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笑傾城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果然是妓不如偷(下)

卻說銀屏兒聽了陳羽的話,正自心裡不忿,要再說幾句,卻乍聞裡間有人問道:「銀屏,他還沒來嗎?」

銀屏兒聽了忙轉身沖裡面答道:「爺已經到了,正換衣服呢。」

然後才又轉過身來瞪了陳羽一眼,一邊讓開路示意他進去,一邊眼睛卻並不看他,看那樣子,顯然是還在生氣,陳羽走過去攬住她的腰肢,卻被她一擰身子躲開了,陳羽摸摸鼻子尷尬地笑了笑,正想說話,銀屏兒卻又往裡面走了,只是轉身之際卻又飄過來一句話,「你好自為之!」

陳羽攏起袖子背著手抬頭看著屋樑,發現那裡也已經裹了綢緞,心裡便莫名地想到,這看似光鮮的綢緞下面,不定是怎麼樣既臟又朽的一根木頭呢。說起來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看似無比煊赫無比光明的正面後面,總是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東西,而那些東西一旦炒出來,就是一樁醜聞,自己現在不也是如此嗎?

且罷了,既然已經安排下刁子寒他們兄弟去認真排查了,那就且安下心享受此一刻便是,想來即便被陳府的人知道了,也不會願意把這些事給宣揚出去,畢竟宣揚出去丟的是他們的人,那麼剩下的,就是通過其他方式把自己弄倒了。

自己現在是飄萍無根,一旦出了事便只有一個姐姐柳隱可以依靠一下,而且還極有可能使不上勁兒,但是現如今,他陳登要想把自己弄死,也不是簡單的事兒了,因為要想弄倒自己,首先得有證據才行,自己又沒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足以致死的。無憑無據的,即便他是當朝首輔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而在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何進遠等人正在策劃立皇三子周琅為太子,現在朝野上下紛爭不斷,想來他陳登還沒有精力顧忌到自己。再說了,他即便是有布局,自己也不必怕,大家各自施展本事就是了,他有布局,自己就沒有嗎?陳府大爺那裡下的功夫豈是白費的。

胡思亂想一陣,陳羽嘆了口氣正想進去,銀屏兒卻又把裡間的帘子挑開了,冷著臉瞪了陳羽一眼,說道:「幹嘛呢,裡面等你等的心急了你不知道?」

陳羽一想正要說話,卻聽見裡間說:「死丫頭,亂咬舌頭根子,哪個等的心急了?」

銀屏兒聽了這話臉上紅了幾紅,最終還是一把甩下帘子,擦著陳羽的肩膀往外面去了,看見有一個帘子被銀屏兒甩下,陳羽只好搖頭苦笑,這時二少奶奶卻也追出了房來,臉上也是氣得不行,口中罵道:「好個小蹄子,今日里居然也敢跟我撂臉子看了,還真是長了能耐了她!你給我回來!」

陳羽忙快步走過去,一把抱住了她,伏在耳邊笑道:「好了靈兒,就莫與她計較了,她不過是吃醋罷了,你還不知道?待會兒我喂喂她,也就沒事了,她自然會與你賠罪去!」

二少奶奶吃陳羽抱住了,卻是掙扎了幾下,見掙不脫,便紅了臉小聲說:「你且,你且放開我,待我收拾了那小蹄子再與你說話。」

哪知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在房間外面的院子里,銀屏兒卻只是站在門外,並未走開,聽見了陳羽的話她便不依了,當即開口道:「吃醋?哪個會吃你的醋,呸!」

銀屏兒說話的時候並沒有聽見二少奶奶的話,所以這一聲呸只是對著陳羽說的,但是二少奶奶剛說完話的當兒,卻恰巧聽見了她這個字,頓時臉色越發的紅了起來,也越發的冷了起來,陳羽看她那眼神,若說剛才還只是致氣的佯怒,現在卻是動了真火了。

陳羽慌忙插口道:「好個小丫頭,我幫著給你說話,你不念我的好也就罷了,反而罵起我來,這卻是什麼道理,你進來,進來我與你說話!」

誰知二少奶奶卻好像是跟著沒聽見他這話似的,徑直對外面說:「你覺得我偷人不對,是嗎?也不知當日是誰一力的顧著他,現在倒說起我來了,我是個蕩婦,我偷漢子,可是你也配來呸我?!我呸,你又是什麼東西!」

銀屏兒聽見這話知道自己剛才那話好巧不巧剛好送到了二少奶奶耳朵里了,便慌忙掀帘子進來,她一看二少奶奶那氣得發抖的模樣,便立刻知道果然是這樣,因此也咬了牙不敢說話,任二少奶奶罵她。

陳羽不曾料到會有這個場面,要說起來昨天早上在二少奶奶的那個小院子里,兩個人雖然都是羞怯無比,都不肯任自己輕薄一下,但是兩人之間倒沒有什麼,陳羽當時看銀屏兒的臉色,雖然知道她為自己擔心,卻也沒料到她的脾性剛烈一至於斯。

只聽二少奶奶見銀屏兒進來了跪在了地上,便又說道:「偷漢子?你以為我是要在這裡偷漢子?我呸!我還到陳家的祠堂里當著陳家一輩輩的祖宗與他約會去呢!你少拿你那一套來埋汰我,我今日里找了他來,是商量些事情,哪裡就像你想的那般齷齪!昨日里你沒到的時節,我已經與他說好了,那日的事過去便是過去了,我綁了他一次,讓他吃了一夜的苦頭,從此便抵過了,從當時起,便當沒有那件事,從此大家清清白白,誰也不許再提以往,你倒給我生出那麼些個機巧來,我不管你是吃醋也罷,或是打了其他的主意也罷,自今日起,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做一副聖潔樣子,否則有你好看!」

她這番話陳羽越聽越吃驚,但是一看二少奶奶打給他的一個眼色,陳羽立時便明白了,敢情這喬靈兒一看銀屏這樣,便要連她一塊兒遮掩了去,知道二少奶奶一直就是這麼要強,所有人都要在她的控制下,她才滿意才放心,因此陳羽便只好默不作聲,任她自己把故事編的更圓滿一些。

說完了這些,銀屏兒倒是一副羞慚的模樣,二少奶奶卻是益發得了意,又接著說道:「你以往與他的那些破事我也不追究了,打今日起,若是我聽說了你有一點一滴的不克服,可別怪我不客氣,到時候活活打死了,可莫要怪我心狠!」

銀屏兒跪在地上給二少奶奶磕了一頭,伏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說道:「是婢子誤會了二少奶奶了,二少奶奶能這般想,便是現在就把婢子打死了,也是甘心的。只求二少奶奶為了您自己,也為了陳羽他著想,萬事謹慎著些也就是了,否則,將來一旦出了禍事,便是大家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至於婢子這裡,婢子承認,婢子自從進了陳府,就喜歡上陳羽了,剛開始因為是二爺的人,所以婢子不敢做什麼,可是二爺那裡您也知道,後來婢子才動了念頭勾引他,而現在,便是讓婢子為他死去,婢子都無怨無悔。所以,請二少奶奶放心,只要二少奶奶真能說到做到,婢子從今日起便素身修道,為二少奶奶您,還有他,祈福。絕不敢再有絲毫的念頭,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陳羽與二少奶奶聞言都愣在了那裡,全然沒有想到她竟是這般的心志,竟而用自己的一個誓言要把兩個人分開,在兩人之間設一堵厚厚的牆。雖然知道這是為自己好,但是二少奶奶心裡還是升起一陣不悅,敢情自己的話並沒有瞞住銀屏兒,反而被她裝糊塗趁機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脅,給自己下了一道禁制。

陳羽聽見她要起誓,便想攔住她,但是話到嘴邊,卻又放棄了,銀屏兒是真箇的為自己好,自己總不好冷了她的心。但是這樣一來,銀屏兒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碰了,而二少奶奶這裡,因為與銀屏兒賭咒發誓的約了誓言,只怕也不易得了,當下便不免心中嘆氣不已。

話說到這步田地,三個人之間的氣氛便不免有些尷尬,若要再想其他,倒顯得自己不是人了,因此二少奶奶定定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銀屏兒,看了有好一會子,才點點頭道:「好,好,好!我算是知道你了!」

說完之後,她便轉身往裡間去了,這裡銀屏兒見狀便站起身來,也不看陳羽,只是低了頭說:「你莫要怪我,我也是為你好!」

說完了,她伸手往裡面一指,「羽爺,進去吧,我們家二少奶奶找您有些事兒!」

※※※

郁巧巧端著茶杯在書房裡坐卧不寧,她下意識的覺得有點不對勁,那晚到底是什麼人把他擄走了呢,為什麼他又不肯說呢?

她放下茶杯坐在書案前,鋪平了素白的箋紙,把「計謀」、「布局」、「不傷」、「隱瞞」等幾個詞挨個的寫下來,雖然心裡想著事兒,雖然心裡很是急躁,但是那清雅的小楷寫出來依然是秀美成韻,可見當日四小花魁足以稱道的不止是相貌,便是這琴棋書畫的雅事,也是並不比那些四大花魁遜色多少的。

郁巧巧用筆把那些詞一個一個的勾起來,慢慢的尋思,卻不知怎麼忽然想到了陳羽交給她的那件胸圍子,頓時心裡一動,好像是想到了一點什麼,但是卻一閃而過,自己的思維並沒有抓住,她苦惱地皺了皺眉頭,放下了筆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想不起來自己剛才突然的那一點感覺,便索性把那書架下面的小匣子取出來,只見那杏菱色的胸圍子摺疊的好好的躺在裡面,她伸手拿了出來,回到書案前便把它放到書案上把玩不已。

纖纖細指嫩如新蔥,手指輕輕的從那光滑的絲緞上滑過,郁巧巧彷彿能想像得到這件閨物的主人該是有著怎樣一對驚心動魄的雙乳,她又想起今天這件古怪事兒,很有可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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