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燃燒的One Man Force 3.真正的較量

「出來。過來。」

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銹跡斑斑的鐵柵門被打開了。看守們將宗介從牢房裡拽了出來。

從被抓進來起已經過了一個晚上。

由警方進行的不正當逮捕以及證據的捏造。對於第三世界的這類國家來說,這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宗介一點兒也沒覺得驚訝,警察局的拘留所的骯髒也只是讓人覺得「啊,不過如此」的程度而已。但是就算這樣,那個拘留所對於過一夜來說,可算得上是最糟糕的地方了。

潮濕的牆壁和地板由於經常沾上大小便而變得黏乎乎的。屋裡充滿了餿腐的惡臭,煩人的蒼蠅嗡嗡嗡地到處飛來飛去。可以稱得上是照明的光線,只有從天花板附近的牆上開的一個小窗戶里射進來的一條太陽光而已。

要是在這裡過上三天的話,很快地,身體或精神之一會大概就完全崩潰吧。事實上,牢房裡就有幾個這樣的男人,枯瘦的肩膀不停地顫抖著,嘴裡不斷地發出囈語。

被叫出去的只有宗介一個人而已。一起被抓進來的雷蒙就那麼被留在牢房裡,用交織著疲勞與不安的目光目送著他離去。

「宗介。」

「別擔心。」

留下這句話,宗介離開了牢房。雙手被手銬反綁在背後,帶到了警察局二樓的審訊室。

雖然說叫「審訊室」,其實是個除了兩把鐵管椅子和光禿禿的電燈泡之外,別的什麼也沒有的房間。

露出混凝土的牆壁上,到處都沾染著黑紅色的污跡。大概是警官們「打聽事情」的時候飛散的血跡吧。還不只是血而已。在房間的一角,和塵埃和垃圾混在一起,稀稀落落地散布著一些茶色的小石子一樣的東西。

那些是——牙齒。

不知是被打下來的,還是用鉗子生擰下來的。到底是招待了多少客人,才會留下那麼多的牙齒呢。讓人覺得是為了挑起下一個犧牲者的恐怖心,才這麼放著不掃的。

但是,這種凄慘的光景,倒不如說使宗介產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懷念感。

沒錯。這才是自己本來應該待的地方。

東京那溫暖的公寓,充滿光明的教室,高級的飲食,還有歡樂的笑聲。那些事物當然是美好的,可是那裡已經不是自己的世界了。尤其是,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

不變成兵器是不行的。

變成準確地運轉的精密儀器。

除了痛苦的殘骸以外,沒有任何東西的房間。僅僅凝視著那牆壁上的一點,就能感覺到心慢慢地變得冰冷而乾燥。

眼神發直,神經逐漸變得敏銳。

更加地銳利。更加地冷酷。

就那樣逐漸變回成「卡西姆」。

這是離開東京之後,就一點一點在進展著的過程。這樣做,對於今後的他是必要的。和娜美她們一起生活甚至可以說反倒是種妨礙。

差不多等了一個小時,有個男的進來了。

是「署長」。

慢悠悠的,彷彿在賣弄風騷一般的步態。大概是為了讓無論多麼愚鈍的人都能明白誰才是這個房間的支配者,才用這麼個走法的吧。腿上穿著肥大的西裝褲,腳踏騎馬靴,使他看上去就像納粹德國的冷酷軍官。

「強盜、傷害、殺人未遂……」

署長說道。

「恐嚇、偽證、非法入境、違法的賭博行為、偽造公文、妨礙執行公務、非法攜帶武器……還有別的什麼要求嗎?

「在說什麼哪。」

「是你的罪狀喲,那什麼,相良宗介。往少了估計也得判你四十八年徒刑,雖然只差一點就接近半個世紀了……」

「那加上『對警察幹部的暴行』如何。現在馬上就實行。」

「哼。」

署長努了努下巴,站在近旁的大個子警官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宗介的側臉上。沉悶的響聲在審訊室里回蕩。雖說是預料之中的一擊,但是,果然還是很厲害。上身違背了意志向後仰倒,差點兒就從椅子上滑下去的時候,背後的警官粗暴地把他拉了回來。

「你好像怎麼也搞不明白啊。」

「…………」

「這裡不僅僅是審訊室。同時也是法庭,也是行刑場。檢察官也是我,審判官也是我。然後,執行官,還是本大爺我。」

「……好像人手相當不足哪。」

要低聲說出那句諷刺的話也是頗費了一些力氣的。嘴裡充滿了血,折斷的臼齒一個勁兒地打轉轉。雖然也想過要不要吐出來,但因為不想讓它變成這個房間的戰利品,還是就那麼硬吞下去了。

「到底有什麼事。不會是特意為了告訴我要判我五十年才來的吧。」

「你能認識到這一點很好。」

署長笑了起來。肚子和下巴上的肉忽悠忽悠地,有規律地搖晃著。

「是『鬥技場』的事。」

「…………」

「從剛出場開始就一直連戰連勝呢。下一場比賽再贏了的話,你們隊好像就該升級了不是嗎。你的技術在主辦方之間也正慢慢獲得定評。升上A等級獲得充分的資金的話,衝上冠軍的位置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吧。」

「我正有此意。」

「那就難辦了喲。」

署長摘下警帽,撫摩著自己光禿禿的腦瓜頂。

「鬥技場這裡有許多出名的隊伍。讓他們非常平衡地取得勝利,適當地管理王者的地位,觀眾們才能始終不斷地享受到這個比賽的樂趣。高效的運營。穩定的娛樂性。由此,我們才能一直享受巨大的利益。你明白嗎?」

署長所說的「我們」的意思,宗介也已經很清楚了。

鬥技場的運營委員會、比賽的主辦人們、提供AS零件的商人、以及街上有權勢的人。犯罪組織和官僚組織。和任何時候一樣,有頭有臉的人都想要吸吮甜頭,而向著流動著莫大的資金的這個比賽雲集而來。

「達歐他們雖然是B級的,但也一直都在為我好好地幹活。然後呢——那什麼,相良宗介。你正試圖擾亂我們的秩序。這就是把你叫到這個房間來的理由。在這裡進行溝通,為了彼此的今後而進行『調整』,你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嗎?」

「原來如此。」

「調整」——說白了,就是打假比賽吧。或者,是更卑劣的什麼方法嗎。

「不順著你的意思來的話,就要判我五十年徒刑,是這個意思吧。」

「那個法國人也是哦。那什麼隊伍老闆的小姑娘也是,再加上她的那些夥伴們也可以。在閑得發慌的看守和犯人們那兒,年輕的小姑娘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我想就沒必要說明了吧。在這條街上要反抗我,想都別想。」

就算提到了娜美和雷蒙,宗介也絲毫沒有慌張。豈止如此,在這種雙手被銬住的狀態下,他還一直在仔細思考能不能殺死兩個警官和署長。

——應該,還是做得到的吧。

也試著想過,能不能殺死三個人然後摘掉手銬,奪得武器再逃出去。

——這也沒有多難。

把雷蒙從牢房裡救出來,跑到娜美那裡去,然後再逃離這條街呢?

——真的,簡直就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那樣的話就沒有意義了。所以,宗介這樣回答了。

「好像是那樣啊。有『調整』的必要的話我會協助的。但是我也有個要求。」

「哦?」

署長頗有興趣地挑起了一根眉毛。

「要在那個足球場打串通好的比賽是無所謂,但是我也想要能拿出真本事的機會。能自由地展現我的身手,拿到的錢也更多。那樣的地方。」

「…………」

「有的吧?」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署長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同時用謹慎的目光仔細觀察著宗介。

「你說什麼呢?」

「一直都聽到傳聞。」

「在哪兒聽到的?」

「到處。」

署長面無表情地用當地語言說了些什麼。警官中的一個人點了點頭,不情不願地走出了審訊室。另一個警官——剛才毆打宗介的那個男子則留了下來。

關上房門,署長的臉上浮現出扭曲的微笑。

「你是清楚『那個』的內容才這麼說的嗎?」

「當然了。在面向VIP客人的暗黑格鬥戰中,使用裝填了實彈的武器。報酬也大的很。」

宗介原封不動地照搬出以前——在東京的時候,從老戰友們那裡聽來的話。宗介特意跑到南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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