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龍行天下 第十四章 舍虛名,取實利

昆圖斯從孫紹那兒聽說了漢武帝的故事之後,大受啟發,他又研究了一下漢朝其他的幾個皇后,驚訝的發現漢朝太后當政的情況遠比亞歷山大面臨的情況嚴重。在羅馬歷史上,象亞歷山大的外袓母索艾米亞斯和母親莫米婭這樣以女人的身份當權的情況並不多見,而在漢朝這樣的事情已經屢見不鮮了。昆圖斯從漢武帝的事迹中得到啟發,覺得只要亞歷山大自己發奮,以後重新奪回大權的機會還是有的。

當然了,他講給亞歷山大聽的和亞歷山大講給莫米婭聽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或者說,就算事情是一個事情,但解釋的角度也絕不相同。比如說,講給亞歷山大聽的時候,著重在要隱忍,暗中積累實力,到時候再奪回權利,而亞歷山大講給莫米婭的版本則成了母子連心,共理朝政,最後兒子長大成人,母親再歸政,安享晚年的感人故事。

莫米婭靜靜的聽著,白皙的臉上一直浮現出恬靜的笑容。亞歷山大透露的意思她領會到了,那就是最後要歸政,然而那是以後的事情,至少目前來說,這些來自遙遠的賽里絲的故事讓亞歷山大和她瀕臨破裂的母子關係得到了緩和,這就是一個好事,而且從另外一個角度說,這些故事承認了女人也可以掌權這樣一個現象,對心裡一直不安的莫米婭來說,無吝於是一個意外之喜。

「賽里絲真是一個迷人的王國,不僅有如雲彩一般美麗的絲,還有這麼動人的故事。」莫米婭感慨的說道:「亞歷山大,你能理解母親的一片苦心,我真是太高興了。」說著,她抹了一下眼角,雖然有做戲的成份,可是她確實非常高興,眼角真的有一滴淚水。

亞歷山大看著莫米婭依然精緻的臉龐,笑了一聲:「是我以前不懂事,聽信了讒言,誤會了母親,真是慚愧之極。」

莫米婭含淚笑道:「亞歷山大,你真的長大了。昆圖斯是一個忠臣,你要多和他接觸。如果他有空,請他到宮裡來,給我也講講遙遠的賽里絲的故事,我都有些聽得入迷了。」

「好的。」亞歷山大高興的說道:「他這次去東方,不僅聽到了許多美麗的故事,還見到了賽里絲最負盛名的年輕英雄。如果母親聽了,一定會有興趣的。」

「是嗎?」莫米婭笑了,嘴角微微翹起,眼睛變成了月牙兒,她抬起手,撫著亞歷山大年輕的面龐:「是什麼樣的年輕英雄,能讓我的亞歷山大這麼尊敬,我現在都有些等不及了。」

「母親,他就是漢朝四王之中最年輕的王,越王孫紹。他也有一位美麗的母親,雖然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只是他的養母,但是他和他的養母比許多親生的母子還要好。」亞歷山大盡量讓自己顯得非常高興,簡略的說了一下孫紹的事情,最後說道:「就是這個年輕的越王對昆圖斯說,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就是母子之間的感情,有一位美麗善良的母親,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事情。」

莫米婭連連點頭,拉著亞歷山大說了很久,母子二人談笑風生,似乎又回到了有隔閡之前親密無間的美好時光。這一天,亞歷山大和莫米婭說了很久,然後一起共進晚餐,第二天,莫米婭把昆圖斯召進宮去,問了他一些事情,昆圖斯回答得很得體,最後傳達了越王孫紹對羅馬的景仰之情以及希望和羅馬進一步加強交流的願望,莫米婭心情愉快,表示可以進一步接觸,最後她笑盈盈的對昆圖斯說:

「昆圖斯,你是塞維魯家族的子孫,說起來,你還是亞歷山大的叔叔,他的父親死得早,你現在是他最相信的人,也是我最相信的人,你可不能置身事外,看著偉大的羅馬走向衰落。你要知道,我和亞歷山大的責任太大了,我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要讓我一個擔當起這樣的重擔,沒有你的幫助,我是做不到的。」

昆圖斯連忙行禮道:「尊敬的太后,我非常願意為您和皇帝效勞,不過,我不會打仗,只是從遙遠的東方聽到了一些故事,我願意通過促進偉大的羅馬和同樣偉大的賽里絲之間的交流而幫助羅馬度過眼前的難關。因為我雖然才智短淺,也沒有多少學識,卻聽說過賽里絲人也遇到過同樣的困難。就在四百年前,現在的大漢國剛剛建國不久,他們太后就被來自北方的蠻族羞辱過,不過,他們以他們的智慧和勇氣,最終報仇血恨,打敗了那些蠻族,並把蠻族變成了他們的獵犬。」

莫米婭十分好奇,又追問細節,昆圖斯就把呂雉的事迹講給莫米婭聽,莫米婭聽了,十分感興趣。羅馬現在的情況和當初漢朝的情況十分相似,國內手握重兵的將軍們蠢蠢欲動,北方的蠻族不斷的入侵,讓本來就已經虛弱的羅馬疲於應付,東方的安息人也不斷和羅馬發生衝突,強大的羅馬已經風雨飄搖。莫米婭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讓羅馬重現輝煌,可是她也知道,這件事非常難,僅僅是與兒子亞歷山大之間的矛盾就已經讓她十分頭疼了。現在聽到呂雉的故事,聽到賽里絲人由弱小而變得強大的故事,她真正從內心裡對遙遠的賽里絲人發生了興趣。

又過了幾天,昆圖斯接到了亞歷山大傳達的命令,莫米婭命令他再次前往東方,與年輕的越王探討增進交流的細節,這一次,昆圖斯有了官方的身份,他正式成為羅馬的使者,帶著大批的扈從和禮物,踏上了東行的旅途。

走出羅馬城的前一天晚上,昆圖斯進宮向莫米婭辭行,臨走前,他對亞歷山大說:「請陛下放心,我一定能從智慧與武力一樣強大的越王那裡得到啟示,幫助陛下成為一個偉大的羅馬皇帝。」

亞歷山大信心滿滿,依依惜別。

……

錫蘭,經過大半個月的談判,朱羅新王薩爾巴哈首先撐不住了,他從小道消息聽說,費羅茲為了能回到朱羅,已經答應把波杜克港送給越人,立刻就急了。波杜克港對朱羅太重要了,如果讓越人佔據了波杜克港,那麼就等於在自己的卧室外面養了一頭老虎,以後再也別想睡得安穩了。可是費羅茲發瘋了,如果他不答應,那麼費羅茲在孫紹的幫助下回到朱羅,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萬般無奈之下,薩爾巴哈隱晦的提出,如果越人不讓費羅茲回到朱羅,他願意把波杜克港送給越人。張溫聽了,不動聲色,也沒答應,也沒不答應,只是說要向大王彙報一下才行。不過,隨後幾天,他明顯的和薩爾巴哈親切多了。阿卡迪等人也不笨蛋,他們通過各種途徑打聽,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他們一方面對薩爾巴哈的愚蠢咬牙切齒,一方面又十分擔心自己的命運。他們各自想著心思,又捨不得割讓自己的土地,畢竟他們沒有薩爾巴哈那麼大的難題,就算吃點虧,也就是少賺點錢的事情。但是為了不讓薩爾巴哈把好處全佔了,他們也紛紛提出更優惠的條件,試圖挽回被動的局面。

就在他們互相試探的時候,張溫把薩爾巴哈願意割讓波杜克港的消息傳達到了孫紹面前。孫紹一直在等這個消息,自從費羅茲提出願意把波杜克港給他之後,他就在考慮這件事是否可行。

「惠恕,你覺得此事可行嗎?」孫紹指了指對面的座位,示意張溫坐下說話。張溫謝了恩,然後恭敬的坐在對面,沉默了片刻說道:「大王,波杜克港地理很重要,如果能佔據這裡,不僅以後可以控制東西商路,獲取大量的財富,更重要的是對以後登陸天竺有莫大的幫助,從這裡可以直插天竺腹心,但是……」張溫抬起頭,直視著孫紹,眼神中明顯有擔心的神色。

「有什麼話就直說嘛,惠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了?」孫紹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張溫笑了笑,在吳國被禁錮了幾年之後,他的確變得謹慎多了,差點家破人亡的記憶太慘痛了。

「大王,越國以商立國,而大王之所以能被商人崇敬,一方面是因為大王的政策對商人有利,另一方面是大王對商人的愛護前所未有。大王為了兩個商人的死,悍然出兵扶南,滅了扶南,雖然商人們為此付出了不少代價,但是他們對大王敬若天神,他們敢於走得更遠,就是因為他們相信,不管他們出了什麼事,大王都是他們最大的倚仗。可是,大王,臣想說的是,我越國的兵力連天竺都無法攻克,怎麼可能走到更遠?這些商人不明事理,他們根本看不到危機所在。」

孫紹沒吭聲,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張溫看在眼裡,不由得一驚,下意識的停住了。孫紹出神了片刻,發現張溫不說話了,神色也有些拘謹,連忙笑道:「惠恕,你說,危機究竟在哪兒。」

張溫暗自鬆了一口氣,本來他有些擔心年輕氣盛,此時自信心無限膨脹,不喜歡聽人說這些不動聽的話,可是孫紹並沒有露出不悅,相反讓他快說,這讓他十分高興。

「大王,如果此時有商人在天竺犯事,被天竺人殺了,我們有實力象徵服扶南一樣征服此國嗎?」

孫紹嚅了嚅嘴,手指在案上敲了兩下,笑道:「沒有。」

「那到時候商人會怎麼看大王?」張溫接著說道:「如果只是其他小國,那也便罷了,畢竟我越國鞭長莫及,可是如此大王取了波杜克港,波杜克港成了越國的領地,越國的商人云集,違法亂紀者必多,而朱羅人對此必然記恨在心,萬一有人不忿,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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