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綰湘雲淡淡妝,早春花向臉邊芳……
眼前的糜丫頭,穿著一身海棠紅的,緞地繡花百蝶裙,明媚又嬌艷。
萬千青絲,綰做一盤精緻的元寶髻。
黃炎送給她的那支,金葉紅梅釵,橫插其中。
鬢角隨意慵懶著,散開幾綹碎發,嬌憨至極……
自己一人憑空得了三句詩,小妮子自然喜笑顏開!
新來的那位小客人,依舊是滿眼的小星星,一臉的不可思議……
出口成章,字字珠璣,句句華麗!
這等文采與急智,豈是庸人所有?
而且,他這後宅之中,好歡樂的說……
既沒有繁文縟節,也沒有緊張壓抑,男子與婦人之間,和睦又寬容,甚至已經寬容至寵溺了……
總算將這一夥娘子軍安撫妥當了,黃炎這才想起一樁要命的事情來。
「令兄好像……先行離去了啊……」望著眼前這個小不點兒,黃炎大感頭痛!
後宅前後也就一間大屋,三間客房,如今早已客滿了,咋安排這位新來的小客人呢?
「先生……」小娃娃帶著些許不安,輕聲說道,「家兄方才……已經傳話過來了,新居尚未拾掇出來,只能叨擾先生一回,暫時將奴家,安置在先生後宅……」
黃炎這才記起來,好像剛才席間,甄堯確實出去過一會兒,敢情是為了這事兒啊……
甄堯啊甄堯,你可是給俺出了個大難題啊……
你若是有心將妹子寄養在俺家裡,能不能等她大點兒再說啊?
你當哥這裡是什麼?
幼稚園?
還是育紅班?
十歲的小屁孩兒,最多也就一紅領巾!
先生我可不是什麼食草動物……
「炎哥哥……」見著黃炎眉頭緊鎖了好一陣,糜丫頭還以為他心中不悅呢,忙出聲說道,「洛兒妹妹可以跟貞兒睡在一起的……」
跟你睡一起?
你這小妖精,每天夜裡,翻身踢腿蹬被子,磨牙夢囈吧唧嘴!
我還擔心這小不點兒的安危呢……
見著黃炎始終不發一言,黃府女主,紅袖夫人卻是不忍心了,輕輕貼近過來,柔聲說道:「洛兒妹妹遠來辛苦,何況甄家新居還未安定下來,夫君怎能……」
「呵呵,夫人多慮了。」黃炎鬆開眉頭,笑著對糜丫頭說道,「那,夜裡的時候,你可得照顧好這位……甄家妹子……」
「嘻嘻!知道了,炎哥哥!」糜丫頭歡歡喜喜著,說道,「貞兒已經長大了呢,再也不是一年前,炎哥哥口中的那個小娃娃了!」
「呼……」黃炎又是好生感慨,「一年了啊……子在川上曰,死去的那啥來著?又是白天又是黑夜的……」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蔡大小姐嗔聲糾正道。
「呵呵,知道,知道……」黃炎訕訕著,笑道,「怎麼說,先生我也是飽讀詩書,通覽古今的嘛……」
「那,夫子這句話,究竟作何解?」蔡大小姐煞是認真著,問道。
「咳咳……」黃炎清了清嗓子,背負起雙手來,也一臉莊重地答道,「逝者如斯夫嘛……意思就是說,死去的那個人,很像我的夫君!白天夜裡,看起來都很像……」
「噗嗤——」
「咯咯咯!」
「……」
這下好了,大半夜的,剛有點困意,一下子全笑醒了……
好不容易著,將這群女將相繼打發走了,回頭卻見著,紅袖與欣怡,二女正俏生生地立在床前,等著黃老爺翻牌子,臨幸侍寢呢……
「你們……」黃炎有點兒傻眼了!
不會是,當真要一起來吧?
「……」
「姐姐晚安,妹妹回房去了……」欣怡道了一聲安,剛要轉身離去,卻被紅袖給拉住了。
「昨日才行過婚禮,怎能今晚便冷落妹妹了呢?還是讓夫君去你房裡吧……」
「不要不要!」話音未落,欣怡便神色慌張著,急急擺手拒絕道。
隨後,更是腳步匆匆著,逃離了大屋……
咋回事?
黃炎甚是愕然不解!
「你這壞人……」紅袖輕輕靠近過來,嗔聲笑道,「夫君昨夜可是把欣怡妹妹給折騰壞了……」
「呃……」黃炎一臉尷尬著,苦笑道,「平常見你蠻享受的……還以為男人努力點兒才好呢……」
「你這壞人——」紅袖的嫩臉上,倏地湧起一片紅雲。
剛要粉拳相向,卻被男人輕輕捉在了手裡。
「嘿嘿嘿!看起來,還是我家娘子這裡,土地肥沃,經得起長種久耕……」說話的工夫,黃炎彎腰將丫頭橫身抱起,滾進了床上……
「……」
第二天,孟德同學要返回東郡,黃炎便起了個早,帶著賈詡小二,出城相送一番。
「老弟……」臨別時,曹大大牽過一匹棗紅馬來,萬般珍重著交給了黃炎,「此馬乃是正宗北地草原馬。雖是一匹騍馬,其爆發力也不如西域馬,但貴在溫順易養,且耐於長途奔襲,也不失為當世寶馬!」
黃炎也不做客氣矯情,當即接過韁繩來,將眼前這匹蒙古馬,仔細端量了一番。
雖然體型矮小了一些,但軀體粗壯,四肢強健,蹄碗堅實,品相絕對上乘!
蒙古馬生命力極強,耐寒耐勞,更能適應粗放飼養。
最難能可貴的是,生在草原上的蒙古馬,與天斗,與地斗,與狼斗!
早已磨練得不驚不乍,勇猛無比!
歷來便是絕佳的軍用戰馬!
令人歡喜的是,這匹小母駒,三歲口,正值青壯期,且通體毛色棗紅,惹眼得很!
呵呵,好一匹胭脂馬……
「老弟啊,聽說,你將自己的那匹照夜玉獅子,轉贈給了子龍。」見著黃炎一臉的歡喜,曹大大笑著說道,「呵呵,為兄今日便再割愛一回,這匹上佳的草原馬,送給你了!」
黃炎也沒推讓,只是滿心感激著,重重一抱拳:「只願孟德早日平定戰亂,江山重歸一統!一路珍重!」
感動之餘,曹操亦是再不多言,拱手還過一禮:「後方俗務良多,有勞賢弟費心了!」
言畢,翻身上馬,一抖韁繩,座下的爪黃飛電,當即嘶鳴一聲,縱蹄馳去!
未奔去多遠,曹操又勒住馬韁,轉過身來,大聲笑道:「記得早日給我生個賢侄來!哈哈哈!」
「……」
這邊兒剛送走了曹操,猛然聽得身後,一陣馬蹄奔踏聲!
「先生!」馬背上的丁沖,一臉的急切,遠遠便喊道,「典韋跟子龍打起來了!」
我靠!
這黑廝!
驚急之下,黃炎一把扯過胭脂馬的韁繩來,一路揚鞭催馬,急急趕回家中!
西大院,寬闊賽校場的院落中,典韋跟趙雲,二人正鬥了個天昏地暗!
古之惡來的一對兒大鐵戟,舞弄得虎虎生風!
趙子龍的一桿長槍,更是耍得迅疾凌厲!
典韋勝在一力降十會!
十幾斤重的大鐵戟,一招一式,無不駭人心魄!
而趙雲的長槍,則是一寸長一寸強,且贏在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槍襲來,只見著一個黑點兒,迅如閃電般,倏忽即至!
看這架勢,二人像是生死相搏一般……
「都給我……」
還未等黃炎將「住手」二字喊出來,就見著典韋凌空一戟,當頭砸下!
趙雲急將長槍雙手架起,當空攔住!
「咔嚓!」
一聲脆響,驚得黃炎急將雙眼閉緊!
「嘿嘿!」待聽得黑老典一聲憨傻的嘿嘿,黃炎這才心有餘悸著,慢慢睜開眼睛。
致命那一戟,險乎乎,硬生生地停滯在趙雲頭頂!
上下僅有寸許的間隙……
「你這莽漢!又不是戰場廝殺,彼此更是兄弟……」黃炎怒聲訓道,卻聽得典韋又一聲憨笑。
「嘿嘿!先生誤會了……俺們這胡亂較量些武藝呢!」
「胡亂較量?」黃炎怒氣不減,恨聲說道,「根本就是胡鬧!若非子龍武藝精熟,豈不被你一戟劈翻在地?」
「嘿嘿!先生莫生氣……」典韋腆著黑臉,訕訕笑道。
「先生勿怪典兄。」趙雲也在旁,笑著勸解道,「我二人並無搏命之意,只是閑來無事,聊作切磋而已。」
「呵呵!」黑老典甚是開心道,「子龍老弟啊,若是馬戰的話,俺老典可能不如你!可在這地皮兒上,俺倒也能贏你三分!」
「哼!」黃炎重重一哼道,「你這也不過是險勝一回罷了!況且,子龍武藝並不輸與你,只是輸在了兵器上而已!」
典韋那一對兒大鐵戟,左右各重十二斤,又是百鍊精鋼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