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揚帆起航 第五十二章 突然襲擊

崔謙今年二十八歲,寬肩乍背,手腳都很大,長臉,兩道濃眉,一雙稍微顯得有些細長的眼睛,總體來說是個挺英俊的後生,只是那雙眼睛裡總透著一股子邪氣。

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士家信使不太敢看他的眼睛,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不管?」崔謙呲了呲牙,手在粗木案上一拍:「你讓他試試看。蘇粗腿能投降,老子也能投降,到時候把他那些事往孫紹的面前一抖,我看那個他士家還在不在交州混了。」

「將軍?」信使打了個哆嗦,連忙解釋道:「不是我家大人不想幫你,實在是孫紹人多勢眾,他撇開了士威,單獨行動,我們沒有機會啊。不過我家大人說了,將軍能戰則戰,不能戰則避,孫紹不可能久在交州,拖上一段時間,我家大人就有辦法把他趕走。」

「拖?」崔謙勃然大怒,突然站了起來,衝到信使的面前,細長的眼睛瞪得溜圓,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嚇得信使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兩步。「老子的兄弟也要吃飯的,他往徐聞一坐,老子到哪收錢去?沒錢,老子拿什麼養活兄弟們?去年被你們搞了一趟,老子大半年沒收入,坐吃山空,虧大發了。今年總算有了點起色,又讓老子等,再等半年,老子就得當褲子了。」

噴了信使一臉唾沫之後,崔謙站起身來,負手而立:「回去告訴他,要我拖也可以,他給孫紹準備幾個月的糧草,就給我準備幾個月的糧草,要不然,哼哼,我讓他士家在交州聲名狼藉。滾!」

兩個光著腳的漢子衝上來,二話不說,挾起信使就往外拖。信使臉色煞白,一聲也不敢吭,灰溜溜的走了。

「大兄,怎麼辦?」崔謙的智囊崔文走了過來,臉上掛著焦慮之色,「這個時候惹翻了士家,對我們沒有好處,你難道真想投降孫紹?」

「投降?」崔謙冷笑一聲:「他投降我還不多,我投降他,沒門。我積累了這麼多年的家當,如果投降了他,那還是我的嗎?一萬人,一萬人怎麼了?這裡是朱崖,不是東海,管他來幾萬人,我都讓他有來無回。」

「那你又何必對士家這麼狠?」崔文有些抱怨的說道。他是崔謙的叔叔,從崔謙的父親做海盜開始,他就是軍師,崔謙能夠打下這麼大的地盤,他也算是功臣。在整個朱崖,他是為數不多敢對崔謙這麼說話的人。

「士家那幾個老東西,占著交州最富的地盤,卻對我這麼小氣。」崔謙在廊下緩緩踱著步,崔文亦步亦趨,豎起耳朵聽。「孫紹在徐聞一坐,他肯定會和去年一樣給商人護航,我們就幾乎沒有生意可做,雖然說我們有點底子,可是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更可氣的是,我在這裡受損失,士家卻從中撈好處。你信不信,孫紹讓他們籌集糧草,他們肯定會中飽私囊,然後激起民變,再把責任推到孫紹頭上去。」

「這是肯定的,他們一直就是這麼乾的。」崔文並不覺得意外。

「憑什麼他撈好處,讓我倒霉?」崔謙惡聲惡氣的說道:「我和孫紹打得兩敗俱傷,他來撿便宜?孫紹被他擠走了,然後我再被他收拾?想拿我當刀使,總得出點血吧。」

「這倒也是。」崔文點點頭,默不作聲的跟在崔謙後面,看著遠處茂盛的花園,猶豫了一下:「要和孫紹打嗎?」

「要打。」崔謙哼了一聲,十分惱火,他現在一聽到孫紹這個名字就恨得牙痒痒。他原本在南海混得挺好的,現在也不用親自動手去搶了,只要派人送根竹籤出去,就會有人把錢送上門,和土皇帝沒什麼區別。可是孫紹一來,事情就變了,先是大大小小的海盜上門來討說法,說他的手下不講規矩亂來,自己吃了大魚不說,還要斷了其他兄弟的生路,一路上禍害了大大小小的幾十伙海盜。他雖然是海盜,可是向來以講規矩自負,南海大大小小的海盜都說他不講規矩,這可讓他太惱火了。他開始以為是哪個手下心太黑了,想黑吃黑,可是查來查去,沒有一個手下承認的,後來才知道,那是孫紹借他的名在做惡。正在他想辦法對付孫紹的時候,孫紹卻跑了,扔下了一個缺德主意,讓水師給商船護航,這比借他的名做惡還可惡,這簡直是斷了海盜們的生路,不能搶劫商船了,難道讓海盜種地、打魚去?

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他財大氣粗,一時半會的沒生意還能活下去,可是其他海盜們撐不下去了,人餓急了,什麼事都敢做,一時之間,有向交州水師投降的,有冒險襲擊交州水師的,更有甚者,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他派出去收稅的幾個小隊莫名其妙的就失了蹤。

這南海究竟還是不是他的南海?崔謙大怒,派人徹查,為那幾個膽大包天的海盜提前送了終,總算把這股邪火壓了下來。可是他做為南海海盜的老大,也要給海盜們指一條活路,於是他給士壹送信說,你不把這規矩給我廢了,我明天就去找步騭告你去。結果士威在背後捅了步騭一刀,把雄心勃勃的步騭徹底打廢了,水師替商船護航的規矩也取消了,南海這才算是恢複了平靜。

不過,崔謙知道,南海雖然恢複了平靜,但是這一年多來,步騭和他,以及大大小小的海盜都吃了虧,沾便宜的只有士家。他們不僅借他的手把步騭好容易積累起來的勢力消耗一盡,而且暗地裡也客串了海盜,不知道多少商船又落在了他們的手裡。說起來,他們就是不掛他崔謙海盜旗的孫紹,孫紹是明的,他們是暗的。

崔謙本來就想去找士家的麻煩,現在孫紹來了,士家居然讓他獨自面對孫紹的一萬多大軍,自己躲在一旁看戲了。這讓崔謙十分惱火,不狠狠咬士家一口,他不甘心。

當然了,他也不能放過孫紹,一切禍根都是這個小子惹起來的。如果他不到南海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孫紹的人馬是我們的兩倍,戰船也比我們更多更強,要想打這一仗,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弄不好,最後兩敗俱傷,反而中了士家的圈套,那時候孫紹是走了,我們也未必活得下去。」

「怕什麼,人多就有用?步騭人也多呢,不是照樣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

「步騭是書生,這個孫紹可是個姦猾之輩,他做事不按常理的。」崔文耐著性子勸道:「你看他一舉招降了蘇粗腿就知道,這豎子有些手段的。」

「蘇粗腿?」崔謙念叨了一聲,「他這事太奇怪了,怎麼突然一下子就起來了,突然又降了?」

「所以才覺得奇怪啊。」崔文提醒道:「我們對他了解得太少,打起來可能摸不清他的套路啊。」

崔謙想了好久,揮揮手道:「多派一些兄弟到徐聞去,打聽一下這個孫紹究竟是個什麼尊神?」

……

士壹接到回報,想了好久,覺得十分棘手,再次命人趕赴交阯問計。與此同時,九真太守士有、日南太守黎景也派來了人,他們都接到了步騭下達的徵集糧草的命令,要不要征,征多少,這些都是問題,需要由士燮決斷。士燮經過仔細權衡之後,下令給各人,征,不僅要征,而且要多征,把崔謙要的那一份也給征了。這個時候不能把崔謙逼急了,還要留著他有用呢。他同時給黎景、士有下了命令,多征一些,最好能激起那些蠻夷兵變,然後由孫紹去平叛,弄得他焦頭爛額的,看他怎麼處理。

士壹等人心領神會,立刻下達了命令,短時間之內,合浦、交阯四郡民怨四起,孫紹的大軍還沒有到合浦,說官兵比海盜更貪婪的傳言就喧囂塵上,緊接著,九真、日南兩郡送來急報,因征斂任務太重,蠻夷承受不住,叛亂此起彼伏,僅憑有限的郡兵無法平定,請刺史大人和伏波將軍派兵協助。更過份的是日南太守黎景彙報,因為民亂,林邑國趁機侵入日南南部,情況萬分緊急,請速派援兵,否則日南有失陷的可能。

步騭接到急報,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派人送給了孫紹,上面只有一句話,請伏波將軍率兵平叛。原因很簡單,交州能動用的人馬要麼在士家手裡,要麼在伏波將軍手裡,這事明顯是士家搞的鬼,能去平叛的,除了伏波將軍還有誰?

孫紹接到急報的時候,剛剛到達徐聞。他掃了一眼,就搖搖頭笑了,轉手交給虞翻:「先生,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

虞翻接過來掃了一眼,不屑一顧:「小兒玩的把戲。」

孫紹哈哈大笑。

合浦太守士壹,徐聞令士洪,合浦郡尉桓維率領合浦士紳豪強到碼頭相迎。士壹父子笑容滿面,可是他們身後的士紳豪強笑得就有些勉強了——任誰被人搶了家產,都不可能笑得自然。

「將軍,可把你盼來了。」士壹一看到孫紹,就連忙迎了上去,熱情的招呼道。

孫紹笑眯眯的拱拱手:「府君,幾個月不見,你一向可好?」

士壹臉色一苦,掃了一眼那些皮笑肉不笑的士紳:「將軍,你又何必多此一問,看看他們的臉色就知道我最近過得好不好了。」

孫紹看了一眼,然後很詫異的問道:「這是為何?府君兄弟治理交州垂三十年,百姓安居樂業,物阜民豐,如今是整個大漢國的樂土所在,他們何以面露不豫之色?難道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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