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周冬玲感染狂犬病一樣追著鄭馨汪汪汪了倆禮拜，就是為了徹底否定掉她負責的保險轉移工作計畫。
計畫不能如期上報，現有的社保關係又非常複雜，高層領導為了省事，同意周冬玲的外包計畫簡直再正常不過。
而且這樣的人力公司大大小小多如牛毛，周冬玲準備找個關係戶來吃下這一攤，上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有可能。
因為油水確實不大。
人力公司要承擔全部社保業務的手續辦理，工傷醫保生育各項申報全部甩給那邊，管理公司這邊只要按月核對對方提供的數據，把錢划過去，把票收進來就好。至於每個員工十幾塊錢的委託費，不值一提。
這也是浦傑不解的地方。
費這麼大週摺，最後就是給某家人力公司介紹了一單生意，還是最簡單的業務，漫天要價頂天要到二十塊一個人頭，一個月收入三萬上下，扣扣成本撐死也就入賬萬把塊，能給周大經理多少回扣？
這種蚊子腿，周冬玲不至於看得上啊。
難道這就是邢玉強要乾的事業？
浦傑眼前一亮，略一思忖，起來就往檔案室走去。
檔案室沒人，但開著門。
嘿，邢玉強這小子又溜去哪兒了？他扭頭看了看，果然，經理辦公室屋門開著條縫，裡面傳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得，只能等他倆摸魚結束了。浦傑拍了拍腦袋，拉出椅子坐下。
足足二十多分鐘，邢玉強才推門走進來，一見他在，喲了一聲，說：「傑哥，查資料？」
浦傑點了點頭，裝模作樣地說：「我要一份人事檔案放在咱們這兒的員工名單，咱們辦理資質可能得用。」
「急用嗎？」他撇著嘴溜達到檔案櫃邊上，哐啷拽開一扇門，往裡瞅了一眼，「我手頭沒現成的。回頭那什麼塞爾我學會了給你做一個？」
「Excel，」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檔案室這台電腦里多半有，你找到給我列印出來就成。」
「是嗎？」邢玉強一腳踢亮電源，坐在旁邊凳子上，「成，我打開你找吧，這破電腦我裝個遊戲都跑不動，懶得開。」
浦傑哦了一聲，換到電腦前的凳子上坐下，盡量用隨意的口氣說：「前一陣我跟山子聊，他說你要好好乾一番事業，準備幹什麼啊？」
沒想到邢玉強把煙往垃圾桶里一丟，非常痛快地說：「傑哥，周經理今兒個開會說的事，就是我要乾的事業。」
「那人力公司你開的？」浦傑愣了一下，問。
「怎麼可能，我哪兒有那本錢。我這叫人脈入股。」邢玉強嘿嘿一笑，坐下摟住他肩膀，小聲說，「我哥們他老爺子就是干這個的，小公司三五個人，吃喝不愁，老爺子撂挑子給他，被他弄得一團糟，我中間一牽線，有錢一起賺嘛。」
「那周經理拿了什麼好處？這裡頭事兒可都得她幫忙吧。」
邢玉強摟著他的手在肩膀上拍了兩下，「女人啊，餵飽了就好說話。不是哥們跟你吹，她現在要有一禮拜不找我，能急得尿炕。」
「有那麼誇張嗎？」浦傑不知道如何接茬，只好趕緊找了兩個表格當作目標，拖進內網辦公軟體發送過去，「成，我好了。」
「如狼似虎，坐地吸土。」邢玉強眯著眼睛秀了秀胳膊上的肌肉，「要不是練過，跟你說，遭不住。」
告辭出來後，浦傑總算稍微放心了一點。
這家人力公司有邢玉強摻和進去不是壞事，起碼說明這小子是真的打算做點什麼，從那邊賺的錢里有他一份，這裡還有不錯的工資獎金，怎麼想，也比他偷拍視頻拿去賣要好得多得多。
經歷了巨大的偏移後，他總算對邢玉強和周冬玲的關係有了一丁點期待。
鄭馨銷假回來後，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此前被針對的原因，雖說受了氣也丟了一個月的全勤獎金，但後面幾個月要忙的工作量一下子減少了超過一大半，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很快就調試好心情準備和人力公司對接。
除了簽訂合作協議的時候邢玉強的哥們露了個臉，其餘的事情就全交給了他們公司那幾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負責。
看起來覺得很不靠譜，但一來周冬玲在後面做靠山，沒人能說什麼，而來那幾個年輕人態度都很不錯，雖然懂得不多但學得很謙虛積極，浦傑、鄭馨和劉燕這個臨時負責交接的小組整體感覺還算愉快。
這種加班浦傑不好仗著宋總的關係強行不來，於是連著兩周沒有休息的他，再有空閑約方彤彤的時候，她已經開學三天報道完畢開始軍訓了。
看著她在宿舍發來的一身迷彩的照片，他只好打消念頭安安分分寫稿。
本來以為到了學校方彤彤會比較珍惜流量換成打字，結果沒想到她軍訓累了連那個圖標都懶得一次次摁，直接呼叫了語音通話，跟打電話一樣保持著例行的每晚閑扯。
於是還沒兩天，他就把那邊宿舍的另外五個女生認識了個遍。
「以後少寫點亂七八糟的內容，我們全宿舍可都看著你的書呢。」她還不忘笑著叮囑，「你寫得不好他們可要笑話我沒眼光。」
「遵旨。」他照例這麼回答，換來對面一串滿意的輕笑。
這樣每天保持聊上半小時左右的習慣，浦傑都快產生方彤彤已經是他女朋友的錯覺，只有偶爾她問一次最近有沒有認識合適的目標時，才想起兩人的關係其實還只是好朋友這個事實。
一切都挺順利，除了錢。
他還是沒找到合適的方法加快還債的速度。
八月份的稿費結算，加上那位公會老大率眾打賞的累積，他在小說上的收入達到了七千出頭，加上直接沒有試用期的工資獎金，他的月收入總算過了一萬。
他去跟父母說了這個好消息，再次提出把目前的三萬存款拿出來還債。
但還是被二比一否決。
「知道現在娶個媳婦要多少錢嗎？」老媽拍著報紙上關於萬紫千紅一片綠之類天價彩禮的報道，無奈地說，「你趁著能掙，趕緊多攢點錢吧。家裡……是幫不上你了。」
「我減肥也減了不少，說不定到時候自由戀愛找個看上我的媳婦回來，免費。」他還是想把存款先拿出來填窟窿，半開玩笑地說。
沒想到老爸放下茶杯，盯著電視說了句：「算了吧，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這句話好像不是用在這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