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眉畫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登徒子與他的女弟子

無論是任何一個時代,最善於修飾打扮自己的,永遠是女人。但是也總有那麼一些女人,她們天生麗質,她們無比高傲,甚至於高傲到不屑於打扮自己。

素麵朝天,往往是一種美到了極致的美。眼前的柳如眉顯然便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雖然,陳羽見她那眉毛是精心修飾過的小山眉,那髮髻也是精心收拾過的九鳳髻,但是陳羽還是一眼就覺得,她身上帶著一種天然的美。這種美不需修飾便已經驚心動魄,或許,柳如眉自己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幾乎是每日里都不施粉黛地做一個素麵的花魁吧。

當然,即便是這種天然到有些純澈的美,又有誰能否認,淡淡幾筆小山眉還是將她修飾的更加靚麗呢?不過,相比之下陳羽還是更喜歡看她蹙起眉頭的樣子,那副樣兒使她身上突然多出很多了嬌嬈,惹人憐惜,面對著這樣的柳如眉,會讓陳羽平添一份心癢。

此時柳如眉正好看地蹙起眉尖,問道:「陳大人剛才說我的小山眉怎麼了?」

陳羽聞言收回了目光,自己怎麼都得表現得與眾不同一些吧,如果與那些整天圍著柳如眉打轉兒的人一個德性,那怎麼能顯出自己來?要說陳羽這人可不是個老實人,看見了柳如眉這樣姿色,說不動心才是純屬騙人呢。以前不動心,那是因為不敢動心,現在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他不動心呢?

陳羽正想說話,卻又猛地停住,心想不對,柳如眉是什麼人哪,琴神啊,整天圍在她身邊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那些自命風雅的人,另一種就是柳如眉不得不應付的,那些權勢之徒,可是這兩種人無論是哪一種,在面對柳如眉時都肯定會努力的做出一副雅俊淡泊的樣子來,以求拉近與柳如眉的距離,所以,自己就不能再學他們,也做出一副文人的樣子來了。狂傲也好,洒脫也好,這些柳如眉肯定是一點兒都不陌生,所以,我陳羽要想奪得美人心,那就必須得出奇,才能制勝。

要說陳羽別的還未必有多大本事,但是在女人的問題上,他卻是可以做的普天下男子的老師了。當下陳羽見柳如眉的眉頭越皺越緊,便不由得笑道:「我剛才是說呀,柳小姐生氣的時候,那個小山眉的式樣倒是挺新鮮的。」

柳如眉雖然痴迷與琴道,但是人情事故上卻也是玲瓏的緊,不然怎麼做得四大花魁之首,當下他聽了陳羽的話,便大約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陳羽竟是說,你也不必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了,在我面前沒用的。因此柳如眉聽了這話便看了小丫鬟婠兒一眼,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羽一見柳如眉的臉色,便情知是怎麼回事,當下他笑著看向婠兒,這個小丫頭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十五六歲才及笄的年紀,可是身子骨已經頗有些山水了,竟是前凸後翹的跟個大姑娘似的了,當然,要是配上她那稚嫩而可愛的臉龐,純真而晶瑩的眸子,就更加讓人心裡痒痒了。

陳羽笑道:「那天去鳳儀樓,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兩個,第一個就是,我到手了三萬兩銀子,損失了一把好琴;而第二個,就是你個小丫頭。也罷,我也不知道你們上門來是為了什麼,只是聽你們小姐剛才話里的意思,竟是來賠禮道歉來了。其實這完全沒必要,我雖然不是那唾面自乾的窩囊廢,但是卻有一個好習慣,那就是從來不跟女人家致氣,尤其是像你這樣惹人憐愛的女孩兒。」

柳如眉剛開始聽他說那話便漸漸的舒展開了眉頭,但是聽到後面幾句,卻眉尖又不由得皺了起來。皆因這話透著一股子輕浮氣息,唾面自乾本是說人有修養,但是陳羽居然說那是窩囊廢,而且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言語挑逗起婠兒來了。

但是小丫頭婠兒卻不那麼想,她聞言不由得捂起了嘴笑了起來。她一笑,眼睛便彎出了一個非常迷人的弧度,竟使得這樣純凈的一個小女孩陡然生出了一份媚惑來。

陳羽看得微微愣了一下,卻又馬上醒過來,笑著對她說:「剛才歇中覺的時候,沒睡好,這肩頭這裡就酸酸的。你來,給爺捶捶,那天的事兒,咱們就當是一筆勾銷了,你看,如何?」

沒等到柳如眉說話,婠兒輕快地應了一聲,「哎!好!那我就給爺捶一捶!」

說著,婠兒繞到了陳羽身後,兩隻水嫩的小手拿上了陳羽的肩頭,要說這做丫鬟出身的卻有一樣好處,是別個所萬萬不能及的,那便是會伺候人。這婠兒在陳羽肩頭或抓或揉,或捶或捏,三兩下的功夫,陳羽竟失聲叫了出來。

其實,婠兒手上的功夫雖然好,陳羽卻還不至於那麼沒有出息,捏個三兩下便如那沒見過世面的人似的哼哼起來,這卻是陳羽故意做出來給柳如眉看的。

果然,聽了陳羽那哼哼歪歪的叫聲,非但是小丫頭婠兒躲在陳羽背後羞紅了臉兒,那雙小手也越來越沒有力氣,就連柳如眉也覺得抵受不住,微微的別過了臉去,那臉蛋兒上也突然多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陳羽眯著眼睛顯得舒服的了不得,其實他心裡也確實舒服的緊,心道看來這個辦法很對路子,以後就要這麼做才對。才女,琴神,她怕什麼?不稀罕才子,不稀罕權貴,不稀罕豪富,但是她肯定喜歡有點品味而又貌似正直的登徒子,因為沒有人願意在她面前表現出登徒子的樣子,所以,物以稀為貴。

舒服了一會子,陳羽偷眼看那柳如眉的臉蛋兒越來越紅了,心知凡事不能過分,當即伸手往肩上按住了婠兒的小手,還好不好地在那小手上捻了一把,然後說道:「算了,我怎麼覺得這力道越來越小了?今兒就到這裡吧。咱們現在算是兩清了!」

婠兒的手吃他捉住,第一反應便是看看自家小姐,見她把臉兒扭到那邊去了,應該是看不見的,才稍稍的放下了心,這時才想起臉紅的事兒來,好像,好像遇到這種事兒自己應該很害羞才對,那麼,是把手抽回來呢?還是,裝作沒發現,等一會兒發現了再抽回來?

陳羽本來料定那小手肯定會因為害羞而急忙抽走,因此手上也並沒有下多大的力氣,畢竟主要的目標是柳如眉,不是這個可人的小丫鬟。但是他的手鬆了,卻發現那手沒動地方,仍然在自己肩上放著,便忍不住又在手背上搓了一把。

柳如眉聞言心裡出了一口氣,便等著婠兒過來自己好說話,誰知過了一小會兒,卻不見動靜,扭頭看去時,卻正對著婠兒看過來的眼睛,那眼睛裡閃著一絲羞怯,又有一絲驚慌。然後柳如眉便看到陳羽肩膀上那兩個合在一起的手,這時婠兒急忙地把手抽了回去,羞紅了臉蛋兒跑回了柳如眉身後。

此舉讓柳如眉心裡一陣的不舒服,便不由得暗自起了揣摩,這陳羽到底是個什麼人呢?剛見他時,看他舉止風度便以為他是個難得的雅量之人,後來賣琴給自己時又覺得他這人市儈的緊,簡直粗鄙不堪,後來聽說了他一系列的事兒,一直到聽說他使得妙計平抑了糧價,為長安城內無數百姓謀了莫大的福澤,便不由得覺得這人是個難以猜度的奇人,這時才有想起剛見他時的感覺來,直覺的他胸中定是自有丘壑。那個時候,簡直讓柳如眉忍不住立刻能夠和陳羽秉燭夜談,恨不得立刻了解他的所有一切,迫切的想要真正認識他。

但是現在,就在剛才,陳羽的所作所為,又讓柳如眉生出了一絲錯覺,自己的感覺是不是錯了,否則的話,他怎麼完全就像是一個登徒子呢?竟是那般輕浮,不但言語輕浮,舉止也輕浮得讓人看了就忍不住要生氣。他竟然,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調戲起婠兒來了,真真是可氣的緊,而婠兒那個死妮子,竟然還紅著臉兒憑著他胡作非為,更是可氣。

不過,柳如眉卻沒有想到,她自己都已經多久沒有生過氣了?怎麼今兒一遇見陳羽,平日里那練氣的本事都沒了?

婠兒的縱容,純粹是意外之想,是以他看見小丫頭臉兒紅撲撲地縮在柳如眉身後,便不由得輕輕笑了起來。這時柳如眉卻很快平靜了自己的心情,開口說道:「說起來,先前賤妾也對大人多有誤會,只因為大人要把那琴賣給賤妾,便以為大人也是那市儈之徒,說起來這看法也是淺薄的緊,全然以一事一物而定人,真是不該,後來賤妾聽了大人的故事,才猜著,賤妾那筆銀子,不是大人用來平抑糧價了,就是大人用來為郁小姐贖身了。說起來無論是哪一件事,這銀子都花得很是地方。因此,賤妾今日前來打擾,也是為自己向大人賠罪來的。」

陳羽聞言奇道:「市儈之徒?市儈之徒怎麼了?小姐倒不必客氣,這些沒什麼,只是有句話我卻要告訴小姐,你以前的看法沒錯兒,我還真就是個市儈之徒。」

陳羽那銀子做了什麼用了,完全沒必要告訴柳如眉,既然她已經為這筆銀子的去路做了設想,陳羽也樂得隨她想去,反正總比說出來自己拿著銀子買了宅子娶媳婦兒了要好。雖然陳羽覺得娶媳婦比任何事兒都重要,但是至少在柳如眉眼裡不是。

當下陳羽侃侃而談,「夫子不是說了嘛,飲食,男女,人之所大欲存焉。人活著嘛,無非就是吃飽穿暖,然後呢,便是男女之事了,所以,我一向以為,喜歡錢,喜歡小姐這樣的女子,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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