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歷史認可

「嫂子,出啥事了?」

「嫂子,沒事吧!」

「嫂子,有啥事?」

房間內,各種詢問各種吵雜,瞬間將學術討論場所變成了啤酒攤子。

楊銳恍然間彷彿聽到了擼袖子的聲音。

還有衝動的年輕的中年人衝進廚房來,盯著他看。

楊銳心道:你們究竟覺得我會在有幾十人存在的房子里做什麼呀!

「沒事兒,有東西進到眼睛裡了。」李醫生的聲音有些輕,有點強顏歡笑的意思。

蔡教授最是熟悉自己老婆,偏頭看了看,喊道:「楊銳,怎麼回事?」

楊銳無奈走出廚房:「我真不知道。」

「不關楊銳的事。」李醫生有些不好意思,將手在圍裙上搓了又搓,道:「我是聽楊銳說起地貧患者了,有些感慨。」

去鐵酮的前身後事,大家都是清楚的,他這麼一說,原本還有些群情激昂的氣氛,瞬間就變的低落了。

良久,蔡教授道:「楊銳做了件好事嘛,大家更應該高興些。」

「你這麼多年,怎麼就不見你做一樁這樣的好事。」要是別人,李醫生不好意思說,面對自己丈夫,李醫生不禁情緒波動起來,道:「醫院有很多患者,都是醫生想幫,幫不了的。就說地貧症的,我們醫院的醫生,捐款都捐了好幾次了,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不是科學在發展嘛,兩年以前,大家也不知道去鐵酮能做鐵螯合劑嘛,你說是不是。」蔡教授尷尬的安撫老婆。

李醫生比蔡教授年輕幾歲,撇撇嘴,道:「我看你這學部委員,還沒有楊銳的貢獻大。」

「你說的對,所以大家都看好楊銳嘛。」蔡教授自然是一個勁的點頭。

文弱的沈興德笑呵呵的補充道:「楊銳是七八點鐘的太陽,前途遠大,咱們中國生物界的未來,是要楊銳這樣的年輕人撐起來的。」

李醫生此時情緒波動,對熟悉的沈興德也不假顏色的道:「楊銳是七八點鐘的太陽沒錯,但要我這個老醫生說,楊銳這個七八點鐘的太陽,比你們這些正午的太陽都要亮。」

「嫂子,我們是晚上七八點的太陽,不能太亮,太亮了,領導睡不著覺。」伍洪波幽了默,將氣氛給拉回來了些。

楊銳也趕緊道:「不敢這麼說,我還是在學習當中,只是運氣好,正正做出了去鐵酮的活性物質,當時在實驗室里,也是有點如有神助的感覺,再來一次,我也不敢說能不能再做到。」

「楊銳太謙虛了,你的去鐵酮的實驗簡報我看了,這要是運氣好,我們中科院都可以裁撤了。」

「老伍別亂說啊,你今天代表中科院吹牛了,明天就要有人找上我們北大踢館了。」蔡教授幫楊銳提前撐雨傘。

楊銳也忙道:「確實是運氣好,也是因為我正好了解一些相關的知識。」

楊銳說的也是實話,實驗室里合成一種化合物,三成靠設備,三成靠手法,四成靠運氣。看中科院每年的畢業生論文,同樣是中科院的博士研究生,有的學生一年左右就能合成出超複雜的化合物,有的學生四五年了都畢業不了,甚至有延遲畢業到六七年的。要說畢業晚的水平就一定比畢業早的水平差,那也不盡然,有時候就是運氣使然,這也可以通過畢業後的成就來判斷。

當然,楊銳的實驗室水平也是確確實實的提升了。如果是讀研的時代,像是這樣的合成實驗,楊銳根本不會考慮,照抄都不會去做,太複雜,變數太多,成本太高,難度太大,可以說,滿滿的都是不去做的理由。導師也不會腦抽風的給碩士研究生布置這樣的任務。

但在北大的一年多時間裡,尤其是在離子通道實驗室的一年時間裡,楊銳的實驗水平不知道增加了幾倍。

經驗就是這麼一回事,讀研的時代,導師一年給楊銳的經費就是幾萬塊人民幣,還是通貨膨脹時代以後的幾萬塊人民幣,楊銳勤勤懇懇的做一年實驗,再檢視自己的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做些重複的簡單實驗來省錢。

有了離子通道實驗室以後就不同了,楊銳這一年花掉的經費沒有一千萬也有幾百萬,儘管不能說,用錢澆灌過的花朵就一定更美艷,但澆灌的花朵多了,澆灌手法提升,也是很自然的。

有錢人家的花園很漂亮,並不是什麼離經叛道不可思議的事件。

就是用後世的標準來看,楊銳這一年的工作,也比後世的普通研究生碩士三年博士三年經歷的多,普通人就是再加兩年的博士後工作站的經歷,也不一定能上手這麼多實驗,獨立思考這麼多變數。

更進一步的說,一名普通的研究員,從研究生開始了解科研是怎麼一回事,到博士入門,再到工作五年十年,成為科研骨幹,再到四五十歲擁有自己的項目,再到退休,這一生中能有多少經費可供揮霍呢?以21世紀的標準來看,百萬是一定有的,千萬是很少見的,三千萬基本是不可能的。

而楊銳從離子通道的研究到PCR的研究,從輔酶Q10的技術改良到去鐵酮的合成,三千萬的經費不一定能花到,千萬是早就過線了,兩千萬也是沒問題的。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任何偉大的創新都是從模仿開始的。

應該說,在去鐵酮的研究方面,楊銳依然稱不上創新,更稱不上偉大,但對他個人來說,這是一次偉大的飛躍。

再有任何一種藥物放在楊銳面前,楊銳不敢說能開發出嶄新的品種,但他敢於做一種全新的仿製葯。

這樣的水平,就是回到21世紀,也足夠楊銳在產業界找一份年薪數十萬的工作了,若是能將80年代的工作經歷帶回去——僅僅是做了哪些工作的部分,通過跨國製藥公司的面試,拿產業界的一流薪水,亦是有可能做到的,在一家國企的仿製葯工廠做總工程師,都差不多是夠格的。

而在84年,楊銳的水準自然更是水漲船高。

蔡教授等人也知道此點,他們不用看什麼虛無縹緲的靈感,甚至不用加成去鐵酮的意義或者價值,就是獨立合成幾十種化合物,並且主持多種化合物進行動物實驗,這在國內已經是一流的水準了。

換成去鐵屎,去鐵尿,這樣的研究一樣能夠展現出楊銳的能力。

且比乾巴巴的數據更給力。

劉院長在眾人的讚歎聲中,再次遺憾的道:「可惜去鐵酮是華銳實驗室做的,要是咱們北大做的,這也是填補國內空白了。」

「華銳實驗室的也算吧,主要工作都是在國內完成的。」伍洪波說了一句正經話。

楊銳回答道:「所有工作都是在國內完成的。」

「有外國人參與?」

「從捷利康借了一名製藥廠的研究員,了解情況,他沒有參加研究。動物實驗期間,有一名英國劍橋的教授參與,但她完全沒有參與合成過程。」楊銳停了一下,道:「動物實驗的主要工作是這位葛瑞絲教授,以及中國的王曉芸研究員完成的。王曉芸以前在咱們北京生物製品研究所工作,兩人的貢獻大約是六四開。」

楊銳說的很認真,別看是私下場合,現在說的話都是有用的。尤其是科研貢獻的問題,在國內在國外都不能信口胡說的,如《自然》、《科學》這樣的雜誌,甚至有專門的機制,要求科研參與者和組織者分別詳細的描述自己的貢獻。而在各種獎項的評選中,貢獻也是評選方重點考量的因素,同一個研究可能有三個人參與,可能有三十個人參與,可能涉及到過去六十年的長期發展,但諾貝爾獎就能給三個人,到時候算給誰,就是貢獻說了算。

幾個人點頭表示明白,道:「動物實驗不能算是去鐵酮研究的重點。」

「動物實驗以後,有調整過化合物?」伍洪波問的更細。

楊銳搖頭,道:「沒有,動物實驗一氣呵成,結果非常好。」

「那我看可以,我建議咱們托早晨七八點鐘的太陽一把,最近評獎的話……」

「評獎不合適,小獎沒意義,大獎的話,楊銳還是年輕了些。」蔡教授深諳國內科研界的潛規則,論資排輩這種事,什麼時候都少不了。以楊銳學生的身份和20出頭的年齡,他要是拿一個大獎,將無數五六十歲,甚至六七十歲的前輩擠下去,會是什麼後果?

如果是飢腸轆轆的邊緣學者,蛋糕送到嘴邊,不管帶毒不帶毒,自然都要咬一口,但楊銳前胸貼著《CELL》的論文,後背掛著《nature》的超水平引用,早就吃的飽腹了,自然不值得為了一塊肉再捨命拼搏。

蔡教授看了楊銳一眼,乾脆道:「楊銳,你有什麼想法,要不提出來?」

大家都看向楊銳。

楊銳瞬間意識到,蔡教授給了自己一個極好的機會。

這可是個極其難得的機會。在場的學者,光是學部委員就有兩位,安林海和沈興德也是准學部委員的水平,業內聲望高企,而且,大家還來自不同的單位,蔡教授是北大生物系的制高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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