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番外篇 蕩漾的少女心。男裝少女,決意之時?

A PART

——大地最近怪怪的。

大約在十天前,日野秋晴開始有這種想法。

那天是在從育科的岡請託下,找了大地來一場雙重約會,最後拆成兩對各自回去……從此,大地整個人明顯地不太對勁。

秋晴向岡問過,那天分頭後是不是發生過什麼,她卻露出充滿玄機的微笑,搖頭表示不清楚。

即使直接問大地本人,他也什麼都不說,秋晴只好摸摸鼻子不再追究。然而……

在近乎一連十天都覺得「是不是找個空氣清新步調悠閑的鄉下農村,讓他休養幾天比較好哇?」之後,秋晴實在忍不下去了。

大地不僅經常吃不完晚餐,有時也會一大早就擺出整晚失眠的臉。

這讓秋晴無法坐視不管,決定在今晚就寢前和他談談。

「……我說大地啊。」

「!什、什麼事!」

這稀鬆平常的一喚,就讓坐在床上的大地觸電似的整個人轉過來,而且兩隻手還抓在胸前……嗯,果真有問題。他最近都是這個調調兒,且遲遲不見好轉。

秋晴抱著滿腹疑問坐在床邊,問:

「你最近好像有點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呀?」

「…………煩惱?沒有沒有,完全沒有。」

「是嗎?那你最近怎麼這麼反常?」

「……我、我有反常嗎?不會吧……!」

就算他加重語氣,依然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如果有錄下他最近的樣子,還真想用投影機放給他看,或是直接拿面鏡子給他照照。

要舉例的話——

○數天前的體育課前。

「……喂,大地?你怎麼還在發獃啊?」

「日、日野!什麼事?」

「還什麼事咧。體育課快開始了,再不換衣服小心遲到喔。」

「你……竟然要人在你面前換衣服,到底存什麼心啊……!」

「……我哪有要你在我面前換。隨便你要去更衣室或廁所都行,快去換吧。」

「…………喔,好……」

○前天的服務活動。

「喂,你那邊掃完了嗎……咦……那是怎樣……?」

「……?怎麼了嗎,日野?」

「沒什麼啦……我以為你收完垃圾了……可是腳下還有一堆花瓣。怎麼啦?」

「……!沒、沒什麼…………我不是在占卜喔!」

「……………………隨便啦,掃乾淨就好……」

○今早起床時。

「…………嗯……天亮啦……?」

「………………………」

「呼叫…………啊?」

「……………………」

「…………大、大地?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什麼都沒做啊。」

「……呃,可是…………就算只是站在床邊看人,也很……」

——就像這樣,怪事一堆。

特別是今早,更是嚇得睡意全消,差點沒尖叫或靈魂出竅。

畢竟一睜眼就看見穿作務衣加厚外套的人影站在床邊,實在有點驚悚。而且他沉著一張臉,似乎在苦惱什麼……如果窗帘沒拉上,房裡亮一點就算了,在一片陰暗中撞見那種畫面,真的只有尖叫或暈倒可選。

所以,眼看大地自雙重約會後反常到這種地步,實在看不下去的秋晴想關心一下,結果……的確很怪。

而且中午在餐廳進行服務活動時,大地也犯了記錯餐或沒聽見客人呼叫等少見的錯,連其他學生也開始覺得他不太正常。

即使課後被深閑訓了一頓,他在晚餐時仍舊恍恍惚惚,沒有恢複的跡象。

——這麼一來,身為室友的自己就該主動馳援了。

大地時常填補秋晴的缺失,化解不少危機;當他精神疲憊,忍不住抱怨幾句時,他也會耐心聽到最後。這類舉手之勞似的小幫助多得數不清,令人不勝感激。

因此,秋晴懷著報恩的心態,對大地嚴肅認真地問:

「或許你自己沒發現,你最近真的很奇怪。既然你說你沒煩惱,那會不會是壓力累積過多,讓潛意識影響到生理方面了呢?」

「…………壓力……?」

大地深思似的低下頭。沒有立刻否認,表示他的確可能沒發現這個問題。

讓他靜靜想了一會兒後,秋晴換個坐姿,盤起了腿。

大地則是低著頭,小手摸著膝蓋說:

「……壓力啊……是因為壓力嗎……?」

儘管正確答案仍然不明,但總算是有點進展了。

看他不怎麼確定的樣子,恐怕是真有心事而不自覺,只好姑且當作壓力來看。

即使如此,也比憑空瞎猜強。於是秋晴告誡自己別操之過急,問:

「我不能判斷是不是,不過可能性應該不小喔?你最近身體狀況好像有點走下坡,睡也沒睡好吧?」

「……!你、你怎麼知道我沒睡好!」

「呃,你就睡在我旁邊,當然會知道啊。你比我早上床,可是都沒有睡著的感覺,又比我早起。」

「…………」

大地抬起頭,一臉愕然。在這個只隔著一面簾幕的房間里一塊兒生活,知道對方的睡眠品質並不奇怪。在寧靜乾燥的冬夜裡,翻身時的衣被摩擦聲格外清晰,而且他這幾天不到六點就會下床。即使他原本就比較早起,但那滿面倦意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又失眠了。

……問題是,他現在這副面臨世界末日的樣子又是怎麼回事?那種反應,簡直跟轟冒死帶色情書刊進宿舍,結果遇上深閑突襲查房的時候一模一樣。

秋晴看著眼帶絕望的大地,輕輕摳了摳臉。用不著錯愕成這樣吧?

難道說——

「……你有什麼事瞞著我……之類的嗎?」

「…………!」

大地一個字也沒說,但急忙瞥開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半猜測的假設成真,讓秋晴不知怎地摸起右耳安全別針。

有一、兩件事瞞著朋友,並沒啥大不了。或許能將秘密敞開來談,是作為朋友最理想的境界,但憑大地的個性,這是強求不來的。保持能隨時互助的安全距離就足夠了。

……然而,如果他不願意透露自己的煩惱,我也無從幫起……看那種反應,說不定是不能告訴我的敏感話題。

那麼,這樣單方面的問話,反而會加重他的負擔吧?自以為在幫忙,實際上是扯後腿的事也挺常見的……

想到這裡,秋晴又看了看大地。

本來就不高的他,現在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看起來更小一隻;眼睛又不時窺視這裡,像是在害怕些什麼……這麼一來,選項極為有限。

沒辦法。秋晴輕嘆著說:

「算了,就這樣。你覺得沒事就沒事吧,就算有事瞞我也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可是,如果有什麼我幫得上忙,或是真的受不了了,一定要告訴我喔?」

「…………日野,我……」

「好了好了,別說了。抱歉耽誤你就寢,晚安啦。」

大地雖聽了面帶歉意,秋晴仍淺笑著結束對話。

接著拉起隔開兩張床的簾幕,待大地熄燈後卜在漆黑的房裡躺上自己的床,轉向一邊。

看著就在黑暗及簾幕後的大地。

儘管剛才的對話可能害他胡思亂恕,還是祝他今晚能睡場好覺。

……話說……到底是什麼煩惱能困擾他十天啊?希望能儘快解決,不要像國中的自己一樣凄慘就好了。然而一點線索也沒有,什麼也說不準。

總而言之——

「……青春期的男生,有幾個怪煩惱也很正常吧。」

秋晴喃喃地拉高棉被,闔上了眼。

◆  ◇

「……喂,真的沒事嗎?」

「……放心,我沒事。」

儘管怎麼問都是同一個答案,秋晴就是無法欣然接受。連轟都覺得大地今天不太對勁了,他的狀況一定很糟。

隔了一晚,這十天來的異常竟如夢境一場——很遺憾,看來這種情節沒那麼容易發生。

大地還是比秋晴早起,眼下有著淡淡黑影,臉色像是整夜沒闔過眼。

不過他的精神相當緊繃,沒有出現上課打瞌睡或中午服務活動犯錯等情形,問話也能確實回答。

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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