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零崎人識的人間關係之與戲言玩家的關係 終章

還未閉幕

鈴無音音是出家人。

十八年前,作為普通人,無可挽回地被捲入了前一次大戰,作為普通人立場的她既無法脫出也無法改變,只能目睹大戰結束。從那之後她就出家,斷絕了與世俗有關的一切關係。

從那時候開始,就斷絕了。

像是拒絕從前一樣的。

並不是開玩笑,她一直住在山上,基本上不下山。準備這樣度過餘生。

避免被捲入任何事件。

避免遭遇任何事件。

不是被害者不是犯人不是助手不是目擊者更不是名偵探。

說她是個人不如說是無人。

在山中過活。

不過她也並不是過著原始生活——居住在京都東比睿山的她,雖然被人嘲弄為破戒僧,但她其實並不是僧籍裡面的人。

雖說是出家人,但既然不能完全放棄塵世,那也就不可能完全放棄他人。

她其實是住在比睿山的打工妹。

從十八年前就一直這樣。

日復一日,天天與觀光客為伴,不是很有意思,也不算太無聊——總之就是普通,她過著非常普通的日子。

和什麼異常,

非日常,都沒有關係。

該怎樣就怎樣,普通地過著日常般的生活。

只有一點,她下定了決心——就是再也不重蹈成為故事登場人物的覆轍。

「真是傑作。」

所以在那天。

那個長頭髮的客人到鈴無打工的那個賣小禮物的屋子裡的拜訪的時候,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

那個青年臉上有著很不妙的顏面刺青。

還穿著不太像是一般好青年穿著的服裝。

除了這些沒什麼其他感想。

青年邊逛著,邊開心的喊著「傑作,傑作的」,在鑰匙鏈櫃檯挑著東西,真像是十幾歲的小孩。

應該是給自己的弟弟妹妹挑選禮物的樣子。

在這個店裡的十八年,鈴無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不過今天來的這個青年的舉止,還是給她一種比較新鮮的印象。

(以前聽說過人類還是是分成八種還是十二種來著的?)

(不過這個人不像是這幾種裡面的)

鈴無想著。

做著不能稱之為聯想的聯想。

不過

(啊,對了)

(不是沒見過的類型)

(和那個孩子——有點像)

突然,想到了。

雖然看著完全不同——卻和鈴無為數不多的朋友裡面的一個,雖然不同卻又相同。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就不屬於任何的類型。

鈴無想著。

「這個,麻煩算一下啊,大姐姐。」

這是很,那個青年已經挑選好了,將一套三個的鑰匙鏈放在櫃檯上——完全沒注意到他過來的時機和氣息。

真是妖怪一樣的人類。

這也是當初她對戲言玩家的第一印象——或者像是十八年前捲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件時的遭遇一樣。

真是好久沒遇到過了。

不過,對於能這樣不帶什麼想法去思考這件事的自己,多少也有點驚訝。

原來自己比自己想像的還——離開塵世了。

「九百九十塊。」

她說。

「咔哈哈。」

那個青年笑了,

「數字是不會騙人的——但是虛數也是數字的一種啊。所以其實數字,有時候也會說謊的啊。」

「……?」

「大姐姐啊,」

青年拿出千元鈔票,

「你有殺過人么?」

「哈?」

「我有過哦。」

顏面刺青的少年笑著說道。

「不過我並不是想殺人啊,只是在尋找我想找的東西而已。只是在尋找心啊——想著知道心在哪裡之後,就可以植入自己的身體啊。然後就可以使用了。」

「……」

「不過仔細想想啊,在第七個人,我沒有完成對那個缺陷製品的擊殺之後,我就已經失敗了啊。並不是被發現,而是被詛咒了啊。對我來講,問題是出在第七個人的戲言玩家,而不是第十三個人的哀川潤身上么。哎,過了八年了,也無從說起了——心為惑所源,還真是句好話啊。」

「那個」

鈴無音音興趣索然的回答道,

有時候確實有呢,這種突然說著不明所以的話的客人。

「這裡不是什麼聽人訴說的場所。」

「啊?這樣!」

青年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個,這裡不是比睿山么,接受懺悔的地方什麼的么?」

「這裡是手禮店。」

而且,寺廟也不是教堂。

「唔哇,還真是丟大臉了。這樣我不就成了一個想和高個子大姐姐搭話的人了么。還真是勇猛果敢的搭訕白痴啊!」

「……」

對於眼前這個不知所措的青年,鈴無只能沉默。雖然她愛說教,但不代表她有愛心。

「啊,這根本收不了尾啊——哎,算了,偵探小說的結尾,估計也就這樣了吧。」

「偵探小說?」

「是啊,偵探小說什麼的啊,一般犯人抓住謎題解開就結束了啊。不是HE,不是大團圓,就這麼結束了啊。

可是現實就不是啊——在解決篇之後,根本無法收尾,不如說才剛剛開始啊。」

事件什麼的。

在壓倒性的現實面前——沒有任何說服力。

「這麼一想,名偵探還真是賺啊。辦起案子來閑庭信步——犯人卻是賭上一生啊,所以說,其實故事的主角,應該是犯人才對?」

「說什麼開始結束。」

鈴無拿出找錢的十塊銅幣。

一遍隨意的說道——不是什麼說教,只是感想。

「要我看,從殺人的那一刻開始,早就已經結束了——再怎麼辦餘生都只會那樣。」

「結束了啊,也是啊。」

「剛才到現在,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呢?」

「戲言罷了。」

或者說這只是殺人鬼的獨白,他說道。那張臉很讓人火大。

「那這樣的話,就並不是什麼殺人鬼,只是病了吧。」

鈴無說道。

雖然這句話也是戲言,但是那個青年卻好像領會到什麼一樣,說著「原來如此。」

「正如你說的那樣,生病了啊,還是痊癒不了的病啊。如果不能花一輩子來治療,那隻能自殺了。——啊對了,在偵探小說里,不是有犯人自殺的模式么?那挺好的。那樣的話,才容易理解啊。想看到結尾的話去死就行了,如果你是主角的話。」

「來京都,是為了觀光?」

和他說著這些不明所以的話太累了,鈴無想扯開話題——本來是不指望能成功的,不過,那個青年意外的回答道,

「是啊。」

對她這句普通的問題,給予了普通的回答。

「八年前,在煩惱的時候——來過哲學之路。不過這次不一樣。這次是與我見面的,僅此而已。」

不對,那句話——對於回答來說,並不普通。

還是不明所以的話。

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

稍微可以理解一點。

把十塊收進錢包後,青年像是突然想起了般。

「啊,幫我開張收據好么。」

看著不像是在工作的少年,買著很明顯像是私人物品的禮物,到底是要向哪個冤大頭報銷呢?不過對於這個,鈴無隻字不提,只露出了營業性的微笑。

「好的,您的名字是?」

「零崎。」

青年回答道

自豪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零崎人識,請多關照。」

京都連續攔路殺人魔事件的犯人,

至今還是杳無音信。

(戲言玩家——無關係)

(關係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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