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絕望的村民,豪傑的商船 第八十三章 其實並沒有開打

李華梅的李家軍趕到現場的時候,暴動事件早已塵埃落定——既不是消息從衙門傳到李華梅耳中所消耗的時間太長,也不是調集士兵、離開艦船、奔赴前線等一系列動作需要的時間太長,單純只是結束得快而已。

遺憾的是,結局並非李華梅所認為的應該出現的結果「《財神商會》眾人被扣押」,而是「揚州官兵被打倒」。

以揚州衙門為起點,沿著街道的其中一個方向延伸,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的都是他們華國人,上至知府、同知、通判,下至官差、兵丁,數量驚人。壞消息是比李家軍先一步到達現場的揚州千戶所被人打躺下了,好消息是沒有出現人員傷殘及死亡,倒在地上的人要不只是暈迷,要不還能在地上喊疼,顯然得到對方的手下留情。

留下少量士卒照顧傷員,在安排監視《財神商會》的其中一名下屬的帶路下,李華梅率領部隊繞進小巷,在一所宅院的門前看見《財神商會》眾人——與報告中所說的人數不相符,除了景天、夕瑤以及少量人造人女僕留守在船上,其他人都從揚州城各處聞訊而來。

李家水師如此浩浩蕩蕩而來,利茲卻不緊不慢地走出來說道:「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送~這一次是翔緋虎大姐你的李家軍嗎?只是人數少了點,不夠我們塞牙縫。」

不如說要是衝過來幾十萬大軍更棒,不僅利茲一個人這麼覺得,就連剛才稍微活動下身子的克勞薩、賈詡、李儒都有點懷念在戰場上衝殺割草的快感,區區揚州千戶所這點人真不夠他們這麼多人分。

「大膽狂徒!竟敢在光天法日之下傷我華國官兵!果真視我華國無人否!」之前與利茲打過一番交道,但那點交情在這一瞬間早已煙消雲散,副官現在可恨不得生啖其肉。

「就算你這麼說……」利茲一副無奈的樣子歪歪腦袋,「從碼頭的方向跑過來,剛才那一地的衛兵你們應該也看見了吧?」

「你——!」副官怒不可遏,卻說不出話來。

或許華國執行海禁政策,或許朝廷抱有天朝上國思想,或許李華梅是最有遠見的華國將軍,然而她的艦隊還是在國內打造而成的,不可能出現李家軍已經用上火槍大炮,而各地衛所連火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最多只是裝備率的問題罷了……事實上,與利茲等人交手的揚州千戶所已有相當一部分人配備著銅銃、鐵銃。

然而即便是這樣,揚州千戶所還是在短短數刻鐘的時間內被打倒,大家都不是笨蛋,無腦自認是華國最強軍隊,也不會認為自己實力超過地方衛所數十倍吧?面對這種來歷不明的狠角色,說是沒有心裡發毛是不可能的事情。

「夠了!」李華梅站出來,滿臉寒霜地盯著利茲,「利茲艦長,這是怎麼一回事?」

「真要說?假如抱著『你傷了我們華國的人,不管怎麼樣都要將你們扣下,反抗便就地擊斃』的想法,我覺得沒必要浪費唇舌。」

人造人聽見「就地擊斃」四字,紛紛握緊手中兵刃,以拱衛之勢從後靠近利茲。一旦李華梅發出戰鬥命令,他們會立刻「二段跳+空中衝刺」殺入敵陣,阻止士卒完成射擊。

「……」李華梅不能否認自己很生氣,即便利茲等人手下留情,沒有製造殺孽,還是欺負了華國人,但是,「我想知道真相。」

「好吧,美女的好奇心,我就滿足一下吧~」利茲搖搖頭,「事情的開端錯在我們身上,因為誤會與臭脾氣,我們將你們揚州賣妓女的人在大街上揍了一頓。」

李華梅面色一沉,「……你是指『揚州瘦馬』?」

作為一名女人,李華梅厭惡買瘦馬凌虐的達官貴人。

作為一名女人,李華梅同情卻無法喜歡全身心都被調教成玩物的瘦馬。

作為一名女人,李華梅憎恨將幼童推向深淵的養瘦馬者。

但在身為一個女人的同時,李華梅還是站在華國立場上的提督,自然不能對這些律法之內的營生方式說什麼。

「是啊,就是這個。」利茲伸手一指旁邊的民宅,「直至你們到來之前,我們剛在裡面付費參觀呢~讓我家的女僕們漲漲各方面的見識……當然,我也不阻止小夥伴們付款買一兩個回去享用,只要讓她們少出現在我眼前就行了。」

利茲本人自然沒有這個需求,伴隨著《寄葉部隊》成員的加入,他甚至連一直缺少的基層女僕問題都解決了。

「其實,揚州瘦馬什麼的、誤會傷人什麼的,都不是關鍵,因為在衙門裡面,我已經用黃金解決了問題,」利茲知道自己現在這份嘴臉肯定很討人嫌,尤其在對面的正義之士眼中,「然而也不知道這是你們華國的律法問題,還是你們的揚州知府大人人品問題,我們雙方的『庭外和解』被阻止,他還是要將我們扔進大牢里。」

「……」熟知本朝律法的李華梅,瞬間就弄清楚根由,她也沒有懷疑利茲的說法,畢竟這在華國是很常見的事情,「所以你就反抗了。」

「嗯啊~或許在你看來,我不應該反抗。但是在我眼中,我不應該聽你們的。」利茲招招手,見識過「揚州瘦馬」戰意莫名高漲的人造人齊步向前,黑壓壓的一片來到與利茲並肩的一排,「所以這裡就採取強者為尊的法則罷了。」

「提督!」

「不要衝動。」勸止下屬的李華梅,手中卻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理智告訴她,沒有人類能夠正面火槍的齊射。

直覺告訴她,一旦開戰躺下的一方必然是自己。

利茲歪著頭眼睛往上看,一副在回想什麼的樣子,「之前拉斐爾說過『大航海時代里的規矩』,要是港口城市被牢牢控制,城中商人迫於壓力而不得與外來的商會進行交易,一般的做法是——」

「!?」

「——用武力打開這座城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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