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卷 涼宮春日的煩悶 第二章

所有的內野手都趨前就守備位置,擺出了蓄勢待發的姿勢。春日的動作是不是有問題啊?怎麼看都像是示意打觸擊球。

結果搶分戰術無疾而終。朝比奈好像根本不懂什麼叫搶分戰術,對春日打出來的暗號也只會狐疑地歪著頭不停地說「咦」,於是就這樣被三振出局了。

朝比奈彷彿一隻自知惹火飼主的小狗一樣,垂頭喪氣地回到休息區,這時春日叫住了她:

「實玖瑠,你過來一下,咬緊你的牙關。」

「啊……」

春日用兩手抓住朝比奈不停顫抖的臉頰,用力一拉。

「這是懲罰!懲罰!我要讓大家看看你這張可笑的臉孔。」

「啊……啊……」

「你白痴啊?」

我用擴音器往春日的頭上一敲。

「是打出莫名其妙暗號的你不對。你自己去盜回本壘吧,笨蛋!」

就在這時候。

嘩嘩嘩!古泉從運動服的口袋裡拿出手機,看著液晶屏幕,揚起一邊的眉毛。

朝比奈一臉驚訝,用手壓著左耳,眼神望著遠方。

長門筆直地抬頭看著正上方。

當大家各自走向守備位置時,古泉把我叫住了。

「大事不妙了。」

我並不想聽,不過你就姑且說說看吧。

「封閉空間開始發生了。可能是前所未有的規模。目前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擴大開來。」

封閉空間。

已經再熟悉不過的灰色世界。我哪忘得了?因為拜曾被封閉在那個陰暗空間之賜,我一輩子都必須背負著心靈的創傷。

古泉仍然帶著微笑。

「事情就是這樣。封閉空間是因為涼宮同學無意識中產生的壓力而產生的。現在涼宮同學非常地不悅,所以才會形成封閉空間。除非她的心情好轉,否則封閉空間會持續擴大,你再清楚不過的『神人』也會持續暴動。」

「……也就是說,春日因為輸球這個理由在鬧彆扭嗎?她不爽到足以製造出那個白痴空間?」

「好像是這樣。」

「那傢伙是不懂事的小鬼喔!」

古泉沒有發表任何言論,只是淡淡地笑著。我嘆了一口氣。

「真是一團亂。」

古泉看著我說:

「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麼意義?而且你的語氣好像事不關已似的。這場嚴重的事件,跟你可有很大的關係耶。在決定打擊順序時,我們不是抓了大頭嗎?」

「確實是靠抓大頭來決定的,那又怎樣?」

「結果你排第四棒打擊。」

「我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你高不高興,或者有沒有感受到壓力,對涼宮同學而言都無所謂。重點是,你抽到四號是不爭的事實。」

「請你用我能理解的方式解說。」

「很簡單。因為涼宮同學這樣希望,所以你成了四號打擊者。這不是出於偶然的。她希望你能發揮四棒打擊者的功能,而現在她對你完全不像四棒打擊者該有的表現感到失望。」

「真是抱歉了。」

「嗯,我也很困撓。再這樣下去,涼宮同學的心情會一直惡化,而封閉空間也會持續擴大。」

「……那我該怎麼辦?」

「好好打球。可能的話用長打,最好是全壘打,而且是特大號的全壘打。來個高飛長打,直接打到球場後方的計分板如何?」

「別胡說八道了,我只在玩電動時打過全壘打。我怎麼打得到那種曲球啦?」

「我們同心懇切,希望你能想辦法達到。」

再怎麼期盼,我既不是神也不是精靈,我哪有什麼辦法?

「就盡全力別讓對方在這一局提前結束比賽(註:一定局數以後,差分超過十分時,比賽將提前結束)吧!如果比賽就此結束的話,就意味著世界也將結束了。無論如何,失分都要控制在兩分以下。」

古泉帶著與充滿危機感的說話內容完全不搭調的表情說道。

第三局下半。春日就穿著那身衣服登上投手板。朝比奈當然也穿著啦啦隊服站在右外野。

春日毫不遮掩地裸露出她的手腳,也不管壘上有沒有跑者,一律採用上肩式投法。

第一個打者打出去的直球剛好落在長門前面,被她當場接殺,可是第二個打者打出的大高飛球她卻連看都不看,當球在左外野跟中外野滾動之際,跑者已經奔上三壘。氣勢凌人的春日投出的球依然十分具有威力,但是老是投直球鐵定會被打到的。不愧是准優勝隊伍。之後連續兩支安打和國木田的一個內野選擇球,使對方一口氣又攻下兩分,狀況已經到了最緊迫的關頭。況且一、二壘上都有跑者。只要再一分,比賽就要強制結束,到時候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就不得而知了。

鏘!白球高高飛起,朝右外野的方向飛去。朝比奈站在球落下的可能地點,一臉的茫然畏縮。沒有時間多考慮了。我使盡全力做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的衝刺,跑向右翼。一定要趕上啊!

我一躍而起,然後接住了球。球勉強進了手套的前端。

「啊!」

然後我再全力將球投向到二壘補位的谷口,兩個以為這鐵定是一記長距離安打的跑者,沒有等到球落地就已經跑到下一壘了。補位的谷口踩住壘包,OUT,雙殺!

總算保住腦袋了。啊,好累人。

「NicePlay!」

我接受朝比奈讚賞的眼光,而谷口、國木田、老妹還有鶴屋學姐都用手套敲著我的頭。我一邊對他們比出勝利的手勢,一邊窺探春日的反應,只見她面有難色,盯著計分板(其實也只是一個移動式的白板)看。

我坐到板凳上,拿毛巾蓋住臉部,這時古泉來到我旁邊。

「繼續剛剛的話題。」

我實在不想聽。

「其實是可以對症下藥的。之前你跟涼宮同學一起前往那邊的世界時,是怎麼回來的?」

就跟你說,別再讓我想起那件事了。

「用當時那個方法的話,或許可以讓事情改觀。」

「我拒絕。」

喀喀喀。古泉的喉頭鳴響著。這笑聲可真惹惱我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麼這樣吧?重點在於只要能打贏比賽就好了。我想到好方法了,應該行得通,因為跟她的利害是一致的。」

微微笑著的古泉朝著茫然站在白色圓圈當中的長門走去,在那只有短短的頭髮堪稱有些許動靜的長門的耳邊嘟噥著什麼。突然間,長門回過頭來,帶著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神凝視著我。

那表示同意嗎?她的頭好像支撐住頭部的釣絲斷掉的人偶一樣上下擺動,然後大叔走向打擊區。

我倏地往左邊看去,發現朝比奈正凝視著長門。

「長門同學……終於……」

她帶著有點泛青的臉色,說出讓我掛心的話。

「她做了什麼?」

「長門同學好像在念咒語。」

「咒語?那是什麼東東?」

「嗯……這是禁止討論的事項。」

對不起。朝比奈說著低下了頭。沒關係,既然是禁止事項,那也沒辦法嘛。唉,看來那種非現實的事情又要開始發生了。

關於長門的咒語,我也曾經親身體驗過。

非常炎熱的五月的傍晚。要不是長門於某天闖入了教室,現在我一定已經在墳墓底下睡懶覺了。當然長門也是一邊快速地念著咒語似的東西,一邊擊退了企圖殺害我的襲擊者。對了,當時長門還戴著眼鏡呢。

這一次她到底想做什麼啊?

我立刻就明白了。

棒子一閃,全壘打。

長門那看起來有氣無力隨便的揮的棒子,打中投手投過來的猛速球的正中心,球高高地在高空中飛舞著,最後消失於外野圍牆的後面。

我把視線望向同伴們。古泉優雅地面帶微笑,對我點頭示意,朝比奈表情有點僵硬,但是並沒有感到驚訝,老妹和鶴屋學姐則毫無心機地感嘆著:「好厲害啊——」

但是其他的人則都張大了嘴巴,陷入愕然的狀態。對方的選手當然也一樣。

一邊輕盈地跳躍,一邊跑到本壘包附近的春日,用力地敲打著面無表情跑完一圈的長門的頭盔。

「真厲害耶!你哪裡來那麼大的力氣啊?」

春日興奮地拉扯、扭轉著長門細瘦的手臂。長門仍然面無表情,任春日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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