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揚帆起航 第二十四章 誰忽悠了誰

「你們想害死我啊?」孫紹勃然大怒,指著楊修的鼻子破口大罵:「虧得我那麼仰慕他,還送他追風散,他倒好,直接把我往火坑裡推。這老賊太狠毒了,難怪人家說他是奸雄,我真是看錯他了。」

楊修被孫紹肆無忌憚的一通臭罵罵得啞口無言,他雖然對曹操也是一肚子意見,卻不能象孫紹這樣破口大罵,要不然回去之後肯定死無葬身之地。他乾笑了兩聲,安撫孫紹道:「孫君,你又何必這麼生氣?丞相這是一片好意啊,要不然你能做橫海將軍,代領南海太守?」

「去你奶奶的橫海將軍,去你奶奶的南海太守。」孫紹氣不打一處來,一副快急眼的樣子:「五條船,三百個人,這就是橫海將軍,還要去打海盜?代領南海太守?我真要把自己當南海太守,恐怕不要一個月,我就玩完了。你當我是豬,這點都看不出來?」

「唉呀,孫君息怒。」楊修好說歹說,總算把孫紹勸住了,他耐心的解釋道:「雖然行事不能如意,可這總算是有了官職吧?以你的才能,以後做個真太守也不是不可能。」

「我呸!」孫紹越想越氣,噴了楊修一臉。楊修被他噴得十分委屈,卻無可奈何,只得自己舉起袖子把唾沫擦乾淨,伸手從隨從手裡拿過一隻錦盒,獻寶似的晃了晃:「孫君,交州牧也好,橫海將軍也好,那都是試孫車騎的,這個,卻是丞相真心賞你的。」

「什麼破玩意,沒心情看。」孫紹余怒未消,不屑一顧的轉過身去。

「真不想看?」楊修似笑非笑:「這次青徐水師大展神威,可是托此物之功啊。孫君雖然只有五條戰船,可是如果有了這利器,嘿嘿,普通的海盜可真不能奈何你了。」

孫紹這才轉過臉來,一臉的懷疑:「什麼東西?」

「霹靂車。」楊修神秘兮兮的將錦盒打開,將裡面的幾張紙露出一角:「霹靂車的全套圖。」

「嗯,這還差不多。」孫紹立刻換了一副臉,眉開眼笑的搶過圖紙來看了一眼,隨即眼皮一跳,又樂呵呵的笑道:「不錯不錯,有了這利器,我保全的本錢又增加許多。」

「曹公怎麼會害你呢。」楊修得意洋洋的坐下,喝了杯茶,笑眯眯的說:「曹公還準備和你結親呢,他要回去慎重的挑一個女子嫁給你,這可是普通人難得的榮耀啊。」

「他還有女兒嗎?」孫紹不屑一顧:「再說了,我都成親了,難不成曹家的女兒還能做妾?」

「這可不一定,你也知道的,曹公這個人不太拘於常禮,唯才是用。」不知道為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楊修的語氣有些怪怪的,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他等了片刻,待孫紹小心的把圖紙收起來,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孫君,這圖紙是丞相賞你的,你可不能泄漏出去,要不然,丞相無法對將軍們交待。」

「我知道了。」孫紹一口答應,轉身將錦盒交給沈玄收好:「默之,設宴招待楊君,順便給他餞行。」沈玄笑了笑,接過圖紙走了出去。楊修擺擺手,示意隨從們退出去,向孫紹挪了挪,一臉嚴肅的說道:「孫君,修有幾句肺腑之言,想告與孫君,還請孫君留意一二。」

孫紹眨了眨眼睛,仔細的打量了楊修一會,這才點頭道:「德祖兄請講。」

見孫紹換了稱呼,語氣也變得溫和了許多,楊修暗自鬆了一口中氣:「孫君本是聰慧之人,本不需要我多嘴,可是丞相憐惜孫君有驚世之才卻無用武之地,本想借索質之名,將孫君帶到鄴城委以重任,但是孫車騎卻拒絕了,說是憐惜兄長的一點血脈,其實他是誤會丞相的一番心意了,丞相又怎麼可能傷害孫君呢。曹公頗懷疑他的用心,所以用交州牧來試試他,現在看來,正如現公所料,孫車騎是言不對心的。」

孫紹不動聲色,十分警惕的看著楊修。楊修呷了一口茶,又接著說道:「橫海將軍雖然給你了,可是五條船,三百人,這豈是橫海將軍所當有的?去打海盜?這話你信嗎?」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孫紹撇撇嘴:「我知道自己什麼身份,早就死心了,你不用來扇風點火的,我怕把你把我燒死。」

「呵呵呵……」楊修直起身子,露出失望的笑容:「看來丞相大人高看你了,你根本沒看透這裡面的殺機,真的以為能平平安安的做個商人,真是可惜啊。」

孫紹沉默了片刻,眼神轉了好幾圈,這才收起了笑容,一臉失落的說道:「我做不成商人?」

楊修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又誠懇的說道:「孫君,你能從大局出發,經商以自污,這份度量讓人很佩服。可是,你顯然低估了你和孫車騎之間的矛盾,你真以為脫離權力就能安生?也許能吧,孫車騎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的叔叔,可是後繼之君嗎?他還能象現在這樣容忍你嗎?孫君,看事情當從放長眼光,不能只看眼前啊。」

孫紹一聲不吭,眼神閃爍,在楊修看來,他這是被挑動了心刺。楊修識機的打住了話頭,這些事只要挑起頭就行了,說得太多了,反而讓人生疑。他做出一副很同情的樣子:「孫君,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凡事不能想得太理想了。」

「哼,德祖兄何不思量思量自己的處境。」孫紹面露惱怒之色,反言相譏:「依我愚見,只怕德祖兄的處境比我還危險吧。」

他突然爆發的怒氣落在楊修的眼裡,卻是心理防線被攻破的信號,而他的反擊,則更表達了他心裡那根刺已經被撥動,引得他再也平靜,只能以攻代守。楊修心中暗自得意,臉上卻是一副愕然的表情:「我有什麼危險的?」

孫紹換上一副鄙視的神情,倨傲的看著楊修,手臂壓在案上,手指輪番敲打著節奏,惡狠狠的盯著楊修半晌,忽然笑道:「好了,德祖兄,我們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知道,你到交州來,不是僅僅是傳詔這麼簡單,這幾千里地,可不是那麼好走的,一路很辛苦吧?」

楊修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角卻不由自主的抽了幾下,隨即心虛的垂下了目光,他扭過頭,避開了孫紹,下意識的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手,過了好一會,才點頭說道:「正如孫君所說,我這次到交州來,不僅僅是傳詔這麼簡單。」

「嗯。」孫紹習慣性的捏了捏鼻子,垂下了目光,擺出洗耳恭聽的神情。

「承蒙孫君指點,我這次在建鄴見到了我的袁胤兄妹。」楊修的眼睛忽然有些濕潤,他連忙眨了眨眼睛,不讓孫紹發現自己的軟弱。「二十多年了,沒想到還能見他們,我那老母親接到我的書信之後,一定會欣喜若狂。」

「親情總是讓人沉醉的。」孫紹適時的表示了自己的感慨。

「是啊。」楊修抽了抽鼻子,聲音有些囔囔的:「孫君想必也知道,我楊家和袁家是姻親,我是袁公的外甥。雖然他現在已經是眾口一詞的叛逆,當年的袁家也早就失去了他曾經的榮耀,可是,袁家的影響,卻依然存在——特別是……對我於來說,當然了,你孫家也受累不小。」

孫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楊修是袁術的外甥,袁術是叛逆,謀朝篡位失敗的蠢蛋,在這個講究家世和名聲的時代,楊修的壓力是很大的。而孫家也好不到哪兒去,從孫堅到孫策,都是袁術手下的打手,孫策後來雖然脫離袁術自立了,但是江東人一直還是把他看成袁術的走狗。隨著孫權實力的慢慢確定,江東世家雖然因為形勢所迫,不敢再象以前一樣不合作,但是他們的心裡,並沒有真正的接受孫家。說得難聽一點,這是無可奈何的被強姦,不是心甘情願的通姦。

「不光是袁家,我自己也正如孫君所說,陷入了一場本與我無關的爭鬥之中。」楊修的聲音慢慢的堅定起來:「親情是讓人沉醉的,可是這有個前提,那就是不能牽扯到權利,否則的話,哪怕是父子之間,兄弟之間,也沒有什麼情份好講。」

「你是說曹丕兄弟吧?」孫紹淡淡的看著楊修,嘴角掛著一絲諷刺的笑容。

「曹家兄弟相爭,這不是什麼秘密,孫君肯定知道,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但是對我來說,現在卻是騎虎難下了。」楊修誠懇的說道:「孫君能夠以進為退,跳出建鄴,我十分佩服孫君的大智慧,想請孫君指點一二,以苟全性命。」

「你又想考我?」孫紹撇了撇嘴。

「豈敢。修雖然也略有小智,但良醫不自醫,我是真心想向孫君請教。」楊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孫君,我們都是明白人,就不要玩韜光養晦那一套了吧。君子相交以誠,此刻唯有你我二人,出於你口,入於我耳,絕不會有外人知道。」

孫紹摸著鼻子,仰起了頭,看著頭頂淡青色的帷幕,沉思良久,這才嘆了一聲:「既然德祖兄這麼看得起我,再裝糊塗就有些對不住朋友了。說實在的,我對臨菑侯也是神交以久,但是,我說句不動聽的話,要論權謀,你還真不是司馬懿、吳質等人的對手。」

楊修露出不忿之色,眉頭跳了兩下,卻忍住沒有說話。他夾在曹丕和曹植之間左右為難,危機一天天的逼近,以他的聰明當然不會看不出來。只是人總有一點僥倖心理,既怕有事,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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