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揚帆起航 第四十章 千里眼

越海帶著董奉匆匆登上了孫紹的座船,對眼前看到的一切不敢置信,這艘船也太豪華了吧?越海在羨慕之餘,又擔心的說:「將軍,你這麼做,穩當是穩當了,可是萬一遇到海盜,卻影響速度啊。」

孫紹開了個玩笑:「有你越將軍護航,我還怕什麼海盜?」

越海自得的一笑,隨即又皺起了眉頭,抱怨道:「將軍,你這麼一搞,可把我害苦了。交州水師人多勢眾,他們能分出人手來護航,可是我這船廠里總共才百十條戰船,還要保護船廠,哪裡有人手出來護航啊。再說了,你這裡三百多條商船,這誘惑力太大了,我擔心東海的海盜都會聞風而動,這……不好對付啊。」

孫紹撇了撇嘴,神情輕鬆自然:「那你是來告訴我一聲,然後就閃?」

「那也不能。」越海很仗義的一拍胸脯,「雖然至尊沒有下令讓我來護航,可是將軍在此,我也不能坐視不管啊。總不能讓將軍在我的轄區內遭了劫,那我越海以後還有什麼顏面去見你?」

「豎子,算你有點良心。」孫紹哈哈大笑,拉著越海的手走進船艙,將他按在座位上,吩咐人端來了水果和酒,越海見了,興奮的一搓手:「就知道將軍這裡有好酒,果然不虛此行。」

眾人大笑。

孫紹和越海喝了兩杯酒,轉身對董奉說道:「最近很忙?」

董奉有些歉意的點點頭:「是的,最近一段時間不僅船廠里很忙,就連東冶城都忙得很,要不然的話我早就到番禺去了。」董奉嘆了口氣:「北方大疫,我們得到消息太遲,有幾個病人到了東冶,如果不是發現得早,只怕已經蔓延開來了。」

「大疫?」孫紹吃了一驚。

「是啊。」越海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一副慶幸的模樣:「這大概跟年初的那場大戰有關,曹操在佔據了優勢的情況下撤兵,應該也有這原因在內。」

「返回的士卒把疫病帶回了鄴城,鄴城一片混亂,死了不少人。」董奉連連搖頭,「等得到消息,至尊封鎖了大江,禁止江北的流民渡江,然後又派出大量的醫匠到各地散葯,總算把事態控制住了。不過鄴城就沒這麼簡單了。」

眾人相對無語,大疫的威力,他們就算是沒經歷過,也聽說過。孫紹更是驚心,他坐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他隱隱約約的記得,建安末有一次大疫,建安七子中有好幾個就死於這次大疫,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次。

「寧為太平犬,莫為亂世人啊。」孫紹起身出艙,走到船邊,舉起酒杯,將杯中酒緩緩倒入海中。眾人見了,都有些默然,雖然天下三分,中原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敵人,可是現在名義上還是大漢的子民,大家對孫紹的這種行為並不覺得不妥,相反倒有些感動。

他們說些江北的事情,不知不覺的便夜深了。出了交州界,商人們正擔心交州水師撤走後安全得不到保證,現在越海帶著水師來了,他們一個個欣喜莫名,輪番上前奉承。以前水師從來不過問他們的死活,他們眼裡也不把水師當回事,現在嘗到了有水師護航的甜頭之後,一下子感覺到了水師的親切,因此對越海等水師官兵態度十分好,一時讓越海等人有些受寵若驚,不知不覺之中就喝得大醉。

越海第二天是被李濃從被子里拖起來的,清涼的海風一吹,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被打擾了覺頭,他十分不滿,橫眉豎眼的喝道:「什麼事?」

「海……海盜。」李濃牙齒打戰,面無人色。

「海盜?」越海臉色一沉,二話不說,披甲出艙,一邊走一邊喝道:「些許海盜有什麼好怕的,我們又不是沒和海盜交過手,哪次不是……」

越海的話沒有說完,剩下的,全被堵在了嗓子眼,他瞪著遠處的海面,整個人傻在了那裡。

漫無邊際的大海上,水天相接之處,是一條黑壓壓的線,這條線乘風破浪,越來越粗,卻看不到兩頭,在這條黑線的前面,幾艘海盜船正飛也似的駛來。他們如同馬群中的頭馬,一騎絕塵,跟在他們後面的是無數狂奔的戰馬,挾帶著嚇人的氣勢,滾滾而來。

越海很震驚,在那一剎那間,他的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

看到這三百多艘商船時,他就想過海盜會聞風而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海盜們不僅來了,而且來得特別多,看這架勢,大概東海的海盜傾巢出動了。

越海畢竟久經戰場,在短暫的失神之後,他立刻回過神來,勃然大怒,大步上了自己的座船頂,在將旗下站定,發出了迎戰的旗語。匆匆起身的水師將官們雖然驚駭,卻還是有條不紊的執行了命令,七十多艘戰船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列出了迎戰的陣型,他們前後交叉的排成兩排,水手們握緊了巨櫓,驅動戰船加速向前,戰士各就各位,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準備與即將到來的海盜接舷廝殺,樓船上的弩手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上弦,放上鐵箭,軍官們扶著女牆,極目遠眺,想看出哪些是賊首的座船,希望能一箭射殺,先聲奪人,打掉海盜們的囂張氣焰。

「李濃,你到孫將軍的座船上去,讓他隨大隊後撤,免得被海盜誤傷了。」越海面色鐵青,緊緊的握著拳頭不由自主的顫抖,他是經歷過不少戰事,可是今天來了這麼多海盜,他實在沒有把握能夠取勝,只能讓孫紹他們先退往岸邊,他知道那裡有一條水道,可以容得下不少船進去暫避,實在不行的話,他退回去把路口一封,這仗也好打一些。

李濃不敢怠慢,跳上一艘走馬,趕到孫紹的座船旁。

孫紹早就發現了海盜,他也接到了越海傳來的旗語,正在指揮座船隨商船慢慢的後撤,他的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幾乎所有的商船都搶在他前面。不過,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緊張,看到李濃的時候,他甚至笑著打了個招呼。

李濃卻沒有笑的心情,他那一雙八字眉耷拉著,快哭出來了。

「將軍,越將軍請你速速後撤,我這就帶你去。」

「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孫紹打趣道:「難道你們侯官船廠的水師看到海盜都是這樣的?」

「將軍不要頑笑了,這次來的海盜太多了。越將軍說,大概東海的海盜都來了。」李濃哭喪著臉,連連拱手:「請將軍快走,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不就是幾個海盜嗎?沒什麼了不起。」孫紹輕鬆寫意的說道,一邊揮手對匆匆從他的樓船旁經過的商船揮手:「你們先行,不要急,有越將軍在,不會有事的。」轉身又對李濃說道:「請校尉派人引商船暫避吧,讓他們不要亂,海盜還遠著呢,有足夠的時間。」

李濃看著孫紹,一時有些恍惚,難道他在交州幾個月見慣了大場面,不把這些海盜放在眼裡了?他一時沒會過意來,下意識的聽孫紹指揮,帶著人進去指揮商船往岸邊暫避。商人們本來就對海盜習以為常,現在又有水師在一旁保護,在經過初時的慌亂之後,倒是很快鎮定下來,在水師官兵的指揮下,急而不亂的向岸邊駛去。

等海盜船逼近水師布下的防線三百步時,他們停了下來,侯官水師的出現使他們有些猶豫,雖然看起來氣勢洶洶,可是面對官兵,縱使是周群那樣的能人,也有三分怯意。

周群停住了,其他人也收住了腳步,面對嚴陣以待的侯官水師,他們被貪婪點燃的熱血終於有了一些冷靜。可是這點冷靜是有限的,要想他們就此退去,顯然也不太現實。

他們都把目光看向了領頭羊周群,有的派來了人,有的乾脆自己來到周群面前問計。片刻之間,七嘴八舌的就把周群吵得暈頭轉向。

「你們有什麼好擔心的?侯官水師雖然船大,軍械精良,可是他們只有七八十條船,我們有多少?我們有兩千多,三十倍於他,難道三十條船對付他一個,還打不贏嗎?趁著這次人多,把越海那豎子給幹掉,以後這一片海就是我們的天下。」周群聲色俱厲,幾句話就把有些慌亂的海盜們說得又興奮起來,不僅如此,就連他自己都恢複了些信心。他轉過頭,對明顯有些興災樂禍的魏平說道:「煩請你去見一下孫將軍,請他安份些,否則我們要是誤傷了他,可不好向蘇將軍交待。」

魏平撇撇嘴,沒吭聲。他下了一條小船,自己搖著向水師駛去。經過水師的防線時,越海特地問了一下,得知是找孫紹的,他皺了皺眉,沒有吭聲。他知道孫紹和蘇粗腿有些交情,也希望孫紹能夠利用這個交情,免了這場戰事。海盜來得太多,真要打起來,他很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回去。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實在撐不住的話,到時候保護著孫紹跑就是了,至於其他的人,由他們自生自滅吧,反正自己又沒有接到孫權要他保護商船的命令,打贏了,是功勞,跑了,那也沒事。

魏平來到孫紹的座船上,而對大馬金刀的坐在船上的孫紹,他躬身下拜,將來意說明。

孫紹笑了,他指了指桅杆頂,淡淡的說道:「你看到沒有,我沒有掛蘇將軍的戰旗。」

魏平抬頭一看,果然沒有看到蘇粗腿的戰旗,他又向後瞟了一眼,也沒有看到誰手上捧著,一時倒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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