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州風雲 第五章 火災

瘦子進門面時彈出的煙頭落在絲巾上,絲巾遇火燃燒起來。

侯滄海、熊小梅都在與來人打鬥,沒有注意到店內異常,發現煙起時,火勢已盛。

侯滄海和熊小梅顧不得其他事情,第一時間就衝進屋。熊小梅用盆接了水,朝著起火點澆去。侯滄海拚命將沒有燒起來的服裝扯到地上,與起火點分隔開。

外面有人喊:「燒起來了,危險,快出來。」

保安提來服裝城裝配在外面的滅火器,朝著屋內狂噴。

所幸服裝店剛起火就被發現,在大家共同努力之下,總算沒有釀成大禍。余煙在店裡裊繞,侯滄海和熊小梅臉上黑一塊灰一塊,衣衫被汗水打濕,如剛從骯髒的下水道爬出來一般。

這個服裝店寄託著熊小梅辭職後所有財富夢想,滿屋狼藉讓她顧不得堅強,「哇」地哭了出來。侯滄海慢慢冷靜下來,摸了摸口袋,發現手機還在,道:「事情鬧大了,性質變了。我給周水平打電話,讓他出面。」雖然侯滄海在政法委工作,由於時間短,在公檢法機關中還沒有建立關係,遇此這事還得由周水平出面。

熊小梅心痛被燒毀的衣服,說不出話。

打通了周水平電話,無人接聽。

「讓包大哥來。」熊小梅抹了眼淚,習慣性想起社會大哥包方。

侯滄海冷靜地道:「現在這事不是打架扯皮,是縱火,嚴重犯罪了,必須報警。」

報警後,侯滄海來到門口詢問在外面圍觀看熱鬧的胖保安,才得知店裡燒起之時,惹事人見勢不對,溜之大吉。

侯滄海問道:「服裝城有沒有監控?」

胖保安肚子挺得厲害,提了提總是往下垮的褲子,道:「有幾個探頭,但是沒有用起來,是瞎子的眼睛、聾子的耳朵,全是擺設。」

侯滄海苦笑道:「你還挺幽默,剛才打架時怎麼不幫忙,我們交了物管費。」

胖保安用無所謂的態度道:「我才拿幾個工資,就是看看大門,拚命是警察的事情。剛才我還是挺勇敢,拿了滅火器滅火。」

來了兩個警察。一個約莫二十剛出頭,從神情來看應該才從警校畢業,滿臉嚴肅。另一位五十歲左右,又干又瘦,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老警察站在服裝店門口,朝裡面看了看,冷冰冰地道:「誰報的警?」

侯滄海道:「我報的警,有人放火,把我們的服裝店燒了。」

老警察用懷疑眼光打量侯滄海,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人放火?放火不是小事,抓到要判刑的,你要講清楚。」

侯滄海指著門面道:「剛才有一女兩男在店裡鬧事,我老婆臉上還有傷,就是他們放的火。大家都可以作證。」

老警察將站在門外的胖保安叫到身邊,詢問了一番,又走了回來,道:「大白天的縱什麼火。我都問清楚了,你們店裡賣假貨,別人來理論,你老婆脾氣不小,動手打人。你們雙方都動了手,這事就算鬥毆。以後不要賣假貨了,幾百塊買來的衣服剛穿上就迸線,誰不氣憤。」

侯滄海火氣涌了上來,道:「他們用了匕首,還放了火,這是刑事犯罪。」

老警察道:「你把店關了,跟我到派出所做筆錄。你說得對,如果真有人放了火,那就是刑事犯罪,自然有法律管著。」

由於太多人圍觀,侯滄海沒有提及自己是區委政法委幹部,怕丟了政法委面子。

聽到捲簾門嘩嘩聲音,熊小梅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往下流。

在韓潮來襲服裝店門口,老闆和老闆娘站在門口,歡歡喜喜地看熱鬧。老闆娘道:「出了這事,恐怕對面的店開不成了。熊小梅倒是勤快,就是沒有經驗。」

老闆道:「在服裝城裡只有她和我們賣韓國服裝,我們趁著這事把他們打垮。我唯一擔心他們誤認為是我們搗鬼,結了冤家。」

老闆娘得意地笑道:「熊小梅沒有經驗,根本用不著下三路手段。我們在八月中旬進秋裝,秋裝進回來以後,夏裝全部三折。到時熊小梅只能低價賣貨,虧得一塌糊塗時,生意自然做不下去了。憑我的經驗,她絕對撐不到秋裝上市。以後服裝城就我們一家賣韓貨,生意肯定好爆。」

在小梅服裝店前面,當事人被帶走後,圍觀人群散開了。此事如一粒扔進水塘的石頭,激起幾圈漣漪,很快平靜了。只是,沉進水塘的石頭會經受長期水浸之苦。

侯滄海和熊小梅被帶到派出所後,分別作筆錄。為侯滄海作筆錄的是那位老警察。老警察用老舊搪瓷杯泡了茶,又拿出一枝煙慢慢抽,問道:「姓名。」

被人欺上門,還要在派出所被老警察用審犯罪嫌疑人的口氣審問,這讓侯滄海倍感委屈,甚至還有一絲凄涼,道:「侯滄海。」

「年齡?」

「26。」

「性別?」

「男。」

……

聽聞對方在區委政法委工作,老警察有點懷疑,道:「你是政法委的,不要亂說喲。」侯滄海苦笑道:「我在綜治辦工作,蔣書記部下。」頭髮花白的老警察出去一會兒,回來態度溫和許多,問了事情經過,然後送侯滄海出門。

侯滄海在派出所門口等了一會兒,熊小梅紅著雙眼走出來。

兩人沉默無語、滿腹凄涼地走出派出所。打開了服裝店捲簾門,裡面仍然有大量熱氣和煙塵。一位服裝城工作人員走了過來,道:「你們商店的保險被我們拔掉了,等把現場清理出來,我們檢查線路以後,才能重新通電。服裝城不比其他地方,最怕火災。」

對於服裝城這樣的決定,侯滄海能夠理解。他將沒有被損傷的服裝堆在裡屋小床上,將燒掉的服裝扔到門面外。

熊小梅看著門口堆積著的被燒毀和受損傷的服裝,表情麻木。不斷有其他經營戶過來詢問情況,熊小梅冷著臉,不回答。

收拾房間時,周水平電話回了過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語調輕鬆地道:「剛才陪老闆開會,不敢接電話,侯子找我什麼事,是要請我和吳建軍吃飯?」侯滄海語氣低沉地道:「我老婆服裝店被燒了,你趕緊過來。情況複雜,見面細談。」

周水平太了解侯滄海,從其語氣便知道出了事,開車將吳建軍帶上,直奔服裝店。

看罷現場,周水平道:「你們這幾天暫時不要開業,好好休息。這事交給我處理,要督促公安破案。檢察院的面子,公安局還是要給的。」

侯滄海臉色極為難看,道:「政法委是個空架子,屁用沒有。」

周水平安慰道:「你好好混,早點在政法委弄個一官半職,以後調到公檢法當領導,那時候說話一言九鼎,誰敢不聽。」

吳建軍望著一堆爛衣服,挽著衣袖道:「媽的,欺負我們世安廠的人,一定要弄回來。」

「人都找不到,我們弄誰。時代變了,靠拳頭解決不了這事。你們別管這事,我馬上去找公安朋友協調。」論打架,周水平是三人中戰鬥力最弱的,由於位於強有力崗位,他反而成為對付社會陰暗面最強力的人物。

服裝店火災的打擊沉重無比,侯滄海和熊小梅躲在小窩裡舔傷口。

傍晚時,電視機孤獨地發出聲響。熊小梅拿起鏡子查看臉上傷口。今年流年不利,前後被打過三次臉,想起做生意以來遇到種種難處,對鏡自憐,暗自神傷。

侯滄海獨自一人在廚房忙碌著,兩把菜刀翻飛,砍得菜板發出呯呯的聲音。呯呯聲在房間內來回衝撞,代表了他的激憤心情。砍了一會菜板,他放下菜刀,回頭用決然口氣道:「你店裡有正貨,還有仿貨,給顧客感覺不好。再開業時必須調整。」

每次侯滄海提建議之時,熊小梅總是認為建議是「紙上談兵」,不予考慮,這讓沒有做過生意的侯滄海無可奈何。這一次,熊小梅倒是沒有重提「紙上談兵」,憂傷地道:「每一件衣服都有成本,我總得把這些貨處理掉,否則就要虧錢。我乾脆降價,明說是仿貨,愛買不買。低價把這批貨處理了,然後繼續從李沫那裡拿高品尾貨。」

生意不順,工作無趣,上床以後,侯滄海睜著眼透過窗望著夜空中的繁星,想起煩心事,久久不能入睡,意外失眠了。失眠的後果是晚起,早上八點,他才從床上爬起來。

服裝店暫時不能開業,熊小梅失去了早起動力,躺在床上目送侯滄海上班。

黑河小麵館,信用社主任朱小兵慢條斯理地吃面。他見到侯滄海進屋,習慣性地微微點了點頭,也不說話,繼續吃面。一般情況下,總會有識趣的人提前買單,而且還經常有多人搶著為自己買單。他並非缺少一碗面錢,更享受被人尊敬的快感。

將整碗麵條一根根吃完,沒有其他人進來,而唯一食麵者侯滄海居然穩坐釣魚台,專註地吃面。朱小兵麵條吃完,只能自己付錢。他拿出錢包,正要招呼服務員付錢時。侯滄海突然抬起頭,大聲道:「朱主任,讓你來付錢,怎麼好意思,謝謝啊。」

朱小兵和侯滄海共聚於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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