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鋪好的鐵軌上疾駛的日子轉眼間就過去了。
春日依舊活力十足,我則是長吁短嘆,Blue的朝比奈學姐轉成了藏青色。古泉似乎已經看開,變得更笑逐顏開。毫無變化的只有長門。
回想起來.這兩周內我們還真是做了不少事。
最後期限就快到了,今天已是八月三十日。暑假只剩下明天一天。看樣子今明兩天再不設法就不行了,但我對於該做什麼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夏日的陽光、寒蟬的叫聲,所有構成夏天的要素都是不安要素。高中棒球也不知在何時產生了冠軍隊伍。怎麼不再比久一點呢!
最起碼要比到讓春日感到心滿意足為止。
春日握著的圓珠筆在所有預定行動上打了大叉叉。
昨夜,我們故意挑丑時三刻朝廣大的基地出發,一手拿著蠟燭四處趴趴走的試膽會是最後一項康樂活動了。既沒有幽靈出來打招呼,也不見鬼火在周圍閑晃,只有朝比奈學姐虛驚的模樣值得一看。
「這麼一來,所有的課題都完成了。」
時間是八月三十日剛過正午,地點是在大家熟知的站前那家
春日以彷彿德川寶藏的藏寶位置。就在用圓珠筆標註在影印紙上似的眼神,一直盯著筆記撕掉的地方。神情看來似乎是心滿意足又有點依依不捨。我本來應該也會有點依依不捨的.畢竟暑假就只剩明天一天了。本來啦。
暑假真的會結束嗎?現在的我可是高度懷疑.看來我的疑心病變重了。只要在sos團這種由情緒化的團長所帶領的笨蛋組織待上幾個月.任誰都會變得疑神疑鬼。真希望她的個性能再單純一點.就像我有朝比奈學姐在就好。那種斷然型的簡單……不不,還是別說了。免得「渦」猶不及。(我故意寫錯的)。
「恩一一這樣就行了嗎?」
春日用吸管不停的戳著飄浮可樂上的香草冰淇淋,態度相當不幹脆。
「可是——嗯,就是這樣了。喂,你們還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
長門不語.只是一直觀察浮在紅茶上的檸檬片。朝比奈則像是挨罵的小狗般垂頭喪氣,雙手緊握放在膝上。古泉只是笑眯眯地啜飲著維也納咖啡。
而我呢,則是連一句話也冒不出來,就這樣綳著臉抱著胳膊。思考該怎麼做。
「算了。這個暑假已經完成很多事了。我們去了很多地方,也穿了浴衣,還抓了不少蟬。」
我認為這段話是春日講給自己聽的。才不是那樣呢!根本還不夠。我打從心底就不認為春日會心甘情願地讓暑假就此划下句點。儘管她說再多話表明,都只是欲蓋彌彰。春日的內心,內心的內心的最深處,絕對不可能就此心滿意足。
「那麼今天——」
春日將賬單遞給我一一
「到此結束。明天當預備日先空下來;不過就這樣待在家好好休息也沒關係。後天再在社團教室見面吧。」
看到春日從座椅起身,瀟洒地離開餐桌,我感到一股莫名的焦躁。
不能讓春日就這撐回家。不將事情一次做個解決不行。否則古泉發現到、長門掛保證過的周而復始的那兩周,第一萬五千四百九十九次將會捲土重來。
但是,我該怎麼做?
春日的背影像電影的慢動作,離我越來越遠了。
就在此時!真的是突然、突兀、突如其來,就是那樣忽然,那個來了。
就是全部都攪和在一起的「咦?這一幕我好象在哪看過……」的感覺.而且今天這一波,還伴隨著和前幾次無法相提並的暈眩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似曾相識感。我知道為什麼。因為我已經重複經歷過一萬多次丁。八月三十日。就只剩一天了。
春日的話一定有什麼玄機,我才會下意識地被點醒。到底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啦——
「你怎麼了嗎?」
有人在說話。古泉的話中應該也有什麼奧秘。是我很掛心,卻一直被延後的事情…
春日已經離席,一如往常像個急驚風似的打算奔回家。不能讓她走掉。這麼一來就沒有變化。在這之前的我是如何讓這個情況有所不同的?一幕幕情景猶如走馬燈掠過我心頭。這兩周來我們做過的事……」
以及——沒做過的事。
沒時間讓我想了。我必須說點什麼。就算無濟於事也沒有關係,快說呀!
「我的課題還沒有結束!」
我先聲明,我沒有大吼大叫。後來冷靜想想,那又是一個我想從海馬體抹消的記憶被烙印下來的瞬間。四周的客人、店員、人就在自動門門口的春日都回過頭來,目不轉睛的注視我。
我內心的話語自己衝口而出。
「對了,是作業!」
每個人又再度因為我這一聲高喊而定格。
「你在說什麼東西呀?」
明顯地以看著變態的眼神朝我走來。
「你的課題?作業?」
「學校規定的暑假作業,我一樣都沒做。那個不做完,我的夏天就無法結束啊。」
「你是笨蛋嗎?」
她露出了像在看笨蛋的嫌惡眼神。沒關係、沒關係。
「喂!古泉!」
「是,什麼事?」
古泉好像也嚇了一跳。
「你的做完了嗎?」
「沒有,因為這暑假四處趴趴走。我差不多還剩一半。」
「那我們一起做。長門也來,你也還沒做好吧!」
我搶在長門回答。向嘴巴張得有如人偶劇的人偶那樣開的朝比奈學姐伸出手。
「朝比奈學姐,也順便一起來吧.將這個夏天的課題一次做個解決。」
「咦……」
朝比奈學姐是二級學生.和我們的作業沒有關係,但是這種事現在都變得無關緊要了。
「可、可是——要、要去哪裡?」
「來我家做吧。作業簿和問題集全部帶過來.有問題的話大家還可以一起討論長門、古泉,你們寫好的部分要借我抄喔。」
古泉點頭應允。
「長門同學,你願意吧。」
「好。」
半調子的河童頭點了點,仰望著我。
「好!那明天見!明天就從早上開始吧。一天的時間應該趕得完!」
當我緊握著拳頭氣勢比天還高時——
「給我等一下!」
雙手叉腰的春日高傲地走回桌子的側邊。
「不要擅自決定!團長可是我!決定事情之前,得先問問我的意見!阿虛,團員獨斷獨行可是嚴重違反團規!」
說完後,春日就死命瞪著我,尖聲叫喊:
「我也要去!」
時間是那一天的早上。
好像真被我蒙對了。當我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醒來時.就知道已經脫離了某種事態。
這是因為我還記得。盂蘭盆會結束後,我從鄉下回來,和春日他們又是去游泳池又是去捕蟬等等八月份的種種記憶。在那些記憶當中.最棒的就數清楚浮現在我腦海的昨天的日期。
昨天是八月三十一日,而今天是九月一日。
最新鮮的記憶告訴我,暑假的最後一天,我就是在這個房間舉行sos團讀書會。我還記得那種累到天旋地轉的疲勞感。要在一天之內把所有作業簿照抄下來就已經很累人了,若是自己想答案去寫,真不知會累到什麼程度,我連想都不敢想。昨晚就寢時,我的腦袋瓜只能確定一件事.我的體力氣力精神力的數值已經少到僅需輕輕一拳,就能將我打昏在床上的程度。
昨天,春日抱著那一堆她自己做好的暑假作業小山上來我房間.輕蔑地看了看正拿著自動鉛筆振筆疾書的我、古泉、長門以及朝比奈學姐一眼之後,就一直和我妹玩。
「不可以完全照抄喔。」
和我妹用我房間的電視打電動的春日。連按控制器的按鈕,時如是說:
「要稍微改變文章語法,算式也要故意繞幾下圈子。老師們不全然是笨蛋。尤其是教數學的吉崎最為陰險,會特別抓這種小地方仔細檢查。不過吉崎自己的解法也不見得高明到哪去就是了。」
本來五個人加我妹全擠在我房間就有點局促了,又加上老媽,也沒人拜託她,卻又是送果汁又是送午餐又是送甜點上來更叫人氣悶。不同於馬不停蹄地動著手腕幾乎快得肌腱炎的我們,春日玩得相當開心。瞧她笑得多悠哉呀!生來就高高在上的傢伙望著底下人時,八成就是這種笑法吧。不知是不是悠哉過了頭。春日居然插嘴管起學姐朝比奈苦戰多時的小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