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割血入葯

四周的官兵紛紛拔出了武器朝冷秋月身上招呼上去,皇帝似乎也聽到了這附近的騷亂,扭頭看去。

說時遲那時快,冷秋月把握住時機,嘶聲喊道:「父皇!父皇!我是秋月啊父皇!」

「哪裡來的瘋丫頭?滾開!」一個統領模樣的人策馬上前來,狠狠一腳踩向冷秋月,冷秋月情知這一腳被踩中了,即使不死也要落個殘廢,她就地一滾,避開他的攻勢,隨即翻身撲向那群迎向自己的刀劍,怒喝道:「我乃堂堂南詔國三公主,你們誰敢傷我!」

官兵們不知真假,面面相覷,手中的動作因為猶豫而慢了下來,冷秋月瞅準時機,大聲喊道:「父皇,你真的那麼狠心不願意見秋月一面嗎?父皇!」

畢竟是女流之輩,雖然仗著身形嬌小躲過了幾招攻勢,但很快就被蜂擁而上的侍衛們給制住了手腳。

一個太監冷著臉走過來,朝統領耳語了幾句,統領看向冷秋月,眼中的陰鷙帶著微微的寒意。

這樣的眼神,冷秋月再熟悉不過了,前世里慕容嫣要殺自己時,也是這樣嗜血的表情。

她心裡一寒,難道今日真的要葬身此處了?

統領緩緩拔出刀鞘,兵器的清吟聲聽起來讓人酸牙,「丫頭,今日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可怪不得我造了殺孽。」他說著抬起刀,狠狠砍了下去。

「慢著!」一道威嚴的聲音忽然喝斷了統領的殺機。

那統領愕然地轉身,見到策馬而來的玄衣男子,頓時臉色一變,「許大人,您怎麼來了?」

玄衣男子冷冷道:「皇上命我將此女帶到他面前。」

他將癱軟在地上的冷秋月拎到馬背上,拍馬離去。

冷秋月悄悄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幸好老天保佑,再遲來一步自己真得做刀下亡魂了。

冷秋月在馬上被晃得頭暈眼花時,許平一把將她扔了下去,她痛得整張臉都皺成一個包子了,等到睜開眼睛時,才察覺到四周一片寂靜,她的眼角瞥到一抹黃色的衣服,立馬跳了起來,對著那個方向叩頭,「父皇贖罪!」

皇帝深沉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冷秋月有些尷尬起來,之前在地上摸爬滾打,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是滿面塵土,狼狽不堪。

皇帝淡淡道:「在行宮的日子可還好?」

「很好,每日在行宮裡都盼著見到父皇。」冷秋月眼睛一紅,就要哭出來。她輕輕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向皇帝,「父皇,你當真不要秋月了嗎?秋月也是您的女兒啊。」

她情知皇帝不會因為這幾句話而被自己打動,可是她知道自己有一道終極武器,那就是自己的容貌,錦芳嬤嬤說過,越是長大自己就越像母妃,到了十四五歲的時候,幾乎與母妃長得一模一樣了。

母妃在南詔國曾經盛寵不衰,若是皇帝真心喜歡過母妃,見到自己做這張臉斷不會無動於衷。

果然,皇帝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扶起她,「你……雲容……」

雲容,是母妃當年的閨名。

然而伸到一半的手被斜刺里的另一隻手擋住了,那塗著紅色丹蔻的指甲在陽光下閃著銳利的光芒,雍容華貴的宮裝女子輕輕按住皇帝的手,柔和笑道:「皇上,聽說眼前這孩子就是十八年未見的秋月,是真的嗎?」

冷秋月朝皇后叩首,心中則升起一股濃濃的仇恨,皇后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皇帝蹙眉道:「皇后,這孩子長得跟當年入宮時的雲容一模一樣,當然是秋月了。也難為她了,獨自一人在行宮生活了那麼多年。」

皇后輕輕笑道:「皇上說得也是,只是這次我們出宮是為了祭天,為北方祈雨,秋月的事情還是押後再說吧,皇上覺得呢?」

冷秋月心中一顫,只怕祭天還沒結束,她就被皇后派出的人殺了。不,她不能束手待斃。

眼見著皇上似乎有答應的趨勢,冷秋月爬到皇上身前,拉住他的袖子哀哀哭泣,「父皇,秋月已經十八年沒有見到您了,您就讓秋月侍奉在一旁好不好?」

皇帝見她長得跟昔日心愛的人有七八分像,心中的怒火早就熄了不少,他慈祥地拍拍冷秋月的頭,「也好,你就先跟在許平身邊吧。」

許平就是先前來救自己的那位許大人了,冷秋月心中安定下來了,也好,跟在他身邊總比跟在皇后身邊安全。

皇后陰毒的目光掃過冷秋月,眼中的殺意不言而喻,冷秋月不卑不亢地走到許平身後,隔絕了她的視線。

因為冷秋月的突然出現而導致的路上的一段小插曲很快消失不見,祭天儀式正式開始。

皇上與皇后相攜步上神壇,舉起手中的儀仗開始喃喃念著佛文祈禱,冷秋月跪在地上,眼神卻穿過了人群,直直地看向了花氏的身上。

許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花氏竟然冷冷回頭看向她,那一眼似乎直逼人的內心,叫她慌張失措,一顆心怦怦直跳,好似要直接迸出胸腔來,冷秋月捂住狂跳的心臟,漸漸覺得不對勁起來,眼下自這顆心的跳動頻率,似乎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控制……

花氏的目光仍舊緊鎖在冷秋月的身上,冷秋的臉色開始發白,她苦苦忍耐著,只希望不要在皇上面前失禮。

然而胸腔一股腥甜翻江倒海,冷秋月正要一口嘔出來,四周跪著的人卻在一瞬間盡數起身,沖向神壇的方向。

意識到情況不對,她抬頭看去,不知何時,皇上倒在了地上,皇后帶著哭腔的嘶喊一直在繼續,花氏也在其中,對著其他人喝道:「皇上的頭風又發作了!快將他扶到我的房間診治!」

守衛們手忙腳亂地將面如金紙的皇帝抬起來,冷秋月卻忽然神色一凜,她撥開眾人沖了上去,「慢著!我有辦法治皇上的頭痛之症!」

話音剛落,皇后已經站了起來,凌厲的目光掃向冷秋月,「你這孩子,怎的如此不懂事?非得看到你父皇一病不起嗎?快讓路給花大人!」

讓路?只怕等皇上進去以後,下一秒就輪到自己該死了。

冷秋月不理會皇后的大呼小叫,她從包袱里掏出一個碗,轉向身邊的許平,「許大人,借你的佩刀一用。」佩刀出鞘,許平冷冷遞給她刀,冷秋月眼睛也不眨地揚手一揮,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割破了手腕,汩汩鮮血流進了碗里,不一會兒就流了滿滿一小碗。

許平神色驚異地看向冷秋月,卻見她額頭冷汗涔涔,似乎支撐不住,頓時伸手點住她的穴道止血,他蹙眉道:「三公主,你這是做什麼?」

冷秋月勉力一笑,「我曾在古書上看過,有人割血入葯治好了頭痛之症,這些年秋月一直呆在行宮裡,未曾守在父皇身邊盡孝道,今日希望能為父皇做些什麼,只要父皇身體康健,秋月便也開心了。」

許平刻板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動容,他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於喚來太監,命他將葯加進血中,喂皇上喝下去。

冷秋月靜靜等待著皇上的蘇醒,她一點都不懷疑皇上會醒來,所有人都知道,這血,與皇上的病情其實毫無干係,沒有人在乎自己今日流了多少血,但只要許平在乎,悠悠醒轉的皇上在乎,那就夠了。

回宮與否,就看皇上如何定奪了。

片刻之後,皇上緩緩睜開了眼睛,皇后一個箭步衝上去,擋住了冷秋月的身影,她激動道:「皇上,您醒了?可把臣妾給擔心死了!」

皇上幽深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看向默默佇立一旁的冷秋月,沉沉道:「秋月,你過來。」

冷秋月依言走近,跪下來乖巧道:「父皇,您身體好些了嗎?」

皇帝沒有作聲,目光卻徑直放在了她寬大衣袖遮住的手腕上,即使掩蓋住了傷口,但因為割得太深,血跡仍舊浸透了衣服,斑駁顯示出來。剛剛雖然他頭痛發作,但發生了什麼他卻一清二楚,冷秋月的長相像極了雲容,更何況對自己如此有孝心,已經十分難得了。

想到這裡,皇帝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慈祥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沉聲道:「很好。來人啊,宣旨下去,三公主秋月,不日即將搬回宮中,賜仰月殿居住。」

冷秋月心中大喜,急忙叩謝皇上。

皇后則愣怔,似乎因為皇上突如其來的決定而亂了方寸,半晌才阻止道:「皇上,萬萬不可。三公主自小在行宮長大,性子不受拘束,哪裡能受得了宮中嚴謹的生活?」

皇帝神色一冷,「皇后的意思是說,朕的女兒在外被養野了,沒有教養規矩?」

跟隨在皇帝身邊十幾年,皇后從未被他如此擠兌過,此刻見皇帝神色厭煩,皇后心中似乎被刺了一下,於是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不再多言。

冷秋月知道,皇后絕無可能推翻皇帝的決定,這一仗,自己顯然打贏了。

一旦放鬆,她頓覺昏昏沉沉,身子一軟,她倒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里,昏迷之前,許平堅毅的面龐閃過她面前,她只來得及抓住許平的衣袖,快速說了一句,「別把我交給花氏……」就沉沉睡去。

後來的事冷秋月則不知情了,但是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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