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喬娜小姐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山藥(LKID:SYO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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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現實空間邊界領域擴大症候群】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病症?

讓我稍微想想。

幻想與現實。夢境與真實。

區分不了它們即是這種病的病症。

雖說是這樣,但這也只是我隨意編造出來的。

病症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過去也曾有過好幾例。

比如,著名的騎士文學《堂·吉訶德》就是如此。它被稱作是發行量僅次於聖經的世界級長期暢銷作品,同時也是最暢銷的作品。書中的主人公堂·吉訶德·台·拉·曼卻分不清幻想與現實,沉溺於騎士小說中,為了訂正根本不存在的錯誤而踏上了旅程。是一個把風車當成巨人並向其挑戰,最後竟然被吹飛還受了傷的可悲的笨蛋。

幾乎跟我一模一樣。

如果要說實際上存在的人的話,據說夏目漱石、芥川龍之介等也有類似這樣的妄想癖。

嘛、如果到醫生那裡就診也許可以給這病起一個規範的名字,但很不巧我對於這種病既不想看醫生也不想找家裡人商量。

那麼。

這就是我——幾乎可以說是現代版的堂·吉訶德所經歷的一系列戀愛故事。

不,說是戀愛也許有點可笑。

畢竟,在我的戀愛中連對象都不存在。

從始至終,都只在我的幻想中結束的,僅僅只是我一個人的遊戲。

去年春天,幹勁十足的我正準備以蹲踞式起跑法開始我的新生活時卻突然摔了一跤。

那是在我還是充滿夢想的大一新生的時候。

拜我那該死的妄想癖所賜,迄今為止的人生被徹底地打上了怪人的烙印。但這次一定要過上閃耀的校園生活。即使搞錯了也要在別人面前和根本不存在的妄想對象吵架,在川原互毆之後反而加深了友情之類的事決不會再發生。我這樣下定了決心。

就算是街上的電線杆都突然一副軟綿綿的樣子開始跳舞、電線變成波浪狀,我也要若無其事地走過。

即使是,在我眼前出現了巨型兔子甚至使我產生奈良的大佛從山的對面光著腳跑出來的錯覺,它在企圖去喝杯茶的路上看著我——

【在這個櫻花花訊漸聞的季節,您近況如何】

說著這之類的季節問候向我搭話。即使是這樣,我也絕不會看它,並且開始大口吃從便利店買來的法蘭克福香腸。

結果通過我的一番努力,也交到了不少朋友,在某種程度上也能作為一般人生活下去了。

直到五月的某一天,沒有結果的戀愛來臨。

對於這次戀愛事件,我想避免細節的敘述。

只說明我愛著的美麗的女性,實際上是一根電線杆這一點。

我以電線杆為基礎幻想出對我而言的理想女性。並且連這是我的妄想這件事也沒察覺到。我就是這麼深深地愛著她。

結果在知道她是一根電線杆的時候,我的心受到了無法癒合的創傷。

自那以來,【妄想——現實空間邊界領域擴大症候群】表現得更加明顯。看書的時候,書里的世界會開始影響到我對現實世界的認知。看了外星人入侵的科幻小說之後,就會覺得滿天都是UFO大軍,街上到處都是ET,黑衣人潛入各個角落開始搜尋外星人。

看了幻想小說之後,就會覺得街上到處都是勇者斗惡龍的場面在不斷循環上演。

看電影和漫畫也是一樣的狀況。

雖然我的妄想已經無法控制,但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多少還是有些心理準備。

距離現實太過遙遠的妄想馬上就可以明白那不是現實。

在現實中,東京郊外的三流大學裡突然出現一隻金剛,並爬到教學樓上拍打自己的胸脯這類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這樣的妄想雖然煩人了點,但還不至於讓我覺得棘手。

棘手的是跟現實非常相似的妄想。

就像一年前的電線杆女友一樣,碰到在現實中可能發生的妄想時,直到妄想消失之前都很難察覺到是妄想的例子還有很多。

一不小心以為是現實,但明白了其實是妄想。諸如此類的事數不勝數。在經歷過這些之後,不知不覺磨練了我作為精神自衛手段的推理能力。我覺得我幾乎可以算是現代版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了。

或者,也有可能只是單純地加重了我的疑心。

就是這樣我過著孤獨的每一天。

念大學時總是單獨一個人。

自從電線杆女友事件過後,我被打上了難以接近的怪人的烙印,成了學校里的名人。就連我努力到現在交到的朋友們,似乎也沒有跟這樣的名人繼續來往下去的勇氣。

這麼一來我幸福的大學生活就這樣朝著天空的另一端遠去了。

我一邊渡過灰色的每一天,一邊為了能在夢境里得到幸福而不正視現實,並且是在抱有這種自覺的情況下還每天持續睡懶覺。

在這種情況下,仍有一個男人從始至終都待在我的身邊。關於那個奇妙的男人之所以一直待在沒有朋友的我身邊這件事,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那是在一年前,當我明白熱戀中的女友只是根電線杆的時候的事。

那天,近幾年都難得一見的巨型颱風席捲了我所居住的多摩市。

但我卻站在她的身旁。還不知道女友只是根電線杆的我,作為保護她的騎士,緊緊地貼著她站著。

就在那時,使我察覺到女友只是根電線杆並為我撐傘的,就是砂吹這個奇人。

對於一個在暴風雨中淋個透濕還一邊要跟電線杆稀里糊塗地搭話的人,為什麼還會想要借傘給對方呢。明明有點常識的一般人在看到這種人的時候,都會繞遠一點當作沒看見一樣。

倒不如說如果是我,我就會這麼做。對這樣的我產生好奇還借傘給我的男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怪人,我想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確認。

對於有社交恐懼症的我來說還真是少見,這麼積極地想要見一個人。

他住的公寓意外地離我家很近。看上去馬上就要垮了的那棟兩層破公寓似乎是外行人不斷擴建出來的。

地基部分有的是木製有的是鋼筋混凝土,既沒有統一感也沒有安全感。

頂著灰色沉重的天空,好像馬上就要崩塌了一樣。

他就坐在好像九龍城寨一樣的破公寓的房頂上,抱著吉他。

雖然似乎是在一邊彈吉他一邊唱歌。是因為太過於音痴嗎。連在唱歌還是在吼叫都讓人無法辨別。

【不好意思!!】

不合拍的歌聲停止了。

【呀~是你啊。有什麼事呢。】

【我、我是來還傘的。】

太過緊張連聲音都變調了。

【哈哈哈,這還真是一位現如今少見的守禮好青年啊。】

男人如此說笑著,從房頂上跳下來,在空中轉了一圈,著地。毫髮無損。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啊。

【我中意你。當我朋友吧。】

毫無頭緒的話。明明是這樣,卻具有一種說不出原因的說服力,我不知為何老實地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砂吹成了我唯一的損友。

總是背著吉他,帶著草帽,穿著短褲配橡膠涼鞋。是因為臉長得帥嗎。我竟然沒有覺得這是多麼奇怪的打扮。不可思議。

我只是習慣了而已。也是有這種可能性。

每天晚上拿著罐裝啤酒和下酒小菜過來,唱著不知所謂的歌曲,講述毫無根據的哲學。有時突然人間蒸發然後又突然出現。問他去哪了,也總是被他岔開話題混過去了。

我不知道這到底還算不算朋友。只是定期聚會喝酒,而成員永遠只有我和砂吹兩個人而已。

酒會的費用大多數時候都是由我支付。雖然我是完全不能接受,但每次只要聽那傢伙講講話喝點酒,不知不覺就變成是由我埋單了。不可思議。

砂吹不知為何總是帶著頂草帽。雖然不知道他是幾年級生但似乎應該是個大學生。從年齡上看畢業好幾年都不奇怪但卻一直留級。他本人是這麼說。

【說起來你的人際關係還真是稀薄啊。】

【你想說什麼。】

某天晚上。砂吹一口口啜著燒酒,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吉他弦,哼著跑調的歌曲這麼問道。

這是發生在我又小又髒的充滿了貧窮氣息的出租房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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