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節

艾薩琳。

永恆之井。

儘管克拉蘇斯現在的記憶已變得千瘡百孔,可兩個史詩般神奇的地方,是怎樣也忘不了的。

艾薩琳和永恆之井。前一個是暗夜精靈統治著的魔法王國。他真傻,怎麼當時被俘虜的時候都沒意識到呢?它幾百年來一直就是世界的焦點。

而永恆之井,本身就是一個魔法之地。幾個世紀以來,它強大而神秘的無儘力量一直被巫師所津津樂道。它又一直是暗夜精靈魔法力量的源泉。

可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現在不論是艾薩琳和還是邪惡的永恆之井都已經不復存在了。它們都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場災難中,毀於一旦……

克拉蘇斯又思緒萬千。

「你還沒恢複過來。」塞納留斯關切地說,「我應該讓你休息的。」

克拉蘇斯還是儘力回憶過去,回答道:「我會好的……等我朋友醒了以後就會好的。我們……我們會儘快離開,免得給你添麻煩。」

塞納留斯皺了皺眉頭:「年輕人,你誤會了。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客人。我也很想了解你的情況。既然我留下了一個,那一定就會留下另外一個。」他轉過身,向花的方向走去。「我想你們需要點兒吃的,很快就可以送來。先休息一下吧。」

他沒徵求克拉蘇斯的意見,而克拉蘇斯似乎也不爭辯什麼。因為他明白,一個像塞納留斯這樣的森林之王堅持要他們留下,那也就只能留下了。只要塞納留斯願意,他們就是他的朋友。

克拉蘇斯並不擔心這個,他反倒擔心起自己的命來。

艾薩琳和永恆之井都在一場恐怖的災難里毀於一旦了。魔師克拉蘇斯一想到這個,他就感覺又一場災難就要降臨了。

「我告訴你,親愛的參事先生,我愛慕驚喜。但是這次我的要求特別高。」

哈維斯笑笑,把女皇領入到室內。對待女皇,他真是極盡親切之能事,懇求女皇來看他的魔法。他知道,艾薩拉期待發生奇蹟,而他是不會讓她失望的,即使心裡並不這麼想。

見他們進來,所有的士兵都跪下。儘管他們的表情和平常差不多,就像哈維斯一樣。房間里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除了艾薩拉。

她看了看漩渦,用失望的語氣說:「沒什麼兩樣啊。」

「您應該到高一點的地方近一點看,這可是千月之光啊。」

艾薩拉皺了皺眉頭。哈維斯請求她不要帶侍從一起來,但現在她也許有些後悔了。可是,艾薩拉畢竟是女皇,即使一個人的時候,也有必要表現出掌控一切的樣子。

艾薩拉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旁邊。她先是看著上層精靈表演的魔法,然後又目不轉睛地看著裡面的黑暗漩渦。

「看起來還是沒有什麼變化。親愛的哈維斯,我想要更多的——」

她喘了一口氣,儘管哈維斯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已經知道她完全理解了。

這種聲音他已經聽到過,神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到過。

我來了……

儀式結束以後,泰蘭德終於可以有一些屬於自己的時間了。作為月神殿的祭司,她需要全神貫注。可她並不希望是每時每刻都如此。月亮女神的仁慈博愛,是泰蘭德進入月神殿供職的首要原因。從此,泰蘭德也找回了一些內心的平靜。

可有一件事卻困擾了她很久。隨著歲月的流逝,瑪法里奧、伊利丹和她之間的關係已經變了。他們已經不再是童年時的玩伴。童年世界裡的簡單和快樂也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成人世界裡複雜的關係。

對於瑪法里奧和伊利丹,她的感覺也已經變了。她知道,他們兩個對她的感覺肯定也發生了變化。兄弟倆之間的競爭曾經一直是在友好的氛圍里進行的,可越到後來競爭就越明顯,她不喜歡這樣。到現在,幾乎已經演變成了彼此的爭鬥,好像是為了爭奪。

泰蘭德知道——即使他們不清楚——他們爭奪的正是她。

她簡直受寵若驚,但又不想任何人受到傷害。可是到頭來,總要傷害其中的一個。在她的內心深處,早就知道在尋找生命伴侶的時候,肯定是從他倆中挑一個,不是伊利丹就是瑪法里奧。

泰蘭德穿著銀色連帽長袍,一句話都不說,匆匆穿過神殿里宏偉的大理石大廳。抬起頭來,可以看見一幅壁畫,勾畫出天堂的樣子,畫得好極了。如果不是很仔細看的話,還會以為這個神殿真的沒有屋頂。而舉辦儀式的大密室是露天的,在那裡,月光普照下來,彷彿媽媽撫摸她親愛的孩子。

泰蘭德經過若隱若現的女神鵰刻——都是那些曾經擔任過祭司的女神——最後跨過門廊里的大理石地面。這裡,鋪滿了精細的馬賽克,以世界的構成為圖案,還有一些其他神的肖像。其中月亮女神當然處在最顯著的位置。眾神的臉上幾乎無一例外都模糊一片。只有半神半人、孩子和侍從才有清晰的面容。其中有一個就是塞納留斯,很多人稱他是月亮之子和太陽之子。他自己沒有對此發表過評論,可泰蘭德卻一直願意這麼想。

室外,夜裡的涼風讓她覺得舒服些。泰蘭德走下雪白光滑的台階,加入到群眾的隊伍當中去。很多人低下頭迎接她。另外一些人很恭敬地讓出路來。這可能是當月神殿祭司的好處吧。可是此時此刻,泰蘭德真想回歸到平靜簡單的生活中去。

蘇拉瑪城並沒有艾薩琳那麼輝煌,但她也有自己獨特的地方。泰蘭德走入主廣場的時候,眼前一片明亮炫目的顏色。小販們擺出林林總總許多商品;達觀貴人穿著鑲鑽的亮紅色長

袍;旁邊,社會地位稍遜一籌的精靈們穿著各色花衣服,綠色的,黃色的,還有藍色的。集市裡的每個人都想以自己最好的一面示人。

房子也是當地居民展示的一部分。泰蘭德看到很多五彩繽紛的房子,連商店也被漆成各種顏色。火炬的燈光照亮了它們,彷彿流動的火焰。

在泰蘭德有限的閱歷中,並沒有碰到多少暗夜精靈之外的族群,可他們卻嘲笑她的種族喜好俗氣的顏色,甚至在她面前說,他們簡直是色盲。實際上她自己的口味是偏於保守的,儘管沒有瑪法里奧那麼保守。但她覺得暗夜精靈只是更喜歡豐富多樣的色彩而已。

在廣場中央,一群精靈聚集在那裡。他們大都做出手勢,還指指點點,要不罵髒話,要不就出言諷刺。泰蘭德很好奇,想去看個究竟。

起先,旁觀人群並沒注意到她。看來他們圍觀的東西一定很稀奇。後來她輕輕地拍了拍身邊精靈的肩,她立刻就被認了出來。於是那個精靈讓開了一條道。這樣,她才走進了人群。

中間有一隻籠子,比她稍微矮一些。籠子用很結實的鐵棒做成,看來裡面關著一頭野獸。因為他挺有力氣,弄得籠子咯咯響,還不時傳出動物般的咆哮聲。圍觀的精靈議論紛紛。

那些站在她前面的精靈再也不肯動了,有人在拍他們也照樣站在原地。可她還是很好奇,只能從夾縫中看個究竟。

她喘了口粗氣。

「這是什麼?」泰蘭德脫口而出。

「沒人知道。」正巧有一個值班哨兵在邊上,他穿著蘇拉瑪城看守的胸甲和長袍。「月亮守衛使用過三次魔法才把他弄到這兒來的。」

泰蘭德本能地環顧四周,想找一個穿綠色連帽長袍的巫師,可是卻沒找到。很有可能是他們給籠子念了咒語,然後把這個野獸留給了看守,自己去討論到底要怎麼處置他了。

籠子里到底是什麼呢?

肯定不是矮人,雖然她剛開始這麼想過。因為就算他站直,也要比暗夜精靈矮差不多一尺,可身體卻有差不多兩倍寬。顯然,這頭野獸強壯無比。泰蘭德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強壯的野獸。真是奇怪,籠子的魔法竟然讓這頭野獸乖乖地呆在裡面。

突然一個圍觀者,用一根金色的棍子猛戳毫不動彈的野獸,又引起一陣騷動。但暗夜精靈再也沒有從野獸粗壯有力的手中搶回這根棍子。野獸生氣的時候,臉上就扭曲起來。要不是手腕上、腳踝上還有頭頸都被鎖鏈捆住,他早就把柵欄給折斷了。這些鎖鏈讓他不能動彈,而且即便他有力氣,也拿柵欄沒辦法。

泰蘭德忽然頓生憐憫之心。無論是艾露恩還是塞納留斯都教導她要尊重生命。雖然這頭野獸乍一看像個魔鬼,可綠皮怪獸穿著很基本的衣服——這至少說明了他還有起碼的智力。而現在,卻這樣像動物一樣被耍著玩,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野獸的面前有兩個棕色的空碗,他應該已經吃過一些東西了。可是那麼一個大個子,泰蘭德想他肯定沒飽。她轉過身跟哨兵說:「再給些水和吃的。」

「恐怕我不能做他們沒有吩咐過的事情。」哨兵回答道,眼睛卻還注視著人群。

「這難道還需要他們吩咐?」

哨兵聳聳肩,說:「他們還沒決定怎麼處置他呢。他們也許覺得不用再給他食物和水了。」

哨兵拒絕了她,但是精靈暗夜的正義感不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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