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見到他的神態就認出來，興奮的抓著媳婦姐姐喊道：「是師父，是師父。」我有些語無倫次的說：「我就說，師父這樣的人不管在那裡都能活出風采！」
激動下我直接開口出聲，好在周圍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孤峰上，加上聽不懂我說什麼，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只有旁邊的兩人不滿的回頭瞪了我一眼，示意不要大吼大叫。
師父的變化非常大，身上已經看不到任何鋒芒，即便是御空走來，看上去都只是個普通人，但面對近乎本源生命的天主，不是誰都能有如此定力。
天主佔據了孤峰，師父只能停在遠處，無形中頭頂的雲層都形成一道道如劍的紋絡，他沒有任何動作，周圍的空氣就變得急促起來，隱約傳來鏗鏘的劍鳴聲。
本源……我想起媳婦姐姐之前才說過的話，本源生命能夠勾動整個環境，師父出現，他的劍鳴就隱隱壓過天主。還沒等我說，媳婦姐姐就說：「他終歸是在劍修這條路上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了。」
「是本源生命嗎？」我小心的問，因為激動聲音都有些變了。媳婦姐姐肯定的說：「如果能走到盡頭，他不僅會成為本源生命，還會是一個全新的本源。」
全新的本源？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畢竟本源是天地初開，混沌中蘊養出來的第一批生命，想要遇到一個初開的宇宙原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何況一個宇宙也只能蘊養出極少的本源。
但師傅現在竟然要開創出一個新的本源，可能嗎？
媳婦姐姐解釋說：「盤古、鴻鈞、星核獸之後之所以沒有本源出現，是因為後來的人、獸都遵從他們的道和術，如此一來永遠都不可能突破他們的極限，自然也不會再出現本源。韓無期走的雖然是劍修，但他一開始就是走極道，無盡必反，反的未必是壞。現在看來，他用極致的劍道突破了本身的限制。」
玄青我們都認真聽著，大致明白是個什麼意思，就是通過本源道術突破自身，開創一個屬於自己的道。
細細想起來，發現這樣突破遠比自己創建一個術法系統還難，畢竟前面數十年、百年都遵從別人的道，思維還是身體都形成了習慣，要在變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系統，同樣是痴人說夢。
但師傅做到了，還是用最難的辦法做到了。現在看來他走極道，並非沒有自己的想法，到現在我才明白他說過的那句話：一直走下去，直到沒有路。
到沒有路的時候，不死那就是重生。
想到這裡我眼眶就濕潤了，因為沒有走到過極致，師父不可能突破，那隻能是他在跟隨古棺遊歷星宇的時候遇到了很強的對手。
他的成功，是他在無路的情況下走出來的，可以說是九死一生，要是走不出來，就再也見不到我們。
師父站在虛空，腳下的空氣一直在凝聚，形成一個半透明的圓柱。
藍色霧氣散開，天主也顯露出來，看著師傅冷聲說：「今天我們就做個了斷。」他話音才落，天際轟鳴，宛若千軍萬馬在天際奔騰，一下就蓋過了師傅的劍鳴。
師傅依舊背負著手，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淡淡的說：「我只有一招，你若能接下來，往後就沒有我，若是接不下，往後也就沒有你。」
人群一下就炸鍋了，各種質疑聲不斷傳到我耳朵里。
「一招！怎麼可能，強者打鬥，有的會持續上數年。」
「太狂妄了，天主大人一定能手刃他！」
我好奇的看了眼媳婦姐姐，發現不是她在翻譯，而是用命運魔方在轉換，只是聲音是他的。玄青他們也發現這個問題，都覺得稀奇。不過媳婦姐姐沒有在意這件事，傳音說：「別人我不敢說，但韓無期能用一招分出勝負，完全有可能。」
她不說我也這樣認為，因為師父一出手，永遠不會留下後路。
天主沒有任何言語，孤峰山碎石抖動，上面青蔥的樹木花草在短時間內完全盛開，繁花似錦。
人群發現變故後突然四下御空飛起，紛紛散開，我們也混在其中，御空後才發現不僅是孤峰，而是整個星球、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全都呈現出繁花似錦的景象。
一念花開，天主的氣息真的影響到了整個生命星。
師父還是沒動，不過我們在遠處能看到一個巨大的氣旋在周圍形成，外面同樣是個氣旋。媳婦姐姐解釋說：「他們的氣息都能主宰生命星，現在形成了碰撞，韓無期終歸是外來者，天主已經盤踞這裡不知道多少歲月，周圍的環境都融入了他的氣息！」
我一聽在結合看到的，立刻就明白師父落下風了。強者對決，落入下風不是什麼好兆頭。周圍的人開始不斷孤峰下面擠，現在卻迫不及待的後退。
我們也想退開，畢竟兩人的氣息波及到都無法承受。不過媳婦姐姐攔住我們說：「沒有必要，他們的戰鬥涉及的事更高的層次，力量也屬於本源，不會傷到我們，而且整個星球都被他們的氣息籠罩，退開不過是心理問題。」
她這樣說我們才安心下來，發現圍觀的人中看上去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沒有走遠，跟我們停在了差不多的距離上。
萬物逢春的景象中，師父的氣息被天主層層圍困，不斷擠壓，他們還未出手，氣息上已經要分出勝負。
我緊張得拳頭緊握，腦袋裡嗡嗡作響，生怕師父會不抵天主。媳婦姐姐輕輕拉住我的手說：「天主跟韓無期交手四十多次，可惜還是沒有看破你師父的套路！」
我恍然大悟，師父走的是極道，一路上不斷尋找強者比斗來突破自己，可以說是遇強則強，現在天主如此圍困，等於是激發師父的潛能。
但我們的判斷全都錯了，我剛接受這個說法，周圍的人群突然嘩然，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發現靠近師父這邊，盛開的花朵和樹木正快速枯萎，短短几秒就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而此時師父的氣息還被天主圍困，見此情景，我們都愕然的看向媳婦姐姐，發現她也是滿臉不解。
大地彷彿一分為二，從兩人中間開始，一邊出現一個季節。
師父他老人家說一招，但到現在，他還沒有任何出手的意思，而且博弈之下就形成了僵持，從傍晚就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師父身邊的氣息還是無法逃出，但他身後一片寒冬景象卻穩穩的站住了半壁江山。
「哈！」旁邊的人打了個哈欠，顯然這樣的鬥法沒有太多觀賞性，不過也有能看出端倪的人在旁邊評論。認為師父已經處於下風，僵持下去不用出招就會失敗。
我不認同他們的說法，師父看似落於下風，一直被圍困，可他氣息演化出的寒冬景象象徵著生命的極致和盡頭，但在看似一片死寂中卻蘊含著更為龐大的生命氣息，反觀天主的氣息演化下的景象看似生機勃勃，實際上卻蘊含了大量死氣。
生與死的輪迴早已蘊含在兩人的氣息中，只是師父一片死寂下的生命還沒有爆發，而天主繁花似錦正好處於全盛時期，還未顯化出死亡的勢頭。
早上在到中午，圍觀的人都沒有看到變化，但細心的人已經發現了非常細微的變化，冰雪覆蓋的花草樹木下，冰雪正在緩緩融化，時不時發出冰霜炸裂的噼啪聲。
繁花似錦的那一半卻開始出現了凋零，日落黃昏，夕陽如血，晚風中無數的花瓣開始漫天飛舞，落葉紛紛。
握拳頭緊握，知道這就是師父等待的機會。
轟！
師父身後的天際突然傳來響雷，宛若春雷乍響，要喚醒冰封的寒冬。而從天主身後吹拂來的風卻開始變冷。
天主頭部的迷霧突然炸開，露出容顏，不可思議的出聲道：「怎麼可能！」
師父也露出容貌，跟在陰陽界一別之時沒有任何變化，挺拔的腰，如劍一樣的目光，他站在虛空，就是一道不可忽視的風景。
「生死到頭，不過一場空。」師父開口，他身邊的氣旋驟然炸開。我原以為會寒冬逢春，而天主的盛世繁華會在到達極致後開始消亡，也正好是師父出手的最好時機。
但就在師父話音落的同時，冰雪融化，被冰封的植被釋放出來後紛紛死亡，恰巧天主的盛世繁華也在這一瞬間踏上死亡。
天主的臉色一下就變了，而師父半開半合的眼睛突然睜開，整個天幕突然暗沉。
我瞬間就明白了，如果破冰後繁花盛開，但天主的步入死亡，兩人依舊是平分秋色，但師父在一瞬間讓死亡變得徹底，天主的氣息等於是切合進來，瞬間被師父掌控。
生死到頭，一場空。
現在的萬物飛灰湮滅，正是空。而這個空，完全處於師父的掌控。天主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師父也在這一刻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