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1-30

21

如果要見普奇就必須去美國一趟,不過我卻沒法這麼做——看來那個極東的島國似乎出現了新的動向。

根據在當地進行調查的虹村報告,喬斯達家的血脈——空條荷莉因高燒而病倒了。

這種癥狀叫替身高燒。

儘管我是覺得有點難以理解,不過替身似乎也會對主人帶來不好的影響——我的這個肉體——對空條荷莉而言是她組先喬納森·喬斯達的肉體——對她造成了影響,使她變成了替身使者,但相對地,替身也對空條荷莉的身體帶來了劇烈負擔……

替身是一種以強大精神力——也就是『靈魂』來操縱,憑藉戰鬥本能來行動的東西。所以反過來說,性格與鬥爭無緣的人就無力控制——用這種方式理解應該不難吧。

這麼說來,空條荷莉的性格果然如我所想像——是個聖女。此外,也同樣如預期,她勉強自己操控替身,因而病倒,此舉想必也是為了反抗我吧。

她父親喬瑟夫·喬斯達與她的兒子空條承太郎,勢必會為了讓她從替身的束縛解放,千里迢迢來到埃及,試圖打倒我迪奧。

在我的『目的』尚未明朗化、使用念寫還無法看清楚之前,那些傢伙應該不至於輕舉妄動才是,然而血親——重要的家人病危了,他們或許真的會不顧一切地殺過來。

這麼一來,不能任意出手的人反而變成我了——儘管我是不死之身,又擁有強力的替身,但畢竟尚未習慣這個身體,況且我還有『太陽』這個絕對的弱點。

當我獨自一人,又是在白天被襲擊的話,恐怕根本撐不了。

不過即便如此,我依然不打算停止摸索『去天堂的方法』——若是喬納森·喬斯達本人也就算了,我才不想為了喬斯達家後裔這種貨色延遲我的計畫。

真沒辦法。

我打電話連絡普奇,由他來埃及找我。反正他已經來過好幾次了,也沒有必要出面迎接他——或許我該出去迎接的,應該是那一群喬斯達的後裔才對。

得要排除萬難,好好招待他們一下。

我派出去的替身使者——『灰塔』,那個男的應該很適合他們吧。

破壞與災害。

同時也是暗示旅行被中斷的替身。

22

後來在喬斯達家度過的七年——也就是我的計畫曝光以前的這七年,理所當然地,我過得一點也不快樂。

並不是由於掛著乖寶寶的面具讓我很痛苦——要欺騙喬斯達家主人與喬納森、傭人、同學等,對能成功從那個貧民窟活著出來的我而言,根本易如反掌。當然,一開始就發生衝突的喬納淼,七年來始終對我抱持疑慮……但只要不使情況發展到超過懷疑的程度,我就有把握讓他信任我。甚至喬納森有時候都覺得他懷疑我是件很羞愧的事,真是太有趣了。

因此,真正讓我感到不快樂的,是喬斯達家——以及學校跟人際關係等,都太溫吞和平了。

簡直就像泡在不冷不熱的溫水裡一樣。

這種生活根本不刺激。

說得誇張一點,那樣的日子會讓我腦袋不正常——當然溫水般的環境對我的計畫而言比較方便,不過除了曾一時看出我本性的喬納森以外,其他人都太好騙了,我一點快感都沒有。

對於敵視貴族的我來說,這種一點也不爽快的手感就很類似自討沒趣,我甚至還產生了一種自己是否犯了某些無可彌補的嚴重失誤的錯覺。

貴族不是應該要當我的死對頭嗎?結果這算什麼——他們是故意放水不成?

我現在是否被困在很無聊的事之上?搞不好自己是在浪費時間?——如此的想法也揮之不去。

對當時還不是不死之身的我來說,把『時間』『浪費掉』一事讓我痛不欲生。

乾脆把假惺惺的面具全扯掉,直接爆發出來,使周遭所有人都與我為敵吧——我也曾這麼考慮過,與喬納森在大廳互毆的那種火熱激昂,躲在心底的某處不停向我招手。

但,那種情感也只能歸咎於我還太年輕了,結果我那七年間,始終戴著乖寶寶面具完全沒顯露本性,刻意壓低身段過日子……

然而七年後,當我的計畫被喬納森搞得一蹋糊塗時,我再也沒必要忍耐這種溫吞的環境了。

為了已經失敗的計畫寫一長串文字也沒什麼用處,不過大膽地直接跳過那段又失去筆記的意義,所以我還是簡潔描迤一下吧。

我首先成為喬斯達家正式的養子——在法律上,我已經成為喬斯達家的人了。

我的名字從迪奧·布朗度變成迪奧·喬斯達——這麼說來,如今試圖威脅我的喬瑟夫·喬斯達與空條承太郎,還有生病的空條荷莉,除了是喬納森的子孫外,也是我迪奧肉體上與法律上的後代——儘管那也改變不了什麼就是了。

當然,我根本沒意願加入喬斯達一族,即便佔據了他的肉體,也不代表我想變成喬納森,或是讓喬納森變成我,應該說,我對他們那些人根本沒抱持任何情感。

家族之情那種東西在我身上不存在。

冠布朗度這個姓——繼承那個親生父親的血統這點已經讓我感到很不愉快,但改成喬斯達這個姓以後,我卻產生了相等、甚至是比前者更不愉快的感受。

變成養子以後,在學校我還是繼續被人稱呼為布朗度,而我也沒有出言糾正,那是由於我對姓喬斯達並沒有特別執著——只要在法律上有入籍就夠了。

耶部是為了篡奪喬斯達爵士的遺產。

正式成為養子是必經的過程——倘若我一直甘於『恩人之子』的立場,不論過多久都不可能『奪取』他家的財產。

至於對喬斯達爵士的稱呼。

『爸爸。』

我也非這麼改口不可。

當然,這麼叫他並不代表我尊敬喬治·喬斯達如父親一般。不管是達利歐·布朗度那個低俗無能、除了輕蔑以外再無可言之處、渾身找不到半點長處的男子,或是人格高尚、溫柔、親切,非常紳士且身上充滿優點的喬治·喬斯達,對我來說都是一樣,對後者我也是同樣輕蔑。

我好像寫過,與其叫達利歐·布朗度為爸爸,不如叫喬治·喬斯達還比較好一點,但其實兩者我都受不了,心中只有厭惡而已。

那個男的不斷展現身上優點的態度、模樣,在我眼中純粹就只會令人火大——儘管他現在都已經變成了『給予的一方』,但我認為他以前應該也跟喬納森一樣,是個『繼承者』。

難不成他以為我會為此改變?要說沒有這種期待是騙人的——不,用不安這個字眼來代替期待或許比較正確吧。

總之,在喬斯達家,被喬治·喬斯達這名貴族養大——透過他的照顧,讓我迪奧失去了在故鄉學到的唯一技能,那便是野心,這種想法不管該說是期待還是不安,都不能讓我視若無睹。

然而那件事最後終究沒有發生。只是杞人憂天罷了。

結果我到了最後的最後,依舊討厭貴族——不只是喬斯達家,那類傢伙高高在上的態度、理所當然地對我的境遇表現出一副同情的模樣,比起地球上的任何存在都更不可原諒。

正如殺害親生父親讓我真正展開人生——我認為殺死喬治·喬斯達將使我的人生又前進一大步。

因此對於殺死第二個父親,我毫無遲疑,只是覺得應該要做這件事,所以就決定下手。

我對他有憎恨,也有憤怒。

但最主要的理由是我必須這麼做。

只是因為必要性罷了。

剩下的明天再寫。

23

接續昨天的內容。

但話說回來,殺死喬治·喬斯達這件事,我足足等了七年之久,那是由於我必須比殺死親生父親那次更為謹慎小心才行——花了七年的歲月取得信任,此外還獲得了財產繼承權,但我終究還是非得殺死養父不可。

結果,我的失敗是出於我採用跟殺死親生父親那次相同的手段,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思慮真是太單純了。

利用東洋毒物進行毒殺。

不必說,用刀槍之類的殺死對方實在是愚不可及,但即便如此,我也應該去找其他不同的手段才對。

喬治·喬斯達的身體狀況不佳時——應該只是感冒——我把事先預備好、隨時都能拿出來用的毒物,請喬斯達家的管家幫我帶去他的房間,讓他服下。

養父的健康慢慢變差了。

就跟親生父親那次完全相同的癥狀。

相同的癥狀——最糟糕的正是這點。

那也是喬納森看穿我計畫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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