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揚帆起航 第六章 過江單挑去

「嘿,你這豎子,膽子還真不小啊。」孫權真是氣瘋了,這都是什麼事啊,甘寧牛氣也就罷了,怎麼甘瓌這麼一個小兔崽子也這麼硬氣?這父子兩個都是他媽的犟種。看他這樣子,應該是被孫紹下過猛葯了,要麼陪他過江一戰,要麼就丟人丟到家。孫權話說得狠,可是要他殺了甘瓌,那還真得考慮考慮後果。他越想越惱火,轉了兩圈,這才發現魁禍首孫紹還沒來,他氣得沖著站在一旁的朱績吼道:「孫紹呢,怎麼到現在還不來?」

朱績小心翼翼的答道:「回至尊,他正在整頓鞍馬,說等打敗了張遼之後,再來向至尊請罪。」

孫權氣極無語,愣愣的站了半晌,忽然對甘瓌吼道:「去,你去告訴他,要去曹營,明天就去。」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大帳。

甘瓌愣了一下,一咬牙,氣呼呼的直奔孫紹的大帳。大帳前,一匹高大的火紅戰馬正打著噴鼻,碗口大的四蹄蹬踏著地步,堅硬的泥土被它踩踏得凌亂不堪。甘瓌一看這匹馬,頓時兩眼發光,連自己來幹什麼的都忘了。江東馬少,一般除了軍官有馬騎之外,只有將軍們的親衛才有戰馬。甘瓌是個郎官,也有一匹戰馬,可是那匹馬和眼前的這匹馬比起來,簡直和驢差不多。這匹馬身材高大,肩高足有七尺五寸以上,四蹄修長健壯,毛皮油光水滑,強健的肌肉在皮下滾動著,力量感十足,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它那大而有神的眼睛,似乎總透著一絲傲氣。

「幹嘛的?後悔了?」孫紹精赤著上身,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拎著刷子,從帳後走了過來,將水桶放在地上,一邊替馬刷著毛,一邊用鄙視的語氣對甘瓌說道。

甘瓌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收回了眼饞的目光,冷笑一聲:「恭喜校尉,至尊答應了,讓你明天就去曹營。至於我,一定緊跟校尉的步伐,親眼見證校尉的英姿。」

甘瓌一直以為孫紹是明知道孫權不可能讓他去曹營,這才假模假式的要去曹營挑戰,孫權現在真讓他去了,他肯定會很難堪,所以他緊盯著孫紹的眼睛,希望從孫紹臉上看到緊張的神色,然後好大大的諷刺他一番。出乎他的意料,孫紹卻平靜得很,反而笑了一聲,轉過頭對甘瓌說道:「知道了,明天早晨渡口見,讓你父親安排一艘船送我們過江去曹營。」

說完,他就專心致志的刷馬,再也不看甘瓌一眼。甘瓌愣了片刻,恨恨的轉頭就走。

「你瘋啦!」孫尚香從大帳里走出來,臉色鐵青,示意了一下孫紹:「你阿母又暈了。」

孫紹連忙扔下刷子,衝進了大帳。關鳳雙目含淚,緊緊的摟著大橋,無助的看著孫紹。大橋被她們拉回大帳之後,情緒一直不穩定,沒說兩句話就暈厥了過去,才睡了一會兒,剛剛好了些,正好又聽到外面孫紹和甘瓌的話,一急,又暈過去了。

孫紹胡亂的擦了幾下身上的水,從關鳳懷中接過大橋,伸手就掐她的人中。大橋呻吟了一聲,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看到孫紹緊張的臉,還沒說話,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她舉起手,無力的捶打著孫紹赤裸的胸口,痛哭失聲:「痴兒啊,你要氣死阿母啊……」轉身又拉著關鳳的衣襟,「銀屏啊,他性子急,你怎麼……也跟著添亂啊,不勸他……也就罷了,怎麼還……給他馬,你想做寡婦嗎?寡婦……不好做啊,阿母……做了一輩子……寡婦,不想你……也做寡婦啊……」

聽著大橋傷心至極的哭聲,關鳳眼睛也紅了,她瞟了孫紹一眼,欲言又止。孫尚香見了,將她拉出了大帳,看著精神十足的戰馬,孫尚香的眼圈紅紅的,過了好半天才說道:「銀屏,你覺得他能成?」

關鳳定了定神,不動聲色的使了個眼色,帥增立刻安排人就近警戒。關鳳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姑姑,這件事看似兇險,其實並不如甘寧闖營那麼險。」

孫尚香眨了眨眼睛,怔怔的看著關鳳的臉。

「甘寧襲營,雙方誰也不知底細,只有一個目的:把對方殺死,百人襲營,全數而反,這裡面固然有他們的勇氣和武藝,但更多的是運氣。而單挑則不然。」關鳳說了幾句話,已經平靜下來,細心的分析道:「他大白天去挑戰,曹軍縱使不願意接受挑戰,也不會妄傷他性命。而且,夫君說,曹軍被甘寧襲營之後,也需要一場個人勇武的對決來挽回士氣,因此很可能會接受挑戰。而一對一的決鬥,姑姑,你是知道夫君的武藝的。」

孫尚香皺了皺眉,孫紹的武藝她是清楚的,他繼承了兄長孫策的天賦,在武學上有過人之處,如果單打獨鬥,確實沒有太大的危險,至少要比在戰場上廝殺安全多了。可是,張遼是并州人啊,孫紹雖然騎術不錯,能和在馬上打了一輩子仗的張遼比嗎?

「有。」關鳳話說得很肯定,信心卻不是很足,她眨了眨眼睛,看著伸過頭來親熱的舔著她手的戰馬說道:「姑姑,夫君新制了一副馬鞍,和一對叫馬鐙的東西,可以讓他在馬上穩如泰山,別說是張遼,就是呂布重生,也未必能輕鬆贏了夫君。」

「這麼有信心?」孫尚香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關鳳。關鳳面色有些發白,緊緊的咬著下唇,點了點頭。過了片刻,她又說道:「被人辱及先父,這口氣如果不吐出來,夫君以後就是活著,也無臉見人,與其如此,不如一搏,如果僥倖成功,說不定另有一番局面。」

孫尚香沒有吭聲,黯然嘆息。她當然知道關鳳說的是什麼意思,甘寧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孫策不敬,孫尚香認為不是酒後失言那麼簡單,她甚至認為這是孫權縱容的,就是要逼孫紹去送死,借刀殺人。一想到此,她便怒不可遏,恨不得現在就去砍了甘寧,或者象大橋一樣,當著面臭罵孫權一頓。這個二郎太不象話了,繼承了大兄的基業,卻這麼欺負大兄唯一的兒子,他還是人嗎?

「阿母,沒事的。」孫紹陪著笑臉,小心的安撫著大橋,他曲起胳膊,鼓起強健的肌肉,顯擺的說道:「阿母你看,我這麼強壯,誰能傷得了我?」

「放屁!」難得說粗話的大橋今天算是把一輩子的粗話都說完了,她從孫紹的懷裡坐起身來,抬手要打,卻看到孫紹的半邊臉還有些紅,不免有些詫異,隨即沉下了臉,直覺的認為是孫權打的,在她心裡,除了孫權,沒人敢這麼欺負孫紹:「是他打的?」

「啊?」孫紹莫名其妙,直到大橋輕柔的撫著他昨晚被孫尚香打傷的臉時才恍然大悟。連忙笑道:「不是,是姑姑不小的碰到的,沒事,已經上了葯,好了。」

「她怎麼……」大橋像是被人動了心肝似的,勃然大怒,抬手就要叫孫尚香進來質問,孫紹連忙搖頭,示意她稍安勿燥,把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最後拍著胸脯說:「阿母,你看我最近吃過什麼虧?沒有把握,我敢到曹營走一趟?你就放一百個心,我一定安安全全的回來,汗毛都不帶少一根的。不就是曹營嗎?天下我都去得,何況是區區曹營。」

「豎子,你就知道吹牛,那曹操……曹操可是好相與的人?萬一……萬一有什麼好歹,你讓阿母以後依靠誰去,還有銀屏,你難道要讓她跟阿母一樣嗎?你連個子嗣都沒留下,可就……」

一說到這些,大橋想起這些年的辛酸,眼淚又忍不住的流了出來。

「你放心好了。」孫紹輕聲央求:「阿母,我向你保證,我一定能安全的回來,這次完了之後,我們就出海,離開這些成天算計我的人,去找一個仙山,舒舒服服的過下半輩子,我和銀屏生一堆的兒女,一定讓你忙不過來。」

孫紹說得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大橋被他說得動了心,收了淚,淚眼婆娑的看著孫紹,緊緊的拉著他的手:「你真有把握?」

「那當然。」孫紹胸脯拍得咚咚響,哪裡象是去曹營單挑,簡直和去赴宴差不多。大橋到底是個婦人,哪裡會想到那麼多,想想孫紹這幾個月來的表現,倒是有些信了,心裡雖然還是忐忑,卻鬆了一道口子,再不似剛才那麼堅持。她想了想,又道:「既如此,容阿母修書一封寄與曹公,先父當年與他有些交情,或許能有些用。」

孫紹嘎嘎一笑,也不多說,連忙讓人準備筆墨。

孫尚香和關鳳聽得帳里沒了哭聲,面面相覷,心虛的在帳門口看了一眼,卻見大橋正一邊抹著淚,一邊在寫書札,不免有些詫異。孫尚香張著嘴巴,半天才說道:「這個小豎子還真有能耐,居然三言兩語的就把嫂嫂給勸住了。」

一夜無話,大橋寫了一夜的書札,寫了削,削了寫,總覺得言不達意,好象不足以動人。關鳳雖然雖然有一肚子的話,卻不敢在此時打擾了孫紹的心思,相反倒是孫紹這個當事人安心得很,一如往常的吃飯,睡覺,第二天又一如往常的起床,居然還和平時一樣賴了一會兒床,搞得在外面等的甘瓌以為他後悔了。

接過大橋終於寫定的書札,孫紹談笑風生的和幾個強顏歡笑的女人道了別,上了赤兔馬,對有些緊張的甘瓌說道:「走吧,還愣著幹什麼?」

甘瓌咧了咧嘴,想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點,可是卻一聲也笑不出來,他上了馬,雖然看著孫紹的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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