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三 無法自鳴得意的三冠王 身處黑暗的病患

這是個過度悶熱的夜晚。

公寓里一個微暗的空間中,餐桌上立著一支蠟燭,燭火徐徐搖曳。橘紅的微弱光芒,將詭異地蠕動著的黑影投射在房間的牆壁上。

圍繞餐桌而坐的一男三女共四人,每個人都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冒出點點汗珠。

只有講述著鬼故事的少女清澈如水的聲音,在寂靜之中迴響著。

鬼故事——

黏濁的空氣,一觸即發的緊張與恐怖的氣味充斥著室內。

「於是呢……」

千鳥陰鬱地說道:

「那個人想著『不可能有這種事』,將燒賣的盒子打開了好幾次。結果……每次一打開蓋子,盒裡的燒賣……竟然就一個一個的消失……最後…終於,十二個燒賣全部都從盒子里消失不見了……」

她端正的容顏在蠟燭的照明下刻上了詭異的陰影。圍繞在餐桌旁的其中一人——稻葉瑞樹喉嚨咕嘟地一聲,吞了下口水。

「然後呢……?」

小要泛青的表情,停頓了好一段時間。

「沒錯……最後……那個人發現了。消失的燒賣……那些消失的燒賣全部……都黏在燒賣盒蓋的內側了……!」

咚鏘鏘~!彷彿水戶黃門(註:日本時代劇的片名)舊的進廣告片頭一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出迴響(……的感覺)。

「討厭……!」

「不…不要啦!不要~~~!」

瑞樹與另一名少女——常盤恭子,一齊發出絕望的慘叫。全身因恐懼而戰慄的兩人,彼此緊抱著對方的身體。

「噓!恐怖的還沒出現呢……!這個故事還有後續發展。」

小要沉穩地豎起食指,瑞樹與恭子慌張地壓抑住哀嚎。

「後續…什麼樣的後續發展呢……?」

恭子徵詢著,小要擺出一副十足嚴肅的模樣,緩緩地開了口:

「……出現了一些異象。曾幾何時,有個非常喜歡燒賣的老爺爺。每一天每一日……都吃著燒賣。那個老爺爺某天,終於被燒賣哽住喉嚨……因此就死了。」

「這樣啊……」

「於是舉行了一場莊嚴的葬禮……祭品…全部都是燒賣……」

「……………」

「接著……在最後出棺前,來到了觀禮者瞻仰亡者遺容的時刻。一邊說著『永別了』,葬儀業者在大家的面前,將裝著老爺爺棺木的蓋子,緩慢地掀開來。結果啊…結果竟然…就在棺木的蓋子打開後……」

「打開後……?」

就在大家一起吞著唾液時,小要娓娓道出了真正的結尾。

「老爺爺的遺體,消失了。」

一聽見這句話,瑞樹與恭子臉色發青。

「怎麼會,難…難道……」

「就黏在棺蓋的內側!?」

咯鏘鏘~!

……奇怪的聲響又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感覺)。

「啊啊!天吶!」

「不要啦!不要啦~!」

瑞樹與恭子半抓狂地發抖著,發出悲慘的哀鳴。

小要、恭子與瑞樹。

這三人在今晚舉行盛夏的試膽大會。小要因為是獨居,因此她住的公寓就成了必然的會場。另外,瑞樹與恭子雖然本來沒有什麼交情,不過最近因為中間夾了個小要,開始偶爾會一起出來玩。

然而。

此處唯一的男生相良宗介,保持一貫緊繃的表情,但是頭上浮現了一堆「?」

他出現在小要的住所的理由很單純。因為住在走路只要一分鐘的附近,因此小要等人就半開玩笑地把他叫過來了。

「怎樣,宗介?這個故事如何?」

小要三人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觀察著宗介的反應。不過他僅是綳著一張帶著憂鬱表情的臉,向下緊抿的嘴唇曲度更加擴大——

「我不懂……」

只是以困惑的表情搖著頭。

三個女孩子一塊「啊啊——」地發出呻吟,露骨地表現出失望與期待落空的樣子。

「唔~這種故事也不行嗎?」

「這傢伙的感受性與爬行類同等級吧?」

「……不過從前就覺得,要說這個燒賣故事是鬼故事,實在是超現實了點……」

到現在為止,三人試過對宗介講述各式各樣的鬼故事,但無論哪一個,反應都跟現在一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國外戰場長大的他,比起那些鬼故事,他生活的世界還更來得接近死者。聽到充滿古趣的異常現象,自然也不會被嚇到。

「相良同學,你真的都不會害怕嗎?」

「說起來,我連『鬼故事』這個概念都無法理解。先不說剛才那個『吹著口風琴的裂嘴女』也好;還是『敏捷的G?馬場』也好,都是無意義的故事。如果是更危險;更無法解釋的故事的話,要說幾個我就能說幾個。」

「是嗎?既然如此你就講一個看看,快說啊!」

小要挑釁地要求,宗介則鼻子「哼」地一聲:

「沒問題,做好心理準備吧!」

「咕嘟……」

三人吞了吞口水,宗介便徐徐地說了起來:

「沒錯……那是在柬埔寨偵察作戰中發生的事。我與戰鬥中的隊友走散,一個人在叢林中走著。結果,與敵方偶然路過一百一十人的遊記中隊擦肩而過。彈藥只剩下一點點,通訊機也故障,要是被發現的話就完了。那時我——」

「什麼啦」

小要與瑞樹兩人同時大喊。

「有誰說想聽你的英勇事迹啊!?」

「你啊!為什麼這麼…那個啊!?」

被一個接一個地念著,宗介的肩膀垮了下來。

「……不是要說危險的事嗎?」

「是沒錯啦,在這種方面來說。」

「而且,還發生了無法解釋的情況。武器來源原本應該是共產國家的敵方,竟然裝備了美國制的針刺飛彈,另外還配備了最新的對AS地雷——」

「你給我收斂點!」

小要不客氣地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告訴你,所謂『恐怖的故事』指的是和那個不一樣的…該怎麼說呢,就是…啊——氣死我了!既然如此,我就要來講我壓箱底的故事了。絕~對要讓你嚇得全身發抖!這是名為『無臉人與裂嘴女的深情擁吻』的故事——」

「這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

恭子發起牢騷,瑞樹也一臉厭煩的樣子搖著手。

「啊~沒用的。小要,那一點用都沒有啦,這傢伙本來就缺乏想像力,用『說故事』的方式他是完全無法理解的啦!一定是這樣。」

「嗯……」

「我也這麼想。要是能讓他看到更具體的鬼怪,相良同學也許多少會害怕一點吧?」

「這個嘛……還挺有道理的。」

小要雙肩在胸前交叉。不論如何都想讓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好好見識一下,什麼才叫恐怖的東西。有什麼好用的呢?……才這麼想時,兒時的記憶倏地蘇醒。

「這麼說來」

「什麼?」

「隔壁鎮上有一間關閉的醫院。因為完全沒有人使用,所以已經被放到爛了……」

那個廢墟,從小要的公寓騎自行車前往大約是十五分鐘的距離。

以前曾經是豪華的醫院,十年前左右起了大火,死傷不少人。原因是院長為了節稅,而對防災設備的工程偷工減料。在訴訟的風暴與弊案被連續揭發的影響下無法重建,到現在仍處於棄置不管的狀況。

「哦~挺有趣的不是嗎?」

瑞樹在一旁呢喃,恭子則露出不安的表情。

「小要,你該不會……」

「沒錯。現在就立刻帶宗介前往那間醫院如何?讓他好好嘗嘗鬼故事的氣氛!」

小要奸笑著,看向一臉疑惑的宗介。

「醫院的廢墟嗎?」

「不想去看看嗎?」

「這到是無所謂。但是那種場所會有什麼東西?」

「哼哼哼……當然是恐怖啊,恐怖!」

小要邪惡地獰笑著,恭子則從旁拉扯她的袖子。

「喂,小要…還是不要吧?我…我聽過很多關於那間醫院的可怕謠言耶!」

她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正經地說著,平常樂觀開朗的感覺消失不少。

「譬如說,有人看到應該已經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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