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揚帆起航 第五章 大橋發飈

一場慶功宴不歡而散。

孫權暴跳如雷,面對著聞訊趕來的張昭、諸葛瑾等人大聲咆哮。張昭、顧雍皺著眉,坐在一旁不說話,諸葛瑾死死的抱著孫權的腰,滕耽好言相勸。孫權一邊奮力的想甩開諸葛瑾和滕耽,一邊大聲吼道:「張公,顧公,這不肖子枉費我一番心血,有這麼做的嗎?有嗎?他還讀經,讀的什麼屁經啊,全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顧雍眉頭一皺,剛要起身勸解,張昭已經沉下了臉,離席而起,站在孫權面前,一拱手,直杵杵的說道:「至尊,恕老臣無狀。老臣以為,錯不在孫紹,在甘寧。」

孫權一愣,隨即怒氣沖沖的看著張昭,冷笑一聲:「張公這是為弟子辯解嗎?」

張昭花白的眉毛一抖,抗聲道:「春秋有雲,君辱臣死,父仇子報,甘寧酒後放肆,對討逆將軍無禮,孫紹身為人子,理當如此。如果他不敢站出來,那才是把經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孫權語噎。他怒視著張昭,卻又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反駁,今天的事情錯的確在甘寧,孫紹奮起反擊也是理所當然,但是他惱怒的是孫紹在眾人面前不給他面子,居然不聽他的話,直接給他頂了回來,這件事讓他無法接受。張昭說的話有理,可是現在張昭的態度比孫紹還惡劣,讓他更是惱怒異常,再有理也聽不進去。他氣呼呼的轉過身去,給張昭一個背脊和因為生氣而攥得緊緊的手。

張昭也火了,大步趕到孫權面前,抖著鬍子又要說,滕耽連忙趕了上來,作揖打躬:「張公歇怒,張公歇怒。」張昭根本不理他,伸手撥開他,瞪著孫權大聲說道:「老臣以為,孫紹不僅做得不錯,反而很識大體。甘寧當人子辱其父,孫紹如果不顧全大局,當直接向他挑戰才是。」

孫權氣得直翻白眼,這個死老頭,口口聲聲的老臣老臣的,真把自己當仲父了?他不滿的哼了一聲,沖滕耽和諸葛瑾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把張昭拖出去,要不然他真要忍不住沖張昭發飈了。滕耽不敢怠慢,和諸葛瑾兩人連拖帶拽的把張昭往外拉。張昭雖然憤怒,可是體力畢竟不是這兩人的對手,硬是被拉出了大帳,氣得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孫權氣得不會說話了,指著帳外對顧雍說:「顧公,這……這對師生還真是一模一樣啊。」顧雍撫著鬍子,剛要說話,大帳外忽然響起了一陣驚叫聲,緊接著,帳門猛的被人挑開,一個人影沖了進來,孫權大怒,正要斥責這個不宣而入的莽撞之徒,定睛一看,又把涌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眼角不由的一陣抽動。

孫尚香比孫權還火爆,她揮舞著手裡的環首刀,縱聲咆哮:「是不是甘寧匹夫辱及大兄?」

孫權暗暗叫苦,今天這都什麼事兒啊,本來打了個勝仗,多好的事情啊,就因為甘寧一句話,惹出這麼多禍事,一看妹子這樣就知道,孫紹回去肯定是挑禍了。一個孫紹已經夠麻煩的了,現在再加上這麼一個妹妹,唉,今天這事搞大了。

「這麼說是真的了?」孫尚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扭頭就往外走:「這個匹夫,吃了熊心豹膽了,上次欺負孫皎還沒跟他算帳,現在居然又欺負到阿滿頭上了。老娘現在就去砍了他。」

「唉呀,攔住她。」孫權直跺腳,衝出大帳,對目瞪口呆的郎官們大叫。周循首先反應過來,搶先一步攔在孫尚香面前,孫尚香長刀一指,怒喝道:「讓開!要不然先砍了你。」

說話音,孫權已經趕到,劈手奪過孫尚香手中的戰刀,急赤白臉的大吼道:「你瘋了?不去勸勸奉先也就罷了,還要來添什麼亂?」

孫尚香怒不可遏,指著孫權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還說我?你這個江東之主做得好啊,大兄被人當面辱及,你這個江東之主居然一聲不吭,反過來還怪阿滿不聽話?啊,是不是要讓他辱及先父,你還能這麼開心啊?」

孫權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開心了?他看著如潑婦一般的孫尚香,覺得跟她沒什麼理好講,直接命人將她強押回大帳去了。孫尚香氣得跺足大罵,罵聲在大營里久久回蕩。

「這事……」孫權直搖頭,鬱悶之極的坐在案前,越想越窩火,「篷」的一拳砸在書案上,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晃了兩下,唏哩嘩啦的倒了下來,散得到處都是。

「至尊,何至於此啊?一句玩笑話而已,怎麼……怎麼鬧成這樣?」諸葛瑾又趕了回來,連聲相勸。他剛剛和張昭結成親家,張承剛剛受到重用,他可不想看著張昭和孫權翻臉。

「這是孤之錯嗎?」孫權抬起頭,瞪了諸葛瑾一眼。諸葛瑾一噎,咽了一口唾沫,沒敢吭聲。孫權不服氣,又看向滕耽,滕耽也十分尷尬,孫權又看向顧雍:「顧公,這是孤之錯?」

「是。」顧雍面色平靜,點了點頭,又加重語氣的說道:「是至尊之錯。」

「什麼?」孫權剛剛平復了些的心情一下子又毛了。

顧雍卻不為所動,還是那麼波瀾不驚:「甘寧立功,是該賞,是該慶功,卻不該飲酒無度,此為其一。甘寧辱及討逆將軍,孫紹憤而應戰,也在情理之中,他沒有向甘寧挑戰,而是要過江到曹營挑戰,以他的性子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至尊當此之時,確實不該偏袒甘寧,責備孫紹,使矛盾激化。此為其二。」

孫權眯起了眼睛,他聽出了顧雍的不滿,卻不想解釋,不能解釋。眼下正在大戰,不偏袒這些將軍又能如何?甘寧剛剛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襲營歸來,讓被張遼嚇破的士氣大振,難道這個時候因為一句口誤去責備他?他心裡明鏡也似的,顧雍這麼說,看似為孫紹辯解,其實是藉機發泄他自己心中的不滿罷了,他們這些讀書人什麼時候也不會把甘寧這樣的武夫看在眼裡。

真是難啊,江東之主,江東之主,誰能想到自己這個江東之主居然這麼窩囊。他何嘗不想一言九鼎,令出必行啊,可是那得有足夠的實力啊。比起剛接手的那一陣子,江東這幾年的局勢雖然大有改觀,可是離一言九鼎還遠著呢。攘外必先安內,現在曹軍來勢洶洶,不倚仗這些將軍還打什麼仗?難道靠你們那些書生就能打退曹操?只怕你們能拿得出來的,只有降書吧。

孫權十分委屈,神色黯然,心裡五味雜陳。

「至尊,眼下的事,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怎麼安撫孫紹才是最重要的。」諸葛瑾見顧雍又快和孫權說崩了,連忙打圓場。孫權苦笑著搖搖頭,沉默了片刻才問道:「他怎麼樣了?」

「還在帳里吵著要去曹營挑戰呢,他這一罵,可把……所有的將軍都給罵了。」諸葛瑾搖了搖頭,也不住的苦笑:「說起來,他還真是有膽量。」

孫權嗤之以鼻。「屁的膽量,他就是昏了頭,以為打仗就是私鬥呢,除了單挑就沒別的。」

「至尊,何不讓他去?」一直不說話的滕耽忽然說道。

「什麼?」孫權詫異的看了一眼滕耽,隨即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兄長只有這一點骨血,豈能白白送在曹操手裡。使不得,使不得。」

「如果不讓他去,又如何能讓他安靜下來?」滕耽的眼神閃爍,顯得出奇的冷靜。

孫權捏著眉心,十分撓頭,孫紹的脾氣他知道的,不讓他去曹營,他肯定會再去找甘寧的麻煩,可是讓他去曹營,那以後自己如何去見死去的兄長?

「請橋夫人來吧。」顧雍忽然說道:「孫紹至孝,橋夫人的話他一定會聽的。」

孫權眼神一閃,想了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也只好如此了。子瑜,你立刻親自走一趟。」

「喏。」諸葛瑾俯首聽命。

「你真要去曹營?」關鳳鑽進被子,摟著孫紹的脖子,輕聲問道。

孫紹的嗓聲有些沙啞,剛才那一通大吼大叫的,差點把嗓子喊破了。不過現在他一點也不激動,相反看起來十分平靜,他瞟了關鳳一眼,伸出手臂將她摟在懷裡,想了想道:「是的。」

「為什麼?」

「你覺得曹營危險?」孫紹不屑的笑了一聲:「依我看,這個大營更危險呢。」

「你大鬧一場,就是想離開這裡?」關鳳若有所悟。

「不僅僅是這樣。」孫紹翻了半個身,和關鳳面對面的摟在一起,將她緊緊的貼在自己胸前,豐滿堅挺的淑乳被壓扁了,兩點硬硬的突起忽然有些變化,關鳳不好意思的扭過頭,不讓孫紹看到她羞紅的臉。孫紹笑了笑,嘴貼在關鳳如玉般晶瑩的耳朵邊上,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要到曹營去看看曹公究竟是什麼樣子,看能不能也要一張特許證,讓我到中原去做生意時不要交稅。」

關鳳被他吹得耳朵痒痒的,卻沒有說話,她覺得孫紹沒有說實話,這個理由根本不是理由。

孫紹感覺到了關鳳的懷疑,卻不打算解釋,解釋得太多了,關鳳也不可能信,畢竟自己的心思還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你鼓動姑姑去鬧,這事兒可就鬧大了。」關鳳沉默了片刻,扯開了話題。

「既然鬧大了,乾脆鬧得再大一點。」孫紹不以為然,將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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