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又不是我兜里的錢，難道這也能給的嗎？」浦傑笑了起來，只當這是個玩笑。
孟沁瑤卻沒笑，輕聲說：「可我相信只要你肯，你就能給。所以這兩成的錢，我全出，我媽媽給我留了不少東西，足夠我負擔這筆資金。這筆錢的份額，你佔一半。」
「相當於……我白佔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而什麼都不必付出？」浦傑皺起眉，他當然知道天上掉的餡餅不僅不好吃，還會砸死人，絕對不能不慎重。
「如果可能，我當然希望你正式參與公司的運營，我的條件依然不變，股東分紅之外，職位不低於副總經理，鄭馨……可以領比現在高一半的薪水繼續當你的秘書。」孟沁瑤很認真地說，「如果你還打算留在夏升，那麼，我就希望由你來組織公司需要的核心人才，對重大決策到場給出建議，並……在感情上以這邊公司為重。」
「別人開公司都是技術入股，實物入股，你們兄妹真放心，敢讓我運氣入股。」浦傑故意作出輕鬆的口吻，微笑著說。
「如果在賭場看見一個人連贏了九十九把，那麼他那天剩下的賭局，我哥哥肯定會全部跟著下注。」
「那你呢？」
「我會替那個人出錢加大賭注，輸了無所謂，贏了一人一半。」
浦傑嘆了口氣，「可如果我只是個賭場新手，萬一這輩子就只贏了那九十九把呢？」
「那隻能算我沒有眼光，絕不會賴在你的頭上。」孟沁瑤的唇畔似乎出現了一絲微笑，「不過我相信，不管是第一百把，還是之後的所有賭局，你都能贏下去。即使偶爾輸一次，也不要緊。贏面，絕對是非常大的。」
其實這個類比倒是提醒了浦傑，也許有機會該南下去知名的博彩之都試一下手氣。
不過轉念想想，投影跟他說過得來的氣運是消耗品，那用在賭贏一些錢上似乎是有點奢侈，買個彩票的話，萬一中大獎說不定會坑死身邊的誰，還是暫時擱置為妙。
他最近一直有個念頭，如果他能力進步到一定的程度，不需要靠運氣就能實現不斷爬升的過程，是不是這個能力對身邊人的傷害也會減少很多？
如果這是需要浪費機會的問題的話，應該值得一問。
至少他得知道，吸取來的氣運在不出現消耗性事件的情況下是不是就不會減少，保持在高點的話，會不會就不再繼續吸取或者吸取的量變小。
「那好吧，我正好最近在天陽新風不太順心，等到你們的新公司開起來，我……考慮過去直接幫忙。」
孟沁瑤把手裡的墨鏡裝進盒子，說：「那樣最好。我哥哥不太可能去直接管理，你和黃凱，應該是跟我一起負責所有事情。」
她伸出一隻白白的小手，「希望咱們能合作愉快。」
他握了過去，「希望合作愉快。」
這種禮節性的握手，還真是無法帶來多麼激動的感覺。
「我的手有點硬，對嗎？」她抽回手掌，輕聲說。
「有點繭子而已，還是挺軟的。」浦傑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她沒再說下去，車內又陷入到沉默之中。
到了地方之後，司機並沒跟下來，沿著石階走上去的，就只有他們兩個。
穿過一條長長的鵝卵石路，孟沁瑤帶著浦傑走進了一座小花園一樣的地方，一圈冬青中央，是埋葬了他母親骨灰的精緻墓地。
碑上的黑白照片，當然就是孟沁瑤的母親。
那應該是她年輕的時候的照片，沒有孟沁瑤這麼美得精緻，而是透著一股大氣典雅，完好在女兒五官中重現的，是那雙眼睛和嘴。
「媽，這就是我說過幾次的浦傑。」孟沁瑤點了支香，合在掌心拜了一拜，「也許他會令我錯過您想讓我擁有的生活，但我覺得，我依然能得到我想要的。」
浦傑站在旁邊有點尷尬，輕聲問：「我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她搖了搖頭，「不必，需要你對我媽媽做出什麼承諾的時候，你當然會陪我再過來這裡。現在……我要的你應該還不捨得給。」
在已故者的墓碑前，浦傑總覺得說話要加倍小心，但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拜了一拜，說：「阿姨，不管小瑤遇到什麼困難，只要是我能幫上的，我一定儘力而為。」
換成以前，身邊的大小姐應該會理所當然地拋出一句，「你能幫上我什麼？」
但這次，孟沁瑤只是淡淡地一笑，說：「謝謝。這……多少也算個承諾。」
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後，她小聲說：「我想多陪一下媽媽，你如果無聊，就先回車裡等我吧。不會太久的。」
這種時候當然不能退敗，他挺了挺腰，沉聲說：「不要緊，我在這兒陪你。」
不久，一絲涼意出現在額頭，浦傑抬起眼，看向四周，伸出手，「小瑤，好像……下雪了。」
孟沁瑤伸手接了一下，也揚起了臉。
鉛灰色的雲層不知不覺就爬滿了天空，並沒有被天氣預報發現的雪花，飄搖著墜下，細細的冰粒，很快就變得密集。
「回去吧，別凍著。」他走近兩步，「阿姨肯定也不樂意看見你生病。」
「媽，那我先回去了。這次，主要就是想讓你看看浦傑。希望下一次來見你的時候，他能更讓我滿意。那樣……你也會為我高興的，對不對？」
說完這句，她轉身向外走去，抬起的胳膊，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浦傑微微皺了一下眉，當然，沒有掙開。
「上車後能把肩膀借我靠一下嗎？」走下台階的時候，感覺到他小心翼翼地攙扶，孟沁瑤輕聲問了一句。
「隨時恭候。」
但上車坐好之後，孟沁瑤卻沒真的靠過來，還是筆直地坐在自己那邊。
車開出一段，轉進大路之中，她雙手交握，考慮了一下，突然說：「浦傑，你知道方彤彤的家裡還背著多少債嗎？不算你那三十萬。」
浦傑一愣，搖頭說：「不知道，我最近沒見過她媽媽。」
「胡麗麗的公司清算完畢，對她的債務基本沒有什麼正面幫助。除掉你那一筆，扣掉可以用房子抵押的部分，她還欠了七十三萬。每月還款光是利息她就需要支付兩萬左右，債務正在不斷增加。」她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這個消息，恐怕你還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