蟻倒在了石神天血淋淋的脊背上,再將沾了鹽水的厚布輕輕的裹了上去。

石神奴震恐的看著這一幕,厲聲大叫:「我他娘都說了,你還想怎麼樣?」

裴旻依舊不動聲色地問道:「哪裡人?來鄯州作甚?」

還不等石神奴說話,受刑的石神天已經痛哭流涕的大叫起來:「我們是突厥人,哥,哥,我受不了!招了吧,您就招了吧……我們是康大人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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