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海盜帝國 第三章 英雄還是懦夫

大橋摟著阿猘,翻著手中的書念念有詞,阿猘有口無心的跟著念,努力的伸出小手去抓大橋手裡的書,努力了好半天,終於抓在了手裡,笑得口水直流,「嘩啦」一聲,撕下一頁紙就往嘴裡塞。大橋連忙奪下紙,又拿過絲帕替他擦,阿猘卻不滿的咧了咧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不哭不哭,阿猘乖,吃餅餅啊。」大橋一邊抱著他站起來晃著,一邊扭頭對橋月使了個眼神,橋月連忙轉身拿出一小塊切好的餅來,在阿猘面前晃了晃,阿猘頓時被吸引住了,兩隻淚汪汪的眼睛跟著餅轉來轉去,鼻端吹起了一個大泡泡。

「阿母,你也太寵他了吧?」孫元英笑了一聲,上前接過阿猘,吃了一驚道:「唉呀,這小子這麼沉啊,我都有些抱不動了。阿母,你這力氣可見長啊。」

大橋笑了:「是嗎?我天天抱,倒是沒覺得呢。這孩子天生骨子沉,其實並不胖的,想來和他父母一樣,也是個習武的好材料。」

「還不沉?」孫元英看著將餅整個塞進嘴裡的阿猘,無言的嘆惜了一聲。大橋現在一顆心全撲在了孩子的身上,就象當初把全部心思入在了孫紹的身上一樣。「阿母,奉先有口信來。」

「他說什麼?」大橋抬起頭,眼睛發亮。

「奉先說,越國初建,外憂內患,眼下他還不能和至尊決裂,孩子可能暫時只能停在建鄴,他……他想讓你先去錢唐。」

「我去錢唐,把孩子留這兒?」大橋立刻沉下臉,白了孫元英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虧他想得出來。」

「阿母。」孫秀英湊了過來,輕聲勸道:「阿登要去錢唐祭祖,奉先會找一個借口把他留下,叔叔投鼠忌器,不敢對阿猘有什麼舉動的。阿母在這裡……」

「什麼叫投鼠忌器?我的孫子是器嗎?他是討逆將軍的長孫,將來還是越國的太子,不是什麼器!」大橋突然暴怒起來,不由分說的拂袖而起,臉色陰得能滴水:「我不走,阿猘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哪兒也不去。」

孫秀英和孫元英互相看了一眼,無可奈何的苦笑一聲。她們來之前就料到了這個情況,恐怕孫紹也料到了,所以才讓顧譚請她們出面來說,沒想到還是白費心思,大橋根本不肯離開孩子。孫元英皺了皺眉,好言相勸道:「阿母,我想奉先也許是別有安排吧,你如果不走,豈不是壞了他的事?」

「壞他什麼事?」大橋不由分說的瞪起了眼睛:「他要真有本事把阿猘帶走,儘管施為,不需要考慮我。」

「阿母,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孫秀英心直口快,「奉先的辦法只能救一個,不能同時救兩個,所以他才要保證你的安全才能動手,你要不走,他怎麼敢動?」

大橋愣了一下,思索片刻,還是搖搖頭:「不行,他現在雖然是越王了,可是地小民寡,還不是和吳王翻臉的時候。更何況曹劉勢大,孫家如果起了內訌,只會給外人製造機會。如果連多救一個人都為難,那麼必然是險招,暫時還是不要施行吧。我就在建鄴呆著,陪著阿猘,有你們姊妹護著,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孫元英無可奈何,苦勸再三,大橋也不同意,只得無功而返。顧譚聽了,雖然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時近新年,他要趕回去參加大禮,便匆匆離開了建鄴,與他同行的是他的叔叔顧裕。顧裕身體不好,按正常來說,他在孫權手下是不會有做官的機會的,陸老夫人雖然心疼小兒子,可是為了顧家的前途著想,她還是讓顧裕跟著顧譚去錢唐尋找機會。孫紹現在要組建朝庭,機會要比吳國多得多——當然了,明面上的理由不是去做官的,是去治病的,誰讓孫紹手下有個年輕的神醫董奉呢。

建安二十五年臘月二十九,諸葛瑾父子護送著孫登到達錢唐,孫桓等人隨行。孫紹派宗正孫嵩出城相迎。孫嵩是孫靜的長子,今年四十多歲了,算是孫家在世的人中輩份最高,年齡最大的。他一直在富春的老宅呆著,這次孫紹定都錢唐,把他請了出來任宗正,既不用離家太遠,又可以享受九卿的榮華富貴,可謂是量身定做的好差事,孫嵩對此非常滿意,幹勁十足,為了這次祭祀祖大禮忙前忙後,臉上依然紅光滿面,一點也看不出疲憊來。

孫登一看到孫嵩,連忙下車參拜,孫嵩很高興的將他扶了起來,親熱的寒喧了幾句。站在他身後的長子孫綽領著弟弟孫超、孫恭和從弟孫泰上前行禮,孫登和他們一一見禮,最後拉著孫泰笑道:「你倒是來得早啊,居然搶在我前面了。」

「我們早來了。」孫泰淡淡的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拂開了孫登的手,恭敬的施了一禮,向後退去。孫登有些尷尬,孫綽連忙笑道:「王子有所不知,阿泰和叔母早在兩個月前就來了,而且他們以後要定居在錢唐,再也不回吳縣了。」

「不回吳縣?」孫登雖然年輕,可是長久在孫權身邊,對這些事情也很敏感。孫泰的父親孫匡是怎麼死的,他大概也知道一些。現在孫泰一家搬到錢唐來,那就是說不打算再和孫權有什麼來往了,這對孫權的面上可是很難看的。可是孫泰一家沒有官身,他們要搬到哪兒去是他們的自由,孫權總不能限制他們出境吧。

「那你們在吳縣的生意怎麼辦?」

「多謝王子關心。」孫泰不咸不淡的說道:「越王憐惜我們母子,把錢唐的酒業給了我們。再過幾年,等我滿了十三歲,我就要入宮做郎官掙俸祿了。」

孫登不為人注意的顫了顫眉梢,孫紹這招棋下得可真狠,孫權壓制誰,他就拉攏誰,用不了多久,只怕孫家的人都要跑到他這越國來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諸葛恪,正好諸葛恪也在看他,兩人不約而同的扯了扯嘴角,無聲的苦笑。

孫嵩見場面尷尬,連忙上前引著孫登入宮。孫紹的越王宮很簡單,天子原本是讓他以山陰為國都的,但是他看中了錢唐的地理,把國都遷到了錢唐。錢唐原本是個縣城,雖然緊靠著浙水,也算是繁華,但作為一個國都顯然還是太簡單了些,別說和洛陽不能比,就是和建鄴比也要差不小,他的越王宮就更簡單了,只是原來的縣寺稍作整飾而已。

不過宮殿雖然寒酸,但是宮殿外站著的那一列列目不余視的虎賁郎卻讓人不敢掉以輕心,所有人行到此,自然而然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大聲說笑,規規矩矩的向里走。孫綽等人沒有資格進殿,只有孫嵩引著孫登、諸葛瑾父子向里走,在殿門口交驗了腰牌之後,守門的校尉客氣的把他們讓了進去。走了十幾步,便到了正殿,孫登看到十幾個穿著短衣的工匠正在一個身穿錦袍的年輕人帶領下,指著宮殿輕聲探討著什麼,他十分好奇,這戒備森嚴的殿中怎麼會有工匠出現?就算是他們來建造宮殿的,也不能這麼放肆吧。

孫登正在好奇,一個長相俊美、穿著郎官服飾的年輕人從側面大步走了過來,沖著孫嵩拱拱手,看了一眼孫登道:「這位便是吳王子登和諸葛子瑜父子嗎?」

孫嵩還了禮,點點頭。那個便笑著向孫登行了一禮:「臣乃越王殿下司馬石苞,奉大王命,請諸君入側殿議事。」

孫登連忙還禮,跟著石苞繞過正殿,轉了幾步,來到側院一個更加簡陋的側殿。一進殿,正站在一個大案前的孫紹便看到了他們,笑道:「子高來了,快過來,快過來。」

孫登卻在門口站定,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外臣吳王子登,拜見越王殿下。」

孫紹一愣,和旁邊的虞翻、陸績、崔謙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繞過大案,走到孫登面前,俯身扶起他,雙手握著他的肩膀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大半年不見,子高長高了不少,有點漢子的模樣了。」

孫登一陣感動,他本以為孫紹肯定會為難他一番的,沒想到孫紹雖然做了越王,卻還是和以前的那個兄長並無二致,相比之下,做了吳王的父親卻比以前更加難以接近了。

「來,子高,看看我的出征大計。」孫紹拉著孫登大步走到案前,又示意諸葛瑾父子跟上來,崔謙等人傲然的打量著諸葛瑾父子,慢騰騰的挪開一點空間,諸葛瑾脾氣好,一點也不見氣,諸葛恪卻是少年心性,當下便要發作,但是眼神在案上一掃,火氣隨即便忘到九霄雲外了。

案上是一副大大的地圖,最醒目的便是一片藍色的區域,這一大片藍色中散步著星星點點、大大小小的白點,諸葛恪掃了一眼,很快就分辨出了會稽、錢唐和上次去南海時經過的幾個島。

「大王要出兵征伐?」諸葛恪心動不已。

「小子還有點眼力啊。」一個女音從對面響起,諸葛恪抬頭一看,這才發現孫紹身邊有兩個身穿紅色戰袍的將軍居然是女人,剛才說話的那個赫然正是孫尚香。

「諸葛一脈人才濟濟,不稀奇。」孫紹輕聲笑道:「左將軍,你二弟如今是蜀國的丞相,你是吳國的左將軍,有沒有興趣把令郎送到我越國來做個官啊?」

諸葛瑾一窘,連忙躬身拜道:「承蒙大王看重,臣父子感激涕零,擔當不起啊。這次到越國來,是奉吳王命護衛王子登來參與祭祠大典的,受命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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