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高朋滿座

蔡教授家中,高朋滿座。

楊銳熟悉的唐集中教授、王永教授,不那麼熟悉的盧月萍教授,安林海教授,以及完全陌生的伍洪波教授和沈興德教授等人都坐在客廳里,除此以外,還有十多人在房間里擠不下,不得不倚著門框,或者乾脆坐在廚房、走道或者陽台。

楊銳得到了眾星捧月的待遇,被一直推到客廳中間,坐在茶几旁邊說話,相比之下,劉院長只能委委屈屈的坐在面對茶几的一間卧室內,隔著數人,可憐巴巴的望向中間。

「楊銳,你可是茶杯的待遇,別客氣,先喝點水再說。」伍洪波教授同樣是學部委員,在中科院的遺傳所工作,說話有些戲謔。

楊銳低頭一看,果然有的人抱著大茶缸和茶杯,也有的人面前放著碗,明顯是杯子不夠用了。

蔡院士咳嗽一聲,道:「別聽老伍胡說,我這裡不分三六九等。」

唐集中笑道:「我就說,我怎麼也應該是小碗待遇吧。」

楊銳回頭一看,唐集中面前直接是個湯盆。

好幾個人都大笑出聲。

蔡院士拱手說「原諒則個」,又道:「小孫子這幾天過來,他奶奶怕他把玻璃杯都給砸了,一股腦收拾起來塞床下了。」

「是小兒子的?」伍洪波問:「快上小學了吧,沒送幼兒園?」

蔡院士滿面笑容道:「幼兒園也去,我有空也教教他,幼兒園老師教數數教半年了,我說,不如趁這兩天閑下來,給小孫子做個啟蒙,我教語文有點不夠格,俄語、英語和數學還是可以的。」

「這兩天本來是閑下來了對吧,都怪楊銳。」伍洪波笑著打趣。

「怪楊銳!」

「都怪楊銳!」好幾個人趁亂起鬨。

楊銳沒想到高朋們竟然都像是中學生似的,無奈道:「實驗室的事,誰說得清楚。」

「兩個月做一種新葯,也有點太快了吧。」靠著暖氣的是中科院藥品研究所的研究員慶志勇,不像是大學裡的教授隔著窗戶紙看不清楚,他是經常性要對接各地製藥廠的,因此很熟悉而今做一款新葯的難度。

如果50年代的中國,有現在的生物研究水平,那在抗生素大發展的熱潮中,還是有一分餘力的,但在84年來說,中國開發新葯的能力就太弱了,尤其是競爭力薄弱,即使看準了一個靶點,預計十年二十年能做出來,也沒人敢做,因萬一你做到一半的時候,其他公司就可能率先做出來了,若是如此,其前期投入就全白瞎了。

所以,時間是非常關鍵的因素。

楊銳只用了兩個月時間就做到了臨床前,在慶志勇這樣的專業人士眼裡,基本等同於「我了個大去!」

楊銳回答過無數類似的問題了,靦腆笑一笑說「運氣好」就閉口不言了。

反正,怎麼想就是你們的事了。

慶志勇搖搖頭,道:「我們怎麼就沒有遇到好運的時候。」

「我看,是咱們的機制有問題,為什麼華銳實驗室敢於投資,願意投資,最後能夠做出來?」有教授毫不意外的提出體制問題。現如今,這是時髦話題,就像是30年後的房價一樣,哪怕你一點都不關心,你也能說出一二三五四五點出來。

沈興德教授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脫下眼鏡,用衣角擦一擦,道:「也不能全然責怪體制,咱們的研究經費就那麼點,再改制,難道能改出經費來?怎麼用有限的經費做出有價值的成果,是我們這一代人的責任。以後,比如到了21世紀,咱們國家實現小康了,咱們的四化建設有了成果,經費也多起來以後,如何用大量的經費做出卓有成效的研究,就是小楊這一代人的責任了。」

「沈教授說的好。我們這一代人沒有趕上好時間,小楊這樣的年輕人,才是真正出成果的。」

「是呀,現在學華銳做科研風險太大了。」

「有楊銳這樣的年輕人,咱們國家的生物學,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幾個人以楊銳為中心說著話兒,話題卻是慢慢的跑開了,談發展談未來談後繼子弟培養……

楊銳聽的有些不自在,這裡除了他,最年輕的學者也超過45歲了,有的學者談論的後繼弟子都不是學生,而是已到而立之年的講師甚至副教授。

坐在這樣的房間里,不得不說,楊銳還是有些壓力的。

「楊銳來了?」廚房裡,忙忙碌碌的蔡院士的夫人在圍裙上擦著手,走出來就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楊銳。

「您好。」楊銳連忙站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按年齡叫阿姨?似乎不太對,叫蔡夫人又太生分了,叫嫂子的話……年齡差距又大了些。

「你叫我李醫生就行了。咱們各論各的。」蔡夫人似乎知道楊銳的猶豫,笑眯眯的道:「之前就聽說咱們北大的楊銳長的俊,沒想到這麼俊,你是河東人,吃面嗎?」

「哦,河東吃面的。」楊銳有些思維混亂。

「那你就吃面吧,我做的面還不錯。不吃面的就沒辦法了,自己舀米飯哦。」李醫生後面一句是吆喝著的,又道:「大家吃點東西啊,我下了面,弄了幾個冷盤。」

有人客氣,有人自覺的站起來到廚房去端東西。

一會兒,每人面前都有了麵條和米飯,除此以外,午餐肉、夫妻肺片、涼拌木耳和腐竹拌黃瓜的四色拼盤也是滿房間亂放,保證每個人面前都有。

「大家隨便吃點,墊墊肚子,吃飽了再說話。」李醫生滿房子的添菜添飯。

楊銳端起麵條,嗅著其中的香氣,竟而也有些餓了。

說起來,他也是晚飯沒吃的人。

麵條里的內容同樣很豐富,手擀麵本身的韌性很好,麵湯更是有雞蛋、西紅柿、香菇、紅椒、油菜等多種材料,即使不配冷盤,也能很美味的吃光一碗面。

「小楊再來一碗。」李醫生看著楊銳喝完,立刻幫他添了一碗。

楊銳不好意思的說了「謝謝」。

李醫生擺擺手,笑道:「年輕人就要多吃點,要不然怎麼有力氣做科研,你看老沈,沈興德教授,他為啥做不了學部委員,就是太瘦了,年輕的時候沒好好吃飯,在實驗室里工作幾個月就暈倒,再堅持幾個星期還是得暈倒,這樣怎麼能出成果。」

她這麼一說,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沈興德是眼瞅著要進學部委員的人,如此調侃也受得了,只是搖頭苦笑,道:「嫂子,我是看你每次都招待的這麼好,要是別人,我是一定要辯一辯的,我都四五年沒暈倒了啊。再說了,我年輕的時候倒是想好好吃飯呢,家裡沒有也沒辦法啊。」

「不敢再暈倒了。」蔡教授悶頭吃完一碗面,抹了抹額頭上的喊,暢快的道:「你年紀大了,就多用經驗,不要拼體力嘛,把拼體力的機會讓給年輕人,對不對。」

「對,你說的對,再怎麼說,我也得等下一次學部委員評選。」沈興德說著舉起碗,道:「嫂子,再給我加一半,我不客氣了啊。」

「客氣啥啊。」李醫生笑眯眯的舀了多半碗面給沈興德,又澆上濃濃的湯。

一房間都是呼嚕呼嚕的吃面聲,像極了食堂。

伍洪波的戲謔基因再次被激活,笑道:「學部委員和學部委員也不樣啊,像是研究所的,就得抽空子,找機會到大學的學部委員家蹭吃蹭喝,要不然,到了月末,家裡就揭不開鍋了。」

蔡教授只輕輕的一抬眼皮,道:「正好,我兒子出京工作了,家裡就我們老倆口吃飯,加你一個還好做飯。」

楊銳忍不住笑了出來。

曾幾何時,期末考試前背書的時候,心裡怒罵的名字的主人,現在竟然互損的如此市井,卻也是楊銳想不到的。

一頓便餐吃完,楊銳主動到廚房幫忙洗碗。

李醫生客氣了兩聲也就讓他幫忙了。80年代的市場不發達,除了腐竹和午餐肉這樣的半成品能買得到,其他各種食材都要自己加工,蔡夫人又有自己的工作,也是忙了一整天,累壞了。

楊銳倒是有點享受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招待餐,或者工作餐,到90年代恐怕就看不到了,那個時候,大家應當都習慣了去飯店或者酒店,最起碼,像是北大生物系院長這樣的人,都不用在家自己忙活做飯了。

不過,84年還做不到如此的瀟洒,現在的食品開銷是家庭開銷的大頭,給十幾個人有菜有肉的提供一餐,恐怕要花掉蔡教授小半個月的薪水,這還是教授的薪水,若是普通工人的話,恐怕得把整月的工資掏出來。

李醫生的心情似乎也不錯,和楊銳合作洗碗的同時聊天,內容自然也是去鐵酮。

因為對方是醫生的原因,楊銳很自然的將話題從製藥轉到了醫藥和醫療的問題。

他詳細說了自己在協和醫院的所見所聞,又說了自己做葯的初衷。

李醫生邊幹活邊聽,只是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楊銳漸漸的說到了去鐵胺和去鐵酮的異同,特別是一個要靜脈注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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