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一直、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想法。
再聰里的心中,出現了一個漆黑的大洞。
寒風毫不間斷地吹進這個大洞。
吹得聰里的心好疼、好痛苦、好心寒。
所以——請救救我。
請替我堵住這個大洞。
我想要……有人……來疼愛我……
我很清楚這是個奢侈的夢想。
能夠讀取人心的怪物,就是覺。
爸爸媽媽因為聰里的緣故而離婚,媽媽自殺,爸爸失蹤。
大家都畏懼聰里。
當然了,到底有誰會喜歡上像聰里這樣的怪物呢?
假使沒有這股《力量》的話……
我常這樣夢想,並自我解嘲。
這種愚不可及的念頭,究竟已經在自己心裡浮現過幾次了呢?
都是到如今了。真的,都已經事到如今……
一臉寒酸、不討喜歡又不可愛的聰里,到底擁有什麼身為女人的價值呢?
連學校也沒去過幾次的聰里,毫無學問知識可言。
一直離群索居的聰里,也不曉得與他人相處的方法。
聰里什麼都沒有。
結果說穿了,如今聰里所擁有的,就只有這股可憎的《力量?而已。
起碼只要還擁有這股《力量》,那個人就肯認同聰里是有「價值」的。
不把聰里當成人類對待,只把聰里視為道具的那個人,同時也是個可以輕鬆相處的對象。
他絕對不會跨越我的心靈界線。
因此我也可以免去一切不必要的期待。
乾脆死心算了。
即便緊抓著不可能存在的希望,也只會害自己心痛不已。
聰里不想再繼續受到傷害了……
說到賭場,最出名的大概就是美國拉斯韋加斯及中國澳門等地吧。
此外,據說世界各地大約有多達兩干間的賭場,共有一百二十個國家合法開放賭博,但另一方面,在日本國內由於刑法明令禁止賭博行徑,因此聽說是不準開設賭場。
近年來,因預估可以獲得吸引觀光客及增加稅收等經濟效果,導致國內也陸陸續續開始出現尋求賭博合法化的行動,不過由於擔心對青少年造成不良影響、促使治安敗壞、可能成為暴力黑幫資金來源等反對論調深植人心,導致合法化行動至今仍然未能實現。
在這樣的狀況下,某個日本主題樂園提出了行駛賭船的大膽構想。由於日本籍船隻即便在領海外也會受到日本法律管轄,所以便將船隻註冊為外國籍,再駛離日本領海,只在公海上進行賭博行為。
儘管此舉當然會引來贊成及反對的兩派意見,但這項構想基本上並不違法。
開放給一股民眾搭乘的航班,好像預定自下周正式開始營運,但據說今晚將純粹招待特權階級登船,提前舉辦首航典禮。而小鳥游京水似乎也以特別來賓身分獲邀參與這場慶祝典禮。
「如此一來,幾乎可以肯定他一定會帶聰里過來。」
沙耶姊自信滿滿地如此斷言,我跟學姊也沒有異議。在心理戰色彩濃厚的遊戲中,能夠讀取心思乃是絕對有利的優勢。這艘船上的賭場,正是最適合用來測試聰里那股《力量》的最佳
舞台。
我們請涼原小姐開車送我們至機場,搭乘飛機飛往長崎縣,再慌慌張張地搭上這艘賭船。
附帶一提,沙耶姊自掏腰包替我負擔這趟旅程的所有費用。沙耶姊還壞心眼地竊笑著說出 「事後我要你用身體來償還啊」這句台詞,儘管感到相當不安,可是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不過光憑長相,就輕鬆登上本來只有受邀賓客才能搭乘的船隻,可見沙耶姊果然了不起。當接待員去詢問上級意思之後,竟能驚動船隻老闆特地現身招待耶?
「若有舉世聞名的超天才美少女親自趕來參加首航典禮,身價自然會水漲船高啊。」
沙耶姊如是說。
學姊則是刷卡支付全額旅費。這讓我想起上周學姊也搭夜車衝到我的鄉下老家,之前在「卡里奧斯特羅」咖啡廳又掏錢請客,難道學姊其實是個干金大小姐?
……不太可能吧。學姊在家裡似乎也遭到孤立,怎麼會有那麼多錢呢?
總之,我們如今在船隻航向領海外的這段期間,窩在套房裡消除長途跋涉所帶來的疲憊感。
該說不愧是V I P嗎?每項室內裝潢都很高級,就連天花板的水晶吊燈,也閃閃發亮到令我覺得眼花繚亂的程度。
「好想死……我乾脆死了算了……」
學姊蹲在房間角落掩面痛哭失聲,整問房間也只有那個角落籠罩著一股沉重氣氛。
我再重複一次,我們是匆忙來到此地。整個過程真的有夠匆忙,在時間方面幾乎沒有任何餘裕可言。特別是飛機班次時間相當緊迫,甚至想擠出一點時間回我家拿制服都沒辦法。
也就是說呢——
學姊如今依舊維持著女僕裝扮。
兔耳發箍當然已經取下,只不過這副模樣實在是非常顯眼,再加上學姊本身是個連一般偶像明星都甘拜下風的超級美少女,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機場大廳、機艙內、由機場到港口的電車內、上船時——在上述各種不同的場面,學姊都不斷吸引眾人的目光,也被路人拿手機狂拍。
學姊先前過著遠離人群的生活。換句話說,這也代表她一點都不習慣受到眾人矚目的場面。看樣子似乎感到相當難為情。
哎呀,不過呢,雖然有點對不起學姊,但我卻有種親眼目睹了好東西的感覺。緊張驚慌到滿臉通紅的學姊,實在可愛到不行啊!
「……嗚!」
我突然感到一股猛烈竄升的壓力。
這、這是……
「小數學弟,你剛剛在胡思亂想對不對?」
學姊雙眼半瞇直瞪著我不放。
嗚喔,我好像又穿幫了!?學姊心中那股女人的直覺,該不會已經到達聰里的水平了吧!?
「你喔,臉部表情太過明顯了啦!」
「好痛!」
我的後腦勺被沙耶姊用捲起來的導覽手冊敲了一下。
接著沙耶姊「啪啪」地拍了拍自己的雙手,像是主導整個場面似地說道:
「好啦,在船隻駛離領海前還有一點時間,我們來談談正題吧。喏,明日香妳也別在那邊耍孤僻了,快點過來這邊吧。」
「嗚嗚……有制服穿的沙耶同學,根本無法理解我有多不好意思……」
「我不是有交代,要妳在六點前將小數帶到我家嗎?結果拖了整整半小時的人是妳才對吧?」
「嗚嗚嗚,是沒錯啦,雖然事實是這樣沒錯……好嘛,知道了啦。」
嘴裡嘟囔不停的學姊緩緩起身,坐到我們旁邊的椅子上。大概是從沙耶姊散發的氣息,察覺到這個話題的重要性吧。
確認學姊就座後,沙耶姊定睛凝視著我們。
「要帶聰里離開此地並讓她住進我家倒是無妨,但眼前有兩個麻煩的大問題。」
沙耶姊在我們眼前比出V字手勢,接著扳彎中指。
「第一個問題,在於小鳥游京水目前為聰里的正式監護人。」
「縱使能從他手中帶走聰里,我們也會被當成誘拐犯看待,妳想表達這個意思對吧?」
「誘、誘拐犯!?等等,這樣豈不是很不妙嗎!?」
要是為了救聰里反倒淪為警察眼中的通緝犯,那分明就是本末倒置了嘛。
有些傻眼的沙耶姊,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說「你到現在才發現啊」。如果沙耶姊肯稍微隱藏一下,其實我受的心傷會少一點……
但是,居然一開始就遭遇挫折。若是要跟法律為敵的話,我們實在沒辦法……
「嘻嘻,總之關於這件事呢,我有一個可以叫小鳥游主動讓出監護權的妙計,包在我身上吧。」
沙耶姊露出邪惡組織女幹部一樣的微笑。
她究竟打算怎麼辦呢?可是沙耶姊都如此自信滿滿地誇下海口了,既然她說可以搞定,那交給她負責應該也沒差才對。
真正棘手的,是下一個問題。
對於另一個問題,其實我早就心裡有數了。而且如果無法解決這個問題,恐怕聰里將永遠無法獲得幸福。
也就是……
「第二個問題,就是要怎麼處理聰里身上那股會對其人際關係造成重大影響的《力
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