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Chocolate blood,biscuit hearts.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掃圖:失誤小忍

翻譯:炎(chocolate blood,biscuit hearts)、DB0502(少女禁區)、ycdtc1991(後記等)、lm(簡介)

顧問:導師

「沒錯,我們是烘烤點心。

在煉獄烤箱中烘烤至微焦後,被擺放到陳列櫃的牢籠中,噤若寒蟬地縮成一團恭候客人來臨。

我們散發著甜膩到令人反胃的芬芳,口感濕滑柔軟。只需輕輕一咬,甘甜的汁液便會噗嗤地溢出,經由舌尖流入喉嚨。震顫著來客空虛內心的肯定是那巧克力鮮血和鬆餅心臟。」

此前,我曾無數遍如儀式,如聖禮般將世界的真實告知相馬。我是相馬在這世上唯一的同伴,站在旁邊的相馬聽到我的話後,一如既往順從地輕輕點頭,大概點頭了吧。在一片漆黑中我自是無法看清如此微小的動作,但十二歲的弟弟會對我的每一句話作何反應我都了如指掌。而相馬肯定也清楚十四歲的姐姐是在以怎樣的表情對他說話,如何教育他對世界絕望。

我們倆就這樣相依為命地生活在這個被「消毒」過的世界裡。

我們一動不動地並立在這片冰冷乏味的黑暗中。漆黑的前方傳來輕微的吵雜聲,帶來針扎般的不快。

身旁慌亂的呼吸聲傳達出了相馬的緊張。

看,深呼吸。

我喚了相馬一聲,向他做了個示範。為了令他也能聽見,我來了個徹底的深呼吸,彷彿將肺部每個角落的空氣都清換一遍。隨後,黑暗中響起了相馬重而緩慢的吐氣聲。那個僅有低語與吐氣,如蠟燭燈火般搖曳不定的世界就在那兒。

沒事的,有我在你身邊。

即便沒說出口,意思也一定能傳達到。

連內心都為之震顫的重低音在整個會館中響徹,我用舌頭按下臼齒上的開關,令扣在衣領上的別針式麥克風通電。

聚光燈投來刺目的燈光,在那份炙熱的灼燒下,不出數秒,就連臉頰都開始發燙了。

那些因炫目而眯起的眼睛此時全都猛然瞪大,眼眥都快要裂開來。

「出席的來賓!我在此衷心地感謝諸位今日蒞臨鏑木技研創立三十周年紀念慶典。」

會場上六百多雙眼睛正俯視著我們。

出席的每個人都身穿華貴的衣裝,有黑色的長款晚禮服,義大利品牌的女式晚宴服,加賀友禪的長袖和服等等。(加賀友禪:日本傳統手的工印染和服的一種)

無數視線從觀眾席投注到我們所站的舞台上。視線中包含著好奇與打量。他們就如同聚集到古代競技場,觀賞角鬥士表演的觀眾——或者,他們也許是盛裝打扮,拿著叉子思量該從何處對精美甜品下手的美食家。這其中有些失禮的客人早已只顧自身的興趣,掏出手機對我們姐弟拍攝起來了。

我們彷彿要迎戰觀眾的視線與攝像頭透鏡似地往前踏出一步。然而,這看似自然的動作其實在很久之前——沒錯,在這棟建築建成前就已被設定好,甚至連邁步的時機,由哪只腳踏出多遠的距離都做了規定,堪稱地獄的舞步。

相馬開口說道:

「鄙集團能從一家只有十四名員工,一層辦公室的小公司躍進為全球第一的大企業,全賴諸位的厚愛與協力。我,鏑木相馬與家姐鏑木夕乃謹代表集團創始人對諸位致以最深刻的感謝。」

瞬間,會場吵雜聲驟增。相馬尚未迎來變聲期,聲音有如清泉滴落般清涼潤滑。我差點聽得走神,宛若心中暗流洶湧的陰暗情緒全被相馬的聲音洗凈。

「父親過世後,諸位仍一如既往地支持鏑木技研,實在不勝感激。我們姐弟也會努力令財團的事業蒸蒸日上,以報諸位的恩情。」

至此,相馬終於將父親生前定下的開場白抑揚頓挫地念完。這時,我突然發現會場內的氣氛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種細微的不協調感,包圍著我們的視線發生了動搖。

本該一心注視著我們的視線不知不覺間已從我們身上移開。

有些視線如面對聖人的狂信者般,充滿興奮與崇敬。

有些視線如面對看守的越獄者般,充滿驚愕與恐慌。

充斥著這兩種異樣感情的視線越過我們,死死地釘在我們身後。

我小心翼翼地轉動眼珠,看向天花板,只見聚焦在一點上的燈光早已分出了一道。黃色的燈光不僅打在我們姐弟身上,還照射到了我們身後的某樣東西上。現在的我無法回頭去確認燈光打在了什麼東西上。不過,記得我們身後應該有一塊屏幕。雖然綵排時沒人告知我們,但看現在這樣子,屏幕上肯定現出了「某人」的身影。看來他們瞞著我們,預先準備好了這一環節。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誰?——我就像被人用菜刀抵住一樣脊背發寒。我明白那是誰,通過皮膚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額頭上被燈光炙烤出的汗水瞬間化作了冷汗。

恐怕在我得出「答案」的瞬間,相馬也同樣注意到了「那個」。可以聽到旁邊傳來了屏息的聲音。

相馬接下來還有一段要說的致辭,但他清澈水靈的聲音卻依舊籠罩在不自然的沉默中。相馬如同渴求食餌的金魚般嘴巴一張一合,卻說不出半句話。呼,只有空氣無意義地從口中溢出。

我猛地說出了本該由相馬說的台詞。

「我再次對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出席此次慶典致以誠摯的感謝。我在此祈願我們,以及給予我們支持的各位今後事業昌盛,以作問候。」

說完,我們姐弟一起躬身一禮。掌聲零星響起,隨即一點點變大。我說完祝詞後,過了十多秒掌聲才響遍大廳。在場的賓客大概直至此時才得以從那人的詛咒束縛下逃脫吧。

而此刻,尚有人未從詛咒的束縛下解脫。

我身旁那個十二歲的少年臉色變得蒼白如紙,肩膀微微顫抖著。

按照安排,之後我們倆要退到側台。然而,我們要退場就不得不暫且轉身與「屏幕上顯現的人」對峙。

我關掉衣領上的麥克風,對相馬低語了一句,語氣輕柔得如羽毛般。

「相馬,閉上眼就不用怕了。」

我怕相馬摔倒,向他伸出了手。

相馬點頭的同時,也伸出了他那比我還纖細的蒼白小手。他握上我的手後,我也輕柔地回握,包裹住那隻滲滿汗水的小手。

但其實,我內心也並不平靜,胡亂抹上不相襯的鴿血紅口紅的雙唇從剛才起就乾燥得似要開裂,撩到耳後的秀髮也比平日更惹人心煩。這一切定然都是我心旌搖曳的證據。

但是。沒錯,再次「但是」。

我如果露出怯意的話,這世上就再無人能守護相馬了吧?

因此,我稍稍抬起頭,正面凝視著屏幕上出現的那個男人。

白色屏幕上顯示的人物比真人大上數倍,他正睥睨著場上的觀眾,就如同一幅錯覺畫。

男人看起來就像有生以來第一次嘗試微笑,然而他臉上有一道斜跨左頰的傷疤,導致嘴角附近痙攣似地泛起一道不自然皺褶,令他的微笑與笑容相去甚遠。那道傷疤是被商業競爭對手用日本刀砍傷後留下的「勳章」。不過,就算沒有這「勳章」,那人臉上也絕不可能出現笑容可掬的表情吧。

他眉宇之間有數道如刀刻般的縱紋,那雙為了令人放鬆警惕而眯起的眼睛深處浮現出如獵犬般閃閃發光的瞳孔。扎在腦後的長髮大概是染過,呈現出不自然的青黑色。

男人身上穿著普通的西裝,系著平平無奇的領帶,卻也無法緩和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威壓。不,那可不是散發著威壓那麼簡單,那個男人本身就是穿著現代衣物的「支配欲」。

那是於兩年前過世的男人的電子亡靈。

鏑木陶彌。

我們不知道父親是如何征服世界的,自我們懂事起,鏑木陶彌就已經是「歷史人物」了。

他從程序員出身的父母那裡學來技術,十幾歲時就成立了一家小小的網路廣告公司。在不到五年的時間裡公司就已經獨佔廣告業界了。他藉助媒體的力量打入金融業,流通業,以及此外的一切行業,公司規模爆發性地擴大。

父親對AR技術和保險業的巨大投資更是奠定了他商業上的勝利,當時商界混亂的局面也助長了他的成功。每當有世界性的經濟危機襲來,他支配的產業就會愈發增多。父親逐一吞併競爭對手的公司,侵佔破產的國家,蠶食國際條約機構,最終成為執世界之牛耳的大財閥。這一過程總共才花了二十年不到。(AR技術:增強現實技術)

那是一個現代的「帝國」,一個貪婪擴張版圖,收服敵手的殖民主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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