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揚帆起航 第二十五章 交州土霸王

送走了楊修,孫紹來到隔壁,葛衡和沈玄正面對面的坐著,沈玄一手支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葛衡,葛衡卻全神貫注的在看霹靂車的圖紙。聽到腳步聲,這兩人同時抬起頭來,異口同聲的叫了一聲:「將軍。」

「別急,一個個的來。」孫紹擺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燥。他坐在案前,沈玄給他倒了一杯茶送了過來,葛衡卻扯過圖紙,急不可耐的說道:「這圖不對,如果按照這個做,做出來的霹靂車最多一百多步。」

孫紹笑了,沈玄看了他片刻,也笑了。葛衡見他們發笑,反倒有些蒙了,以為自己說錯了。

「思真,把這圖複製一份,然後把原圖封好。」孫紹輕描淡寫的吩咐道:「默之,你也別閑著,發揮你的特長,寫一封上霹靂車書,爭取再給我撈點好處回來。」他停頓了一下,又指了指沈玄:「提一下我們的懷疑,提一下就行,不要說太多。」

「喏。」沈玄頜首領命。

「思真,哪兒覺得不對,你就改。」孫紹含笑道:「不要急著往船上裝,先試幾台,什麼時候你覺得滿意了,什麼時候再裝備戰船。」

「喏。」葛衡彷彿也明白了什麼,點頭應是。孫紹想了想,又道:「挑一些腦子活一點的做砲手,多培養幾個,以後就以他們為骨幹力量,訓練一隻砲營出來。不要怕花錢,我有的是錢。」

葛衡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連連點頭。他喜歡在孫紹後面做事的原因就是孫紹捨得花錢,只要他認為值得的,錢象水似的往裡撒,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默之,從明天開始,我們倆的任務,就是廣交朋友,特別是那些從西夷來的。」他撓了撓鼻翼,「請一個通譯,要好的,當然了,最好是你自己能把西夷話學通了,那才方便。」

沈玄翻了翻眼睛,有些不以為然:「將軍真想做海商啊?」

「嘿嘿,遲早的,現在先做些準備。我跟你說,我們現在要打聽的,不僅是航道,各國的方物、習俗,更重要的是要了解航海的困難究竟是哪些,打聽得越清楚,準備越充分,我們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不打無準備之仗,這是以後做任何事的宗旨。」

「嗯,這個我明白,孫子十三篇,第一篇就是廟算。」沈玄點點頭。

「這就對了,任何事,都要當成一場戰爭來打。」孫紹滿意的點頭示意,他呷了一口茶,想了一會,又說道:「你認識的人裡面,有沒有精通星象的?」

「星象?」沈玄眼前一亮:「你是說災異嗎?」

「星象跟災異有個屁關係。」孫紹啼笑皆非,話剛出口,又有些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是不相信什麼天人感應,可是這個年代的人是信的,沈玄雖然聰明,到底脫離不了這個時代的限制,他一聽星象就以為自己要尋找造反的天意了。這小子,還是賊心不死。他連連搖頭,解釋道:「大海之中,最重要的就是辨別方位。海里水天一線,無山川河流可以辨認,只有星空才是可以最可靠的地圖,常年在海里行船的人漁民大多知道一點星象,但是他們只是憑口耳相傳,遠遠不夠,我要找幾個水平高的。」

「噢。」沈玄有些怏怏,手轉著茶杯想了片刻,然後看著葛衡道:「那還用找嗎,思真不就是箇中高手?」

「他是懂,可是他的事情多,忙不過來。」

「有幾個,但是他們不可能到將軍這兒來。」

「誰?」

「趙達、劉惇、吳范都通星象,但是他們都是至尊身邊的人,大概不會屈尊來此。」沈玄眨著眼睛,若有所思,彷彿自言自語的說道:「至於另外兩個,就更不可能了。」

孫紹皺了皺眉頭,趙達三人他是知道的,也確實不敢想,他們在孫權身邊過得很滋潤,不可能到他這個只有五條船的橫海將軍手下來。他思索片刻,又問道:「還有哪兩個?你先說說看。」

「會稽虞仲翔,吳郡陸公緒。」

孫紹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是啊,這兩個都是研究易學的大家,對星象當然是熟門熟路。不過沈玄說得對,這兩個人都是大儒級的,好象也不太可能來給他當嚮導。

一直不吭聲的葛衡忽然插了一句嘴:「虞仲翔難度不小,但是陸公緒有可能。」

「為何?」孫紹和沈玄不約而同的問道。陸績的父親陸康死在廬江,罪魁禍首就是孫紹的死鬼老爹孫紹,陸家和孫家的仇有目共睹,葛衡卻說陸績有可能來幫他,這顯然有些離譜。孫紹下意識的認為,這是葛衡獃氣發作的表現。

「你能放嚴白虎的女兒一條生路,為什麼不能和陸公緒化敵為友?」葛衡抬起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孫紹。孫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他放嚴飛燕走,純屬心血來潮,主要還是因為關鳳有了身孕,他不想多造殺孽,絕了嚴家的根,影響自己的子嗣。雖然說他也知道這是迷信,但是人有時候有些奇怪的想法。至於化敵為友,他可不敢這麼樂觀,要不然也不會派人混到嚴家的船上去了。

「不管怎麼說,現在江東是孫家的,陸家就算記仇,他也不能不顧家族的利益。」葛衡看了一眼沈玄,沈玄的臉色很不好看,耷拉下了眼皮。葛衡無聲的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陸公緒不是不想和至尊講和,要不然他也不會出仕了,只是他這個人脾氣太直,不善與人相處,所以才遠徙鬱林。他有足疾,又不喜歡帶兵,只喜歡做學問,這個鬱林太守、偏將軍當得很不順心。將軍如果能夠善待他,讓他衣食無憂的安心做學問,他未嘗不肯來。」

孫紹心中一動,覺得葛衡說有幾分道理。陸績如果真是醉心於學問的話,自己這裡倒的確適合他,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放下這個仇恨,畢竟做江東的官和輔佐他不是一個概念。

「可以試一試。」沈玄思索片刻,也點頭贊同道:「就算他不肯來,也應該能體會將軍的一片好意。不管怎麼說,陸家和孫家現在都是親戚了,總不能抱著以往的仇不放。」

「那好,你上書時,順便請賞,請虞陸二位來這裡,不願意做我的屬官也沒事,我請他們來講學就是了。」

「這樣好。」沈玄和葛衡都笑了,不單獨請陸績,而是連帶著虞翻,那就顯得不刻意,而且由孫權下令,這件事又鄭重了許多,算是給足了面子。講學這個方式也更靈活一些,先來看看再說,不滿意再走也可以,免得他們顧慮太多。

「默之,你親自走一趟吧。」孫紹用商量的語氣說。

沈玄猶豫了一下,點頭應了。他既然入了仕,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以後總要和孫權見面的,而且以他的身份,如果刻意隱瞞,對孫紹來說不太合適。孫紹為了避嫌,完全可以將他直接辭退,現在讓他正大光明的去見孫權,其實已經冒了風險了。他現在是孫紹的幕僚,理當為孫紹分憂。

「將軍,我把交州的情況向你通報一下吧。」沈玄岔開了話題,從袖籠里掏出幾張紙攤在案上,孫紹接過來看了一下,是幾個人名,前面幾個全姓士,士燮排第一,交州刺史步騭排到了後面。

「交州七郡,士家勢力最大,左將軍士燮是交阯太守,其弟士壹為合浦太守,士有(原字左黃右有,打不出來——!)為九真太守,剩下的四郡,南海太守由步子山代領,陸公緒是鬱林太守,剛才已經說過了,他無心政事,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蒼梧太守步睿,是步子山的從弟,日南太守黎景黎仲明,巴郡墊江人,是士燮之父士賜的故吏。」

孫紹掰著指頭數了一下,感慨道:「七郡之中士家佔了四郡,士家果然是土皇帝啊。」

「不止四郡。」沈玄搖搖頭,「南海郡雖然現在是步子山代領,可是士家的勢力依然不小。太守府中的人,大部分都是前任太守士武留下的故吏,士武的兒子士威雖然只是交州水師中的一個定海中郎將,可是他手下有三百條船,是整個交州水師中實力最強的中郎將,就是交州水師都督也要讓他三分。」

「是嗎?」孫紹吃了一驚,隨即又笑了:「比我這個橫海將軍可闊多了。」

沈玄也笑了,心道你就別提你那個橫海將軍了,這根本就是個笑話,就是孫權挖的一個坑。他停頓了片刻,見孫紹並無緊張的神色,倒有些吃不透孫紹在想什麼,只好繼續說道:「除了士家之外,交州最有實力的就是刺史大人了。他控有南海和蒼梧兩郡,再加上鬱林,他的實力比士家稍遜一籌,但是他佔有大義,士燮也很給他面子,所以大家相安無事,就算有什麼爭鬥,也不會撕破臉。」

「怪不得他要把南海交給我代領的,是想拿我當刀使吧?」

「將軍如果想做個真正的南海太守,必然要與士家發生衝突,縱使能贏,也是兩敗俱傷,至尊只要以南海不安為理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奪回南海控制權,而如果你輸了,那就更不用說了。」

「果然是個坑。」孫紹摸起腰間那個南海太守印,撇了撇嘴。

「時間倉促,我能打聽到的就是這麼多,還請將軍留意。」沈玄將紙放到孫紹的面前,然後靜靜的看著他。孫紹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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