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一章 受肉的方法

「九九命的目的是那尊人偶?」

「這裡是聖誕玫瑰家吧?」

悠斗身旁,緋夜梨跟雀面面相覷,這時背後傳來一道宏亮的聲音:

「喵~~那是我幫人保管的重要東西。」

回頭一看,站在馬路中間的是聖誕玫瑰。

因為柯媚蒂的靈力經由結界大量流入而導致失去意識的她很快就清醒了,真不愧是神仙級。不過穿著向日葵圖案和服的小小身軀仍微微搖晃著,明顯看得出來這不是她原本的狀況。

「聖誕玫瑰,這裡可以請你退讓嗎?」

九九命不知在何時已經走出平房,柯媚蒂站在她身旁彷彿在守護著她。

隔著悠斗、緋夜梨、雀三人,聖誕玫瑰與九九命的視線靜靜地交會。

悠斗站在兩者之間,來回看了看她們。

九九命按在自己胸前的人偶是什麼?

她喊出了「飛白」這兩個字。

聖誕玫瑰則說那是「幫人保管的重要東西」。

悠斗將只要往前踏出一步就能觸碰到的柯媚蒂,以及站在她半步前方的九九命牢牢鎖在視野里。

讓亞夢變回人類。

這個念頭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腦海里。

九九命應該知道方法,所以此時……

雖然只有些微,不過悠斗現在的心情比較傾向九九命這方。如果聖誕玫瑰要搶奪她手上的人偶……縱使他現在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九九命會救飛白。」

九九命唐突地開口說。

悠斗握緊拳頭。九九命知道方法——這樣的確信急速升高。

聖誕玫瑰「喵~~」地發出沙啞的聲音問:

「你既然發現那個東西保管在魔街,應該也知道原由吧?」

「當然。九九命也知道是爺爺委託你的,同時也知道凈化幾乎已經完成了。」

「喵~~凈化結束後送去靈街……」

「九九命不會讓她去的,九九命絕對、堅決不讓她去靈街。飛白是九九命的妹妹,九九命會救她,她的受肉九九命一定會讓它成功。」

聽到了。悠斗的確聽到「妹妹」、「受肉」、「一定會讓它成功」等等這些帶著強烈意志的話。

悠斗完全不清楚木雕人偶跟九九命的妹妹飛白有什麼關聯,可是泛紫的嘴唇里說出來的話讓他非常興奮。

在精神緊繃的同時,他感受到微弱卻確實的光芒。

「一定會讓它成功。」

柯媚蒂悠哉地重複九九命的話。

緋夜梨與雀的視線交會,互相傳達著某種決心,只是誰也都沒開口。

聖誕玫瑰的眉間蹙起,臉上浮現與看似十歲的童稚臉龐極不搭調的苦惱神情,也像在忍受著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痛苦。

「喵~~九九命,我很了解你的心情,可是……死者的受肉,這……喵~~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呵呵呵,九九命一點也不打算挑戰不可能。你以為九九命為什麼要讓柯媚蒂有這麼大的力量?這全都是為了要回飛白。」

「我要跟飛白說『歡迎你回來』喔。」

柯媚蒂對著悠斗展露無邪的笑容。

彷彿受到鬼造少女的笑容吸引,又或是帶著努力想得到那份開朗的心情,悠斗開口問:

「靈的受肉辦、辦得到嗎?」

柯媚蒂帶著「?」的表情歪頭不解。輕輕滑下的結構色頭髮變成藍色、綠色。

「……」

鬼造少女身後,九九命只將視線轉向他,並沒有開口回答。

「你們知道受肉的方法吧?」

有焦躁、懇求、期盼、祈禱以及其他各種情緒全都混合在一起的心情,悠斗重複詢問柯媚蒂與九九命兩人。

柯媚蒂依舊「?」地歪著頭,而九九命則是輕挑秀眉,以嘲諷的聲音說:

「九九命剛才說過了。」

並沒有說出悠斗期待的字眼。

「剛才說過了。」

柯媚蒂眯起鮮紅色的左眼與翡翠色的右眼,柔嫩的臉頰往上勾,露出大大的笑容。

「亞、亞夢……我的妹妹能不能也一起救她?」

嘴巴自己動了。

「拜託你們。」

回過神來時他已經低頭請求了。

「悠、悠斗。」「悠斗。」

就算聽到緋夜梨跟雀的聲音悠斗也沒有抬起頭。

「一開始九九命就那麼打算啊。」

聽到九九命這麼說,悠斗驚訝地抬頭。

她白色眼眸還是凝視著聖誕玫瑰,一動也不動,不過依舊聽得出來話是對悠斗說的。

「一開始……」

「九九命想要你跟你妹妹的幫忙,這麼一來受肉的成功率也會提高。為了彼此,這應該是一個不錯的提議吧?」

「啊、啊啊,當然!」

悠斗興奮地回答。

「那麼接下來九九命要制伏聖誕玫瑰,萬一有狀況時就麻煩你了。」

「啊?」

制伏?聖誕玫瑰嗎?

聽到這個,緋夜梨跟雀立刻移動到悠斗的左右兩側,隨即又移動到跟柯媚蒂保持五公尺距離的地方。

雀拿出警棍狀的「鵺震」擺好架式,不過緋夜梨只有將「徒櫻」的刀柄舉在襯衫緊貼著的胸前,並沒有喚出火焰刀身。

聽到「制伏聖誕玫瑰」,她們都先做好戰鬥準備,不過並沒有先發動攻擊的打算吧。

「九九命,別忘了你是靈保的部長,要是做出毀壞魔街的事,可不是下台就能解決。」

「扭洛莉說的沒錯,我勸你還是不要在這裡動手比較好。看來你妹妹的魂魄被封印在那尊人偶里……要是一個不小心傷到她,不就造成無法挽回的憾事?」

九九命來回看著緋夜梨與雀,好一會兒緊抿著雙唇彷彿在思考。然後幾秒鐘後,她用雙手包覆著人偶重新拿好,臉上露出妖艷的笑容說:

「九九命一點都不在乎部長的位置,不過要是傷到這尊人偶那可不行。所以可以的話,請你們退開……要不然九九命也沒那個餘力對你們手下留情了。」

「千手————————!」

柯媚蒂突然大喊。

霎時她纖細的背部生出好幾隻蒼白的手臂,不停歇地一隻接一隻,就像刺蝟的刺一根一根豎立著。很女性化的優美手臂,卻不帶一絲溫度。

幾乎在同一時間,「徒櫻」喔喔喔地噴出火焰,緋夜梨將熊熊燃燒的刀拿在胸前。

雀的動作也很迅速,她立刻將警棍狀的「鵺震」啪地變換成矛,前端對準鬼造少女。

悠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該對抗柯媚蒂,還是該阻止緋夜梨她們……

至於聖誕玫瑰……悠斗回頭看,只有她跟現場的緊張氣氛保持距離,帶著一臉放棄的表情聳聳肩說:

「喵~~九九命既然那麼堅持,喵~~那就放手去做吧。照自己的意思去試試看,喵~~我想也不錯。」

這句話讓充斥全場的緊張感瞬間煙消雲散。

回到亞夢她們橫躺的地方後,九九命立刻對柯媚蒂下指令說:

「把大家叫醒。」

「好~~~~的。」

活力十足地回話後,柯媚蒂張開雙手,嘴裡說著「轉轉~~」,開始當場打轉。看起來很像小孩子在玩耍般地轉了三圈,然後突然停下。

變化隨即出現。

顏色迥異的雙眸發出暗沉的光芒。

忽地,彷彿呼應一般,亞夢、胭脂以及大批突變靈們的靈體也開始發光,不刺眼的光。

穿著和服站在附近的聖誕玫瑰也不例外,臉頰兩旁各綁著小辮子的淺咖啡色長發、紅色書包也都發出朦朧的光芒。神仙級的魔街主人並不驚訝地望著這樣的場景。

沒一會兒,彷彿同一個生物似地開始朝空中聚集的光芒就這麼直接被吸入柯媚蒂的雙眼之中。

不久後,亞夢倏地起身,像從洞穴里走出來的小動物一樣四處張望,隨即將目光停留在悠斗臉上。

悠斗輕輕舉起右手回應面露輕柔微笑的妹妹。

胭脂跟突變靈少女們也一個接一個地起身,沒有任何一個人睡眼惺忪或是一臉茫然,像是「按下開關,開始啟動!」的感覺,所有人都動作俐落地開始行動。這點就跟肉身的人類有明顯的差異。

看起來就像人類,但是她們確確實實全都是靈。

亞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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