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胡麗麗的小公司顯然還沒有出名到有點風吹草動會被網路迅速收錄的程度。浦傑查來查去，連她家公司的全稱都沒查出來。
而且重名的太多，去掉省市限定再搜，相親的科研的玩微博的頓時出來一片，沒一個是他想找的人。
浦傑翻出方彤彤舍友的電話，可左思右想，這一個電話打過去，唐突倒不算什麼，可一定會被方彤彤知道，人家關係好又是舍友，憑什麼幫你一個外人隱瞞。
繞上一大圈，最後好像又是只剩下直接詢問方彤彤自己這一條路而已。
他看了看錶，還很早，她絕對不可能已經睡了。
「彤彤，今天還是忙得厲害嗎？」他斟酌了一下口氣，發了條很溫柔的語音，「我想和你聊聊。」
這種情況他也無心碼字，打開存稿把最初幾章修了修順便校對錯字，約莫二十多分鐘後，微信的語音呼叫響了起來。
結果仔細一看，才發現晃動的頭像是鄭馨。
他忍住心中的失落，摁下接聽，「喂，怎麼了？」
「浦哥，我挑的衣服，叔叔阿姨還滿意嗎？」
她聽起來還有點緊張，讓浦傑莫名想到了醜媳婦見公婆的俗話，「我爸不關心這個，我媽看我試了試，都行，她挺滿意，說我穿上顯年輕。」
「你本來也不老呀。」她輕笑著說，「沒什麼事，我就是問問，不然心裡可忐忑了。浦哥正忙呢吧？小說寫的順利嗎？」
聽出了她強烈的聊天意願，浦傑也不好找借口掛斷，只好暫且放下心事，順著話頭聊了起來。
十多分鐘後，這次通話總算掛斷。
沒一會兒，叮叮咚咚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他看向屏幕，這次總算是他想找的那個。
浦傑吁了口氣，摁下接聽。
方彤彤的聲音恢複了不少，沒那麼啞，甜脆了許多，還帶著一絲笑意，「我呼了你十分鐘都正忙，和哪個姑娘煲電話粥呢吧？怎麼樣進展如何啊？最近我沒空給你參謀，急了吧。」
「也沒有，我同事鄭馨，說了點……公事。」他有點心虛地敷衍過去，轉而問，「你呢？最近怎麼樣？累不累？」
「我還好，差不多適應了。這樣忙點也不錯，以前屁都不懂就知道吃喝玩樂，現在好好學習也不晚。對吧？」
浦傑想了想，旁敲側擊說：「我表姐說他們當年在藝鑫學院，課也不多啊，老師管得還松，三天兩頭結伴出去玩。你們專業這麼變態嗎？」
「啊……專業課還好啦，我不是多選了點別的課么，充實一下生活。怎麼啦，怕我食言不帶你逛學校看美女啊？放心，最多就中間這倆月，過後就好了。」
「我姐當年還有空做兼職呢，看來你是沒趕上好時候。」他一橫心，乾脆挑明關鍵詞。
「呃……」方彤彤明顯頓了一下，笑聲也有點發虛，「選課少就有空了唄，我們對門就有做家教的，我要不是成績不行，高中玩得太多，也挺想干那個。」
聽出她口氣中隱隱的羨慕，浦傑的心裡竟然一陣微酸，終於忍不住問：「彤彤，你們家是不是出事了？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宋寶籟連累你們什麼了？」
「幹嘛啊，浦傑，怎麼突然這麼問。我……我家挺好的。」
「我……下午去宏購逛來著。」他壓制住語氣中的激動，用她理所當然能聽明白的方式說，「我坐的26路。」
手機安靜下來，只剩下方彤彤不太平穩的呼吸聲。
足足快一分鐘，她才擠出一聲笑，滿是破綻地說：「你看見我了啊，我舍友打工，我覺得好玩，就去幫忙了。發傳單嘛，體驗生活咯。」
「我沒看到你同學，我就看著你了。」浦傑難過地說，「我看著你在路口自己抱著那一大摞，往人車筐里一張張塞。別人扔了的你還往回撿。這是去玩嗎？」
聽方彤彤沒有回話，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說：「彤彤，有什麼困難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
「可我不想讓你幫我。」方彤彤突然很快地說，「尤其是現在。」
「為什麼啊？」他急匆匆地問。
「因為你喜歡我。」她很流利地說，「我不傻，難道這還看不出來？好吧，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原因在我。你救過小玉，也救過我的命，你是大恩人，那麼，浦傑，如果我不好好想想，分清我對你的看法到底是感激還是別的什麼，那是不是對你很不公平？為了報恩當你女朋友難道你會很開心嗎？」
其實我會很開心，浦傑在心裡說了一句，開口道：「是，我……我對你一直都很有好感。如果你分不清對我是什麼感覺，那按你之前說的，給我個表現的機會，讓我爭取一下總可以吧？」
「呵呵，」方彤彤有點微妙地輕笑了兩聲，「你的自信倒是比以前好出太多，我真欣慰呢。」
「彤彤，追求就是一個付出的過程。」
「那是指通常情況。我現在的情況不行。」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你既然看到了，那應該猜得出，我現在的問題是錢。我不希望感情中摻雜錢的因素，那……會讓我覺得自己特別下賤。」
「你……媽媽的公司出事了？」果然驗證了他心中的猜測，他立刻有些緊張地問，想要知道馬甲這次消失到底影響有多大。
「嗯。」方彤彤帶著一點鼻音說，「我媽……上了個不大不小的當，賠了一筆錢，本來沒什麼關係的，可是你知道，最近實業不景氣，我小姨父又出了事，人脈一斷……銀行……抽貸了。」
聯想到最近看的社會新聞，浦傑心裡頓時砸下了七八個泰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一串少兒不宜的逼債鏡頭從眼前閃過，連忙問：「那……那你們不會走不正常渠道借錢了吧？」
「不借……怎麼辦？讓小工廠的工人一家家都喝西北風嗎？」方彤彤深吸了口氣，柔聲說，「我媽正在想辦法，你不用急，這忙……你幫不上，我也不能讓你幫。我現在打了好幾份工，真的沒時間……帶你逛學校了。」
她笑了笑，「不過我相信一切都會好的，等沒事了，我請你在食堂吃飯。」
等等，好幾份工？她剛才說了自己沒本事做不成家教，那……那她都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