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揚帆起航 第十七章 侯官船廠

從浙江口南向,海島便多了起來,星星點點的如撒在大海中的珍珠,隨處可見,而不時的有海盜船從旁邊經過,也就成了每天都可以看到的必備戲份,好在蘇粗腿很幫忙,在孫紹的座船上掛了一面大旗。這桿大旗很粗糙,上面畫了一個看不出什麼東西的符號,但是卻十分有用,所有興沖沖趕來的海盜看到這面大旗後,毫無例外都悻悻的退走了。

張覬對這個意外結局十分滿意,到達閩江口後,他十分惋惜的來和孫紹道別。

「孫君,由此前去便是閩江口,是侯官船廠的轄區,沒有海盜敢到裡面去惹事。拐過前面那道彎,便會有官兵前來迎接。」

「你呢?」孫紹見張覬欲言又止,眼睛瞟著那面蘇粗腿的大旗直咽唾沫,大致猜出了他的心思。可是這面旗他顯然不能給張覬,他還準備留著自己用呢。

「我由此向南,直取交州,到那裡把這批貨出手,再買些新奇貨運回去。」張覬指著南面的大海說道:「如果孫君夠快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在番禺見上面。」

孫紹笑了一聲,又問道:「你趕時間嗎?」

張覬愣了一下,搖搖頭:「時間倒不是很趕,回頭時要想順風,估計還得一兩個月。孫君有事?」

「我倒沒什麼事,只是我對船不太熟悉,想請張君幫著去挑船。而且我看張君有幾艘船也需要修理了,不如一起到船廠去佔個便宜,讓他們順便修一修。等我領了船,再請張君引我一起去番禺,我也好多向張君請益。」

張覬一聽,眉開眼笑,這樣的提議他是求之不得啊。不僅能到船廠去修船,而且有孫紹同行,安全就有了保障。且不說他本來就有和孫紹套近乎的想法,就算是沒想法,聽到這個建議他也不會拒絕的。

「如此甚好。」

孫紹笑笑。

正如張覬所說,船隊西行不久,就遇到了江東的官船。領頭的都尉是個長了一臉的橫肉的漢子,氣勢洶洶的,恨不得把張覬當海盜給抓了,然後好把貨物給沒收充公,後來一看到孫紹和他身後站著那一百精銳,氣焰頓時矮了幾分,如臨大敵,差點尿了褲子,等知道這是孫紹,他立刻又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親自趕到孫紹面前,連連拱手:「原來是孫校尉啊,幸會幸會,在下侯官船廠都尉李濃。」

「你也知道我?」孫紹被這小子神奇的變臉術給逗笑了。

「知道。」李濃一拍胸脯:「校尉單騎擊敗張遼的事情,現在江東有幾個不知道的?孫校尉,你可是大漲我軍的士氣啊。以前我們一提到張遼,就兩腿打顫,現在好了,有校尉在,我們再也不用怕他了。可惜啊,校尉這麼好的武技,卻要去經商……」

孫紹見這小子有些收不住嘴的趨勢,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還是煩請都尉引我們入港吧。」

「哦,你看我這記憶,一看到校尉,我就把正事忘了。」李濃一拍腦袋,然後轉過身,雄糾糾氣昂昂的回到船上,大聲命令著手下掉轉船頭,向西行去。孫紹雖然聽不清他在講什麼,但是看他那指手劃腳的樣子,估計是在吹噓什麼。

「孫君一戰成名,可喜可賀啊。」張覬撫著短須,頻頻點頭。

「不過些許虛名爾,有什麼可高興的。」孫紹謙虛的笑了笑:「要論經商,張君才是前輩,一路上多得張君指點,以後還要多多仰仗呢。」

「呵呵呵……」張覬樂呵呵的笑了。

兩人一邊說著閑話,一邊觀賞著兩岸的景色,漸行向西,過了一個寬約二百步,長約千餘步的狹窄水面後,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片方圓在十里以上的一片水域,水域中央赫然是一座建在沙洲之上的大城,城上旌旗招展,手持戟矛的士卒來回巡邏,高大的水寨一直延伸到兩側水中,兩側的江面上各有一道高大的水寨門,幾具強弩虎視眈眈,閃著寒光的弩箭正指著緩緩行來的船隊。

李濃上前,先亮出自己的旗號,然後又大聲說道:「是小霸王孫紹孫校尉前來領船,速速報與越將軍得知。」

寨牆上的人顯然對李濃十分熟悉,笑罵了兩句,下來一個軍候模樣的人,乘了一艘小船趕到孫紹的船前,行了禮,查看了孫紹的公文,又有些疑惑的看著後面長長的船隊:「校尉,這些……都是你的船?」

「不是我的船,是我朋友的船。」孫紹也不多解釋,眼睛一掃,張覬立刻會意,上前一拱手,一貫錢就揣到了那人的手中。那人掂了掂,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請孫君在此稍侯,我立刻去報與越將軍得知。」

船廠的負責人鎮海將軍越海很快就到了,他一看到孫紹就滿面笑容的拱拱手,然後引著孫紹進了水寨。過了水寨之後,拐了一個彎,眼前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如果說外面已經是到處是船的話,那裡面簡直全是船,大大小小的船布滿了整個江面,有高大的樓船,有細長的走舸、先登,有扁平的貨船,數不清的工匠正在其中忙碌,有的在修補,有的在油漆,有的在拆卸舊船,一艘艘巡邏的船飛快的從旁邊經過,看到孫紹等人的船隊時,目光中都有些驚訝。

「從來沒有商船能進入我侯官船廠。」越海解釋道:「今天也就是為校尉破例,以前這樣規模的船隊入船廠,只有對海盜作戰大勝的時候。」

「他們不會是把我們當戰利品了吧?」孫紹開玩笑的問道。

「哈哈哈……」越海指了指孫紹船頭的蘇粗腿戰旗:「大概是,說不定他們真以為把蘇粗腿抓到了呢,你看著吧,過一會兒肯定有人來討酒喝。校尉,你可得破財了啊。」

孫紹恍然大悟,他一拍腦袋,對帥增和趙袖二人笑道:「你們也真是,到了船廠也不摘去這面旗子,真是自找麻煩,虧得越將軍來迎,要不然剛才挨了弩箭都不知道為什麼。」

越海哈哈大笑:「校尉說笑了,我只是找個借口要喝校尉的酒罷了,校尉又何必當真。蘇粗腿雖然在海上名聲頗大,可是他還沒有膽量到我侯官船廠來島亂。你們真要是蘇粗腿的人,也只可能是俘虜,不可能是其他的。」

「越將軍豪氣過人。」孫紹笑眯眯的誇了一聲。

越海握起拳頭晃了晃,頗有幾分自得:「別的不敢說,水戰嘛,我還是有點把握的,蘇粗腿雖然號稱精悍,手下幾十條船也算是打遍東海無敵手,但是只要他遇上我,也只有望風而逃的份。」

孫紹看著自吹自擂的越海,也不反駁,只是適時的誇上一句。越海見孫紹奉承他,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心裡卻是十分得意。他安排人帶著張覬去停泊,自己引著孫紹進了官廨,分賓主落下。帥增和趙袖搬上了孫紹隨身帶的新酒,越海一看,鼻子抽了兩抽,頓時兩眼發亮,搓著大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孫君,我只是開個玩笑,你這麼做,我可有些受之有愧啊。」

孫紹淡淡一笑:「這也不是白給的,我要用這些酒換將軍的海戰之法呢。」

越海哈哈大笑,一拍大腿,豪爽的說道:「孫君這是哪裡話來,如果你想了解海戰,只需開口便是,越海敢不盡言?孫君前些日子單挑張遼,於曹營立威,陸戰可謂是天下無敵手,這海上作戰,除了駕船之外,與陸戰並無太大的差異,以孫君的武力,稍做熟悉,便也是了,哪有什麼秘密可言。倒是我,平白的佔了孫君的一個便宜。哈哈哈……」

孫紹也笑了。這個越海看來是在這裡憋得很了,說話的慾望十分強烈,他只要稍微提兩句,就可以引得他滔滔不絕。越海見到美酒,越發的興奮,讓人準備了宴席,把船廠里的一些重要官員都叫了來陪孫紹喝酒。這一喝起來孫紹才知道自己現在名聲有多大,這些人不論是文職還是武職,一聽他的名字,都兩眼冒光的直稱「久仰」,無一例外的對他單挑張遼的事情大張讚賞,感覺孫紹象是替他們報了仇的大恩人一般,由此可見合肥那一戰對江東士氣的打擊確實是不容易忽視,連這些不需要上戰場的人都受到了影響,更何況那些要直面曹軍的。

孫紹是有求而來,他不僅是來領船的,還需要了解這個時代的戰船和水戰的技術,因此對越海等人大加奉承。越海本來對他的身份頗為忌憚,後來見他一點架子也沒有,十分容易接近,便放下了心裡的負擔,和孫紹推杯換盞,開懷暢飲,直到把先前吃下去的飯菜又吐了出來,這才罷休。

第二天,越海宿醉未醒,無法領孫紹去看船,只得由都尉李濃陪著孫紹在船廠內晃悠。李濃十分樂意,他帶著孫紹一道工序一道工序的看過去,從選材到析木,到加工部件,到搭建船體,一直到最後油漆、裝飾,他又是個喜歡說話的人,孫紹不問他他都講得唾沫橫飛,一問他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講給孫紹聽。孫紹從葛衡那裡也聽過不少造船的知識,現在又親眼看到了相關的工序,兩相一印證,印象頓時清晰了許多,而李濃引以為傲的許多要點,在他看來就不是那麼難理解的了。

李濃最後引著孫紹來到一個水塢,指著兩艘正在建造的樓船說道:「這兩艘船是新造的,用材最是講究,裝飾也最漂亮,越將軍說了,請校尉稍候兩天,就將這兩隻船交付給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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