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Crossbill—尾聲—

「不過,還真的沒有人呢。」

在收到交喙誓言的隔天放學後,我跟交喙在無人的圖書室里舉行讀書會。

學校有保留補習與補課用的教室,如果只是要念書的話,還有很多效率很高的地方。不過在我所知道的地方里,這個充滿霉味的空間最適合用來在放學後聊天。

「嗯,像這樣的地方是京學姐告訴我的。」

「當成翹課的地方,是嗎?」

交喙之所以會這麼問,是想要指謫我連京學姐放在廣播社的黑白棋都拿過來的事情吧。

「呃,光是念書的話會很悶嘛。讀膩的話要不要玩玩看?」

「如果被發現的話,要躲到哪裡去呢?」

對於沒有想要指謫在學校玩黑白棋這件事的交喙,我露出苦笑的表情。這個女孩的想法果然要比外表看起來有彈性多了。

「圖書委員會在四點半左右,最晚會在五點回家。只要之後從內側鎖上製造出裡面沒有人的假象——」

「我了解了。就到那個時候為止,是吧?」

這麼快就能理解實在太好了。我跟交喙迅速打開筆記本,一邊看著參考書與課本開始念書。在開始之後三十分鐘,除了我們之外唯一的一位女性圖書委員對工作感到厭煩,很快就把鑰匙交給我們回家去了。

「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跟預測的一樣在剛過下午四點半時,我跟交喙從內側把門跟窗戶都鎖好,還很細心地連窗帘都拉上。將外界的訊息完全遮蔽。只有從操場上傳來的體育社團吆喝聲,勉強可以讓人認識到這裡是學校里的某個房間。

「連窗帘都拉起來的話,簡直就像——」

大概是說到一半覺得不妥,交喙中斷了自己所說的話。

簡直就像,沒錯。從外界封閉起來的密室,令人想起那個造成三名死者的慘劇,更讓交喙身心嚴重受創的方舟。當然,在這裡是不可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只不過,有一件事很令我在意。

在那個充滿異常的空間里,唯一可以實際感覺得到,卻又令人感到不合理的事情。為了確認那件事,我才把交喙找到這裡來。

因為如果像平常一樣在廣播社的話,會有京學姐突然闖進來的可能性。

「要賭什麼呢?」

一邊擺放著黑白棋的棋盤,交喙一邊這麼問。

「輸的人就請對方吃自己煮的晚餐如何?」

「我知道了。」

交喙一口答應下來,坐到位子上。

「可以的話,這次我想吃炒飯以外的東西。」

「能把這次的打賭當作沒發生過嗎?」

「……一個人生活,應該會遇到很多問題吧?」

她似乎不會做炒飯以外的食物。

在受到有點可悲的事實打擊的同時,我跟交喙的比賽開始了。

「——這樣,就是我贏了。」

「哎呀……」

三十分鐘後,我就被殺得暈頭轉向了。

很久沒有遇到像這樣單方面慘敗的情形了。雖然我覺得交喙應該很擅長解謎類的遊戲,不過沒有想到會強到這種地步。

五戰五敗,儘管狀況已經不屬於一決勝負這種層次,但交喙似乎連一點想要放水的跡象都沒有,棋盤幾乎單方面染上她的顏色的展開不斷持續著。

「……話說回來,交喙。」

「有什麼事嗎?」

接著是第六局,我在下了一步之後,以帶有暫時休息的意思這麼說。

「在那個事件里有件事情蠻讓我在意的,可以讓我確認一下嗎?」

「好的。」

交喙點點頭,很簡潔地表示肯定。

看著她那完全沒有戚到疑問的態度,讓我稍微有點心痛。

「或許會讓你覺得有點痛苦,那樣也沒關係?」

「該不會,是會痛的事情嗎?」

「痛應該是不會,不過,我想大概會很難受。」

「…………」

從我說的話中,交喙好像察覺到某件事,在短暫的沉默後,

「該不會,是色色的事情嗎?」

「為什麼啊——!?不是啦! 是關於《聖痕》的事啦——!」

這孩子完全沒有察覺到嘛。雖然讀不出她的表情這件事我已經習慣了,不過我真的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基本上雖然是個認真的好女孩,不過關於這部分,我覺得她跟理解不相上下。

「啊——,如果是那種事情的話,隨時都可以。」

然後,她把手掌筆直地朝著我伸了過來。

「呃——,那個。或許要一直握著直到你失去意識,可以嗎?」

「那樣的話,能請你把我的雙手雙腳緊緊綁住嗎?」

「呃,我並沒有要求那麼高難度的玩法……」

「不,因為我以前被人碰到的時候,會反射性地把對方推開或甩開,萬一那些習慣又跑出來就不好了。」

那似乎只是在為我擔心的樣子。

雖然我對自己做出奇怪的誤解感到很抱歉,不過因為這女孩有時候會說些奇怪的話,所以有點難理解啊。

「啊,原來是那樣。那如果由你主動接觸我就不會有事?」

「是的。那麼,請暫時不要動。」

然後,交喙緊握住我伸出去的手。一秒、兩秒,然後過了五秒左右的時候,在交喙的臉上開始微微浮現紅色的記號。

「……嗚!」

又過了一段時間,連手背上都出現了《聖痕》。雖然交喙那面無表情的撲克臉沒有變化,不過可以感覺到她那被緊握住的手心滲出了許多汗水。

「啊、咕。」

看著她那喘不過氣來樣子實在令人心痛。她有點怯懦地看著我,在等我說『可以了』這句話。不過,我的目的在更後面。我利用交喙願意忍耐這一點,讓那股痛苦持續下去。

「……哈啊、哈啊。」

力量從交喙的手上消失,交喙已經這樣握著我的手過了快兩分鐘。同時全身浮現的《聖痕》也消失了。

然後,交喙像是睡著了一樣把身體靠在椅背上,陷入像是發高燒在呻吟的狀態。

「抱歉! 你沒事吧!?交喙!?」

沒有反應。只是,雖然眼睛依然閉著,不過那緩緩起伏的胸部讓我稍微放下心,繼續對她說話。

「那麼,你應該已經在那裡了吧? 花鸚。」

我不是向圖書室寬廣空間的任何地方,而是朝著進入夢鄉的交喙這麼說。

然後,那傢伙非常乾脆地就這麼回答。

「哎呀,居然在放學後沒有人會來的密室里把女孩子弄暈,接下來你打算要做什麼啊。表現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你也真行啊。」

「你——究竟是。」

在我開口要問問題時,那傢伙發出嘻嘻的笑聲,剛才那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好像是騙人的一樣。

「到底是為什麼呢。」

她的眼眸像是映照著透明的湖面一樣,深邃到令人不寒而慄。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那傢伙臉上浮現出冷笑這麼抱怨,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白板前。

說出那像是在彌補空白的問句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面向這邊露出了微笑。

「哎呀,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嗎? 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解開那不想知道的真相,以及不想揭露的現實。從現在開始,由人稱《分身幻像》的我,來說明這把染滿鮮血利刃的來龍去脈。」

她以做作的語氣,說出這段開場白。

「那麼,果然還是要從自我介紹開始會比較好吧。久違了,我的名字是——星霧花雞。」

隨著銳利的視線,她很乾脆地說出了其中一個真相。

「可是,真不愧是被那個月見月理解看上選為助手的人。沒想到可以看穿我藏身的地點,讓人有點意外呢。」

花雞像是在嘲笑著一樣踏著輕快的步伐,圖書室那已經磨損得相當厲害的地毯,壽命變得更短了。

「可以的話,要是你願意說明就太好了。那個,應該不是變裝什麼的吧?」

儘管我假裝平靜地這麼問,不過說老實話我也感到很混亂。

這個狀況該怎麼說呢。從那個時候『交喙轉換成花雞』開始我就這麼懷疑,不過實際看到之後,果然還是令人難以置信。

「你到底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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