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一見的晚上，沒有漫卷的風沙，所以能夠透過稀薄的雲層看見昏暗的星空。
慕少安四人坐在堡壘上面，一邊吃著風乾肉，一邊喝著黑啤酒，很恣意的樣子。
但他們的眼神之中卻是凝重無比，不管今天白天每個人表現如何，但實際上作為經驗豐富的殺毒獵人，他們根本不可能憑著一面之詞就相信克萊兒。
哪怕這是慕少安親自抱回來的機械魔方。
如果連這種最基礎的警惕性都沒有，還好意思叫殺毒獵人？
「螃蟹，能再說一遍經過嗎？」
沉默良久，洛東就壓低聲音道，現在那個機械魔方，也就是克萊兒已經恢複原狀，但他們誰也不敢大意。
「不必說了，它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就是病毒，那什麼地下基地，還有它所謂的主人，統統都是病毒，別忘了這是404世界，你們覺得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幾千幾萬年了，豬腳還會活著？所以我們才不管其他的，就認準一個死理，我們絕對絕對不能輕易放棄我們這個基地，從明天開始，準備種地。洛東你試著研究一下你的那個劇情採集器，早點重啟系統，我們就可以早點逃出這裡。」
慕少安斬釘截鐵地道，現在這什麼情況，他才不管那克萊兒的說辭，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別想干擾他們的原計畫，雖然這是最蠢笨的計畫，但這也的確是最穩妥的方法。
「那——我覺得那個任務的獎勵還是很不錯的拉，仿製的機械魔方，很厲害啊。」野狗在此時就忍不住心動地道。
「別啰嗦了，別忘了殺毒獵人立命安身的本錢是什麼？」慕少安沉聲道，再好的東西，得有命拿到手才算自己的，否則他根本就沒興趣，也許他們是冤枉了克萊兒，可那又有什麼用？
「那該怎麼處理那個機械魔方？也就是那個克萊兒？我們既然不相信它，那麼總不能直接毀了它吧？」灰老鼠也連忙道，他其實也有點心動，是啊，在機械魔方那種匪夷所思的變化之下，誰能不心動呢。
「別廢話了，螃蟹，那玩意是你帶回來的，你自己處置就好。」洛東低喝道。
「喂，話不能這麼說，我們現在是團隊，我們之前擊殺的機械病毒不也全都是平分了嗎？」
「行了，我這就去廢了它。」
慕少安站起來，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再這麼爭論下去，他們這個小團隊可就要散夥了。
只是他才剛剛轉身，就見一道狂風掠過，從堡壘內部的入口之中就竄出來，不，是飛出來一道黑影，那卻是一隻翼展超過三米的巨大機械蝙蝠，簡直惟妙惟肖，尤其是那蝙蝠兩翼之下安裝著的小型導彈，真是讓人頭皮發麻。
「你有什麼資格懷疑我！」
克萊兒的聲音響起，有些憤怒。
「就因為我無法證實你的真實來歷，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了。」慕少安冷冷道，他當然不是莽撞之人，可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下，這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愚蠢的凡夫俗子，你根本不知道情況已經惡劣到什麼程度！還是你覺得就依靠你種地的手段就能重啟系統？沒錯，重啟系統，我沒聽錯吧。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個不算辦法的蠢辦法，但很可惜，你永遠都沒有機會百分百成功重啟系統，因為你們做的事情越多，覺醒的複製體就會越多，哦，你們管那玩意兒叫機械病毒，呵呵，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克萊兒所化的機械蝙蝠懸停在半空中，雙翅緩緩扇動，雖然是個怪物，但那強大的氣場讓慕少安四人都不由一滯。
好凶啊這傢伙。
但慕少安也不是吃素的，一伸手他就摸出天空之矛，冷冷喝道：「你不是覺得我冤枉了你嗎？很好，如果你不是病毒，我這支木矛就殺不死你，但如果你是，你就必死無疑，你有膽子就試試！」
眼下他和這克萊兒連五米都不到，當精神力全部鎖定在對方身上，他不信無法命中，而天空之矛就是這麼BUG，可以分辨出誰是病毒，誰不是病毒的。
果然，在此一刻，便是那克萊兒都不由愣了一下，慕少安都能夠感覺到它的憤怒，不過幾秒鐘之後它還是開口道，「不用試了，我的一部分程序已經感染了病毒，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畢竟我不是你們這些卑微的人類，一旦被病毒入侵，就必死無疑，我是數字生命，我就算是被病毒入侵了百分之八十，但我依舊能夠掌控主動權，所以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是不是病毒，而是你們要不要選擇相信我，相信我能夠給你們帶來唯一的生路，敢不敢賭？賭贏了，你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賭輸了，你們就永世沉淪在這裡，連腐朽都沒得機會。」
這克萊兒的反應真是大出慕少安的預料之外，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就收起了天空之矛，沉聲道：「然後呢，我知道你之前並沒有和我們說真話，你總得把真實情況告訴我們吧？誠意懂不懂。」
眼見慕少安收起了天空之矛，那克萊兒也瞬間落地，機械蝙蝠快速變化，重新轉化成了一個機械人的形態，雖然還是很詭異，但至少在感官上能夠不那麼違和了。
「這就是你的要求？抱歉，有些東西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說假話不是為了騙你們，而是那個真相你們沒有資格聽到，哼，你還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詐我們，哈，故弄玄虛這種話我可是擅長多了。」此時洛東也上前一步冷冷道。
「沒錯，我方才差點就信了你，我告訴你，在我們那裡，病毒是與我們勢不兩立的，只能用刀劍說話，你要不然就拿出證據，要不然就讓我們殺了你！」野狗也大喊起來，一想到方才他竟然貪圖那機械魔方的獎勵，他就忍不住一陣後怕，病毒有多麼狡猾他是可是知道的。
「愚蠢！」克萊兒嘲弄地罵了一句，兩隻機械眼睛就望向慕少安，「如果你是首領的話，就最好快點做出決定，如果不是，那我也不願浪費時間在你們這些蠢貨身上。」
一時間，洛東三人就望向慕少安，雖然他們這個臨時團隊還不算團隊，但那克萊兒的確沒看錯，在此時慕少安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他的決斷能力絕對是洛東三人佩服不已。
沉吟了幾秒鐘之後，慕少安卻是緩緩搖頭，道：「第一，我不管你是用激將法還是怎麼著，如果你不能說服我，那你儘管離開，但下次遇到你，我必然殺了你；第二，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的存在，但很顯然你誇大了你的身份，並且你的確不知道我們是從哪裡來的；第三，我給你一個說服我的機會，就這樣，你自己決定。」
「有意思，好，既然如此，我就給你一個能夠說服你的證據，你聽說過混沌程序嗎？」
「沒有！」慕少安木然道。
「呵呵，你的表現不錯，情緒控制得真好，但很顯然你有三個豬隊友，他們的心跳還有脈搏以及瞳孔的細微變化都在說明他們聽說過混沌程序，至少他們聽說過混沌二字。」克萊兒冷笑道。
「混沌程序的編寫是基於混沌理論，這是一種兼具質性思考與量化分析的方法，最終形成一種非常規的，動態捕捉生成的預測系統，通過這個系統，理論上可以監測一切，預知一切，並封鎖一切，無論是碎片，還是整體，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你只看到我站在這裡，卻不知道我已經看到你的過去和未來，當然，我只是說這是個理論。」
「而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的話，事實上我不會猜錯，因為世界本源在我這裡，也許這個世界本源在你們看來只是一個碎片，但並不妨礙我通過這個碎片推斷出你們所在的那個整體，這就是混沌理論，不好意思，我曾經編寫過一個程序，我就把它叫做混沌程序。」
克萊兒說到這裡，在慕少安身後的洛克三人已經臉上直冒冷汗了，他們不懂得什麼叫混沌理論，卻一定知道什麼叫做混沌基地。
沒錯，混沌基地用來預警病毒，管理各個位面的世界，所使用的主系統就是源於混沌理論，所以才會又叫做混沌基地。
「瞧，你的三位豬隊友又出賣了你們的情報，如果說一分鐘之前我還不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那麼現在我知道了，你們是殺毒數據。別驚訝，如果說這個世上有什麼力量，有什麼結構能夠有效防止病毒入侵，那麼目前為止唯一能夠借用的就是混沌理論，預知過去未來，但這種預知卻可以用時間軸的方式來體現，也就是說你進入某個程序之中，你覺得已經過去了一萬年，事實上，現實裡面也許僅僅只過去了幾分鐘，這就是混沌理論最強大的地方。」
「所以不止是我，任何一種智能化達到極致的計算機或者是智能生命都會使用這種理論，至少會以這種理論作為基礎，這也是為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這個世界裡，也為什麼那些機械病毒的行為方式看起來這麼眼熟，有句話說得好，英雄所見略同，那麼——我真的是NPC了？」
克萊兒這最後一句話說完，慕少安就眨了眨眼睛，其實他心中也挺震撼的。
真的，現在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克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