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也想你。」浦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苦笑著說，「瞧我，又在說對不起了。」
說到這兒，他才意識到，這並不是即時聊天，而是一段提前錄好剪輯完畢的視頻。
但方彤彤說完了那句我好想你後，就抿唇微笑，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偶爾會眨一下，浦傑真要以為這視頻其實到這兒就定格了。
等了約莫一分鐘，她才開口道：「其實呢，我想說的，上次就已經說過了。再多重複，也沒什麼意思。發視頻給你而不是連線，也是因為這個。我不希望有什麼影響你想法的內容不小心傳到你那邊。」
她唇角的笑容依舊維持得很好，「你都易容改扮了，想必，那邊是我想像不到的危險。那麼，萬一你在關鍵時刻猶豫了心軟了，保不準就會沒命，對吧？」
「這次的視頻我仔仔細細檢查過，我親自剪輯的，我覺得，應該沒什麼會影響你的內容吧。」她握著小拳頭在鏡頭前揮了揮，「那麼，加油。」
伸手準備關設備的時候，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阿傑，我知道人在那種地方可能會有些身不由己，可能會犯法犯錯，你……改頭換面成了那副樣子，要希望你和在家的時候一樣太不現實了。可……我還是希望能對你提一個小小的要求。」
「你說。」他不自覺就對著視頻回答道，「我一定做到。」
方彤彤托著下巴沉吟片刻，開口道：「估計你九成九會提前答應我，那麼，我就直接說了。阿傑，我希望你不管變成什麼樣子，不管下了什麼決心，不管要怎麼發泄仇恨，請你……就像寫小說一樣，把在那邊的你，當成一個特殊時期，特殊環境下為了應對特殊需要而創建出來的角色，好嗎？我們都是很普通的女生，都很喜歡你之前的樣子，我們……不，我只代表我個人，我個人……不想看到回來之後的你，是個脫胎換骨我都認不出的男人。你蛻變得太快，我會跟不上的。那麼，拜託了。」
她是預感到什麼了嗎？浦傑皺著眉，向後靠著望向自己心愛的姑娘，一時間感到有些迷茫。
「好，不說了，假公濟私說了這麼多，已經很過分了。對，不要忘記報平安，如果你那邊太危險的話，隔幾天一報就好，應該不怕你換手機，我的號碼你可是對我表演過倒著背的。那，中秋快樂。我手工做了一些月餅，真空密封放冰箱了，等你回來吃。再見。」
視頻到此結束。
這麼長的一段視頻，卻沒一個人告訴他家裡的具體情況到底怎樣，只有孟沁瑤算是說走嘴提到了一句沐華回過了老家。
那麼，是方彤彤判斷家裡的情況不適宜讓他知道嗎？
到底是怕影響他的殺心，還是怕他動搖呢？
他摘掉耳機，考慮一會兒，把視頻刪除，開門離開了衛生間。
奧爾梅克的漢央移民並不多，薩昂娜也不是什麼心細的人，這個中秋節，浦傑一口月餅也沒吃到，到是把薩昂娜胸前白里透著棕紅的一對兒月亮好好吃了幾頓。
這個周末，浦傑就呆在薩昂娜的房子里，耐心地等待。
一些當地媒體已經在報道傳聞中的幫派火拚事件，克里斯蒂娜、四分衛和羅瑞的那些兄弟們先後遭受的兩場火災和一場爆炸已經被當作黑幫之間的報復行動看待，一個肥頭大耳的警官對著麥克風慷慨激昂地表示會努力把破壞治安的黑道分子全部抓捕歸案。
用從羅瑞電腦上複製過來的小工具，浦傑登陸上了奧爾梅克幫派分子頻繁出現的那個高度匿名地下網站，不太意外的，四分衛姐姐的死亡視頻也被掛在了收費區域中叫賣，價格特意設置成了羅瑞那幾段視頻的總額。
雖然並不信賴數字貨幣那種東西，但浦傑因為投資公司的報告對區塊鏈和去中心化這些概念有過了解，在這種網站上完成交易並沒有太大困難。
但在準備買入數字貨幣，確認前的最後一刻，他又關掉了頁面。
無辜者的凄慘死亡，並不是什麼值得好奇的事情。
他也不再需要那種東西來幫自己積累仇恨，他已經不可能再放過蘭花螳螂里的人，尤其是黛比。
不管那隻母螳螂咬死過多少人，這次，他一定要讓鐵線蟲破開她的肚子。
周日晚上，庫魯特給浦傑打來電話，沒有多說，只是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帶上所有行李，從薩昂娜這裡找一輛舊車開走。
薩昂娜在旁邊對著手機喊道：「叔叔，我也要去。」
庫魯特壓根沒理會她的話，繼續沉聲對浦傑說：「你應該明白什麼叫秘密行動，我就不再多強調了，明早九點之前趕到那裡，不要耽誤事。」
「明白。」浦傑簡單回答道，「再見。」
「嘿，雷，你不能拋下我。」薩昂娜皺著眉勾住了他的脖子，兩天里，這隻狂野的母豹子就變成了黏人的小貓，「讓我跟你去吧，我殺過人了，我興許還能幹掉幾隻螳螂。」
「你想幹掉她們的話，不如找你外公求求情。」浦傑在床上躺下，舒展蓄滿了力量的身體，「那可比你拿著小左輪跟我去冒險有用得多。」
「我給我外公打過電話了。」薩昂娜嘟囔了一句，翻身騎到了他的小腹上，「就在你偷偷摸摸躲衛生間跟你的東方小情人們聯繫的時候。」
「他怎麼說？」
「他壓根當我是在撒嬌，只說幫我打個電話，讓黛比的手下不許再找我的麻煩。」薩昂娜嘆了口氣，「奧爾梅克的黑幫地盤劃分得很細，我外公一把年紀了，恐怕不太可能因為我抱怨幾句就壞了規矩。」
「沒事，這個，本來就該我自己來。」他伸手掀開了她的運動款背心，把手指捏入到那兩團柔軟中，「明早我才走，我會讓你一直記著今晚，直到我回來。」
第二天天還沒亮，浦傑就收拾好了行李，拿著昨晚薩昂娜強撐著眼皮給他找出來的鑰匙，開上一輛黑色舊轎車，往庫魯特發的地址開了過去。
讓他有點意外，目的地，竟然是個小型屠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